她回的是顾长夜常年住的那个房间。
顾长夜在书房待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他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没有看到她,眸子轻痒,再一转身,看到那个女人站在阳台上,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却偏生让他感到这个女人多么的恬静。
他径直走了过去,“怎么还不睡?”今天的风不大,但也足够冷。
简凝偏过头看他,“我在等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手紧抓着冰冷的栏杆,这样才能让她的心保持高度的精神。
顾长夜撇了她一眼,这才和她站成一排,“为什么?”他伸出手,拉过她的几根头发,在手上把玩起来,他没有用力,于是她也没太大知觉。但显然,他问的不是她为什么要等他,而是她今天的出现,太不合常理,按照反常即不合理的原则,那么必定有因果关系。
“我想通了。”她的声音干脆,话语里的那点胆怯也消失无踪了,可她却是笑着的,那张脸还是过去的那一张,“我去看了爸爸和哥哥,也去了公司,现在我明白了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我只有依附你,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顾长夜看着她,半响无言。
“以前是我不懂事,也很幼稚,做事不知道考虑周全,闹出了许多笑话。你说我傻是对的,现在我不想犯傻了。爸爸和哥哥现在这个样子,公司我也支撑不下来,我能做的也只是忘掉过去所发生的一切,然后选择好好生活。我想这也是爸爸和哥哥希望看到的……”她底下了头,“还有小迪,他肯定也希望我这么做。”
顾长夜侧过身,一只手去捏那栏杆,原来这么的冰冷……他眼眸闪了闪,心底却升起了几分惆怅,简凝,你如果要装,就最好装得像一点。
顾长夜的心情一会儿后放松了下来,“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简凝睫毛微闪,他这话似乎在怀疑她,但她不逃避,迎上他的目光,甚至与他对视着,“回到公司了,看到了公司现在的局面,那个吴叔叔表面说着为我着想,就是想瓜分掉我家的产业。他为那一天肯定做了诸多的安排,我想我父亲和哥哥出事,一定也与他有关。但我现在做不了什么?”她轻轻一叹,随即讨好的看着他,“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顾长夜不答。
她似乎有些着急了,用手扯着他的胳膊,“我们还是夫妻对不对?丈夫帮助自己的妻子,理所当然的,你不能不管我。”
竟然还有着小女孩撒娇的意味,顾长夜僵了僵,却还是没有将她的手甩掉。而是用未碰过栏杆的手,摸向她的脸,他的脸也贴近她的耳朵,“这得看你的表现……”声音充满了诱惑,发出暖暖的气体。
在简凝还没有开始反应时,顾长夜已经将脸移了移,鼻端却她的鼻端轻轻一点,他便将嘴唇贴到她的嘴唇上,她先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随即手下意识的准备推开,可手伸到一半时,忍了忍,选择抱住了他。
顾长夜似乎对她的动作很满意,停止了继续吻她,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快速走向屋内。
老六出事的时候,老四坐在老六身边,两人交谈着。
老四对老六的行为不太理解,却也没有逼问,老六说,“理智上谁都知道该怎么做,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利用我了,但四哥,当她利用我的时候,我并不是生气,而是庆幸……庆幸原来我对她来说,还有那么一点价值。”
正准备走过去的顾长夜听到老六的这话,定住了脚步。
那时顾长夜并不懂老六话里的深刻含义,但现在,他想他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
只宝的陈大发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24 14:39:19
只宝的陈大发扔了一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3-11-24 14:36:01
腐汐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11-24 08:34:39
陈发财同学,我以为你改了昵称就把我给抛弃了,还伤感了一段时间,还好又出现了……
正文 第三十页
简凝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心会变成如此坚硬。简氏的这一场会议,简直可以称为跌宕起伏,连绵曲折。在简凝真正进入简氏后,即使很多人不看好她,吴全衡也让人送来公司的财务报表以及经营状况全都细细讲解给她,并且言行之中都是让简凝支撑起简氏。简凝并未拒绝,不久吴全衡就希望将简中岳所持的股份分到简凝与简一凡手中,简凝只有持有股份,才能在股东大会上说得上话。
而这场会议,如吴全衡所想的那样召开。在会议召开之前,简凝已经发现有好些人对着她偷笑,仿佛在嘲笑她的愚笨,成为别人手中控制的木偶。吴全衡明显想利用她,她却还往里面跳。
会议进行着,按照之前律师的划分,简凝和简一凡分别持有简氏23.8%的股份。正当人们以为一切都会如吴全衡的意时,原本与吴全衡同一气的几位老人,竟然全将股份卖给简凝,因此就算简家的股份被分开,简凝依然是简氏最大的股东。
吴全衡看到随着自己出生入死的人竟然在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背叛自己,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直接一口血吐出来,被人送到了医院。
而简凝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就沉默的看着,连起身关心一下都没有。她不知晓自己的心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坚硬,甚至看到别人输得如此惨烈时,也没有丝毫的同情心。甚至她想着,她的父亲在得知自己被多年的好友背叛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愤怒生气,以及还可怜。但他们简家落难时,又有谁会可怜她呢?
