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孙回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觉得孙父处处透着古怪,他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因为孙母想念女儿,就来求人?再者,无论孙回是否愿意承认,这都是一个事实,那就是,孙母若真想念,想念的也是孙迪。
因此孙回愈发警惕,出租车一开出学校的范围,她立刻就让司机停车,孙父哪能允许,马上和她争吵起来,抡起拳头就要教训她,沈洁立刻出手护住孙回,司机惊得“哎哎”叫,赶紧掏出手机说要报警,最后孙父终于大声坦白:“你二姑妈的财产这会儿要分了,遗嘱里说是有你的份,你跟我回去一趟,我保证以后没你的事儿!”他甚至请出租车司机做见证,拿出身份证让对方记下,再三保证,“我是你亲爹,我还会害你不成?要不我给你写个字据,就这一回,你跟我回去一趟,你那份财产归我,以后我保证不来找你,你要是想家,你还可以回来,成不成?”
孙回简直哭笑不得,对孙父已然无话可说,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可一想到孙父的脾性,以后一定会没完没了,不如就让他拿走遗产算了。
何洲静静地听沈洁详述,自始至终面无表情,沈洁这会儿已稍稍淡定,咽了咽口水继续:“真的是分财产,一家老小都在城乡结合部那里,他们说我是外人,不让我进去,后来我听见里头很吵,应该是财产分配的事儿商量不好,我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孙回还在那里,等到五点半多的时候,他们出来商量吃晚饭的事情,一帮人闹闹哄哄的,我再一看,孙回不见了,我赶紧问她的那些亲戚,他们都糊里糊涂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孙父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会儿他还在那里琢磨,手上惦着孙回二姑妈的几万块钱,对孙母说:“真奇了怪了,一回头就不见人了!”
他们兄妹四人,外加孙回的几个婶婶和姑父,还有表兄妹,齐齐聚在那间小屋内,屋子因为常年无人居住,灯泡早已损坏,光线也不充足,黑漆漆的一片,起先大伙儿还抱怨为何非要在这里分遗产,不过看在钱的面子上,谁也没吱声。
最后孙父拿了大头,二姑妈留下的钱数不少,尤其属于孙回那份,着实让人眼红,孙父喜上眉梢,让大伙儿赶紧签字,直到出了屋子,才发现孙回不见了。
“不是见鬼了吧?你知道二姐就死在那里头,头一年的时候还总有邻居说里头有黑影!”
孙母狠狠拍了他一下:“胡说什么,你个见钱眼开的东西,连自己女儿走哪儿去了都不知道!”
“你知道,你心疼女儿!”孙父不屑道,“你当那死丫头眼里还有我们?我跟她说你快死了她都不肯回来!”
孙母立刻“呸”了一声,正要开口骂他,突然就见黑压压的玻璃门外,突然轰来数十人,个个高头大马,面色冷峻,为首那人一身休闲西装,踩着重重的步伐踏进门内,高大的个子似乎能顶破这间小小的三星级宾馆,阴沉沉的气息扑面而来。
位于城东汽车站附近的这间三星级宾馆,鲜少迎来这样的人。
半小时以后,宾馆房间内的客人被逐