这世界每天都有悲剧发生,同情心拯救不了每一个人,麻木着麻木着也就习惯了,毕竟最幸福的人永远是没心没肺的人。
其实这样想想,又觉得自己挺可悲,她又不是真的赢了什么,她很清楚明白,自己能够获得支持,全都只因为顾长夜,一切都是他在幕后做着手脚,她只需要出席一下就行。
即使是当木偶,这一天也当得有些累。
简凝走出公司大门时,远远的就看到顾长夜的车等在那里。他们昨天说好了的,她要去看她父亲,而他会送她过去。
简凝缓步走过去,甚至对着顾长夜讨好的笑笑。这一切都是顾长夜为她所做,她应该对他表示感激。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对他竟然愿意等在这里表达了小小的吃惊,“这几天都不忙吗?”
“还好。”他看她一眼,“对结果还满意吗?”
简凝笑笑没有说话,她半靠在窗上,打量着他。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此刻一双眼睛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衣服永远是妥帖整洁,他是这样一个男人,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以及他在想些什么,她很快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心虚的想着,他现在这个状态究竟是知道了自己的企图打算陪自己玩还是真的一无所知?
她说她需要依附他,他就真的让她依附。
她说她留在他身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他就真信她的话并且保护她的家人。
她让他相信是她是为了对付曾经背叛过父亲的那群人,才与他再度来往,他就真如她所愿的相信。
真或者假,对她而言重要吗?简凝自己给了自己回答,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下了车之后,顾长夜陪着简凝一同进去,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她身后一步距离,简凝瞟向地面上两道浅薄的影子,因方向的缘故,两道影子连在一起,多像一对亲密的恋人,而且行为也很像,一对相爱的夫妻一起到医院来看女方的父亲。
简凝嘴唇微微勾起,眼睛里露出无限的讽刺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打过招呼的缘故,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对他们格外的殷勤,不用她主动询问,便将简中岳的情况一一说给她听,包括简中岳有没有按时吃饭,睡眠质量又如何,有没有情绪失控。
但简凝明显的感到简中岳的情绪很低沉,目光也浑浊起来,她不敢把事情向最坏的方向想,只能陪在简中岳身边。
顾长夜站在一边,看着她靠近简中岳也不阻止,护士找了一个矮凳子,简凝坐在凳子上,将头靠向简中岳的手臂上,就算是这样,简中岳也没有什么反应。
简凝闭了闭眼,这才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如今脸上的表面呈沟壑状,仿佛一层死皮包裹着他的脸,她伸出手,摸向他的脸,眼睛又莫名的酸涩起来。
她收回自己的手,拉起简中岳的手,“爸,你好起来,好不好?”
好起来好不好?她怕自己真的支撑不下去,她不想再看着自己的亲人离开,她已经承受不起了,可不可以出现奇迹,慢慢好起来?
简中岳的目光依旧浑浊不堪,简凝苦笑一声,握紧他的手,嘴唇轻轻的亲了一下,“我求你,爸爸,为我好起来,好不好?”
她看着简中岳的脸,他的睫毛似乎动了动,她立即激动起来,“就像小时候那样,无论我想要什么,你都愿意满足我,这次也答应我,好不好?”
简中岳看她一眼,继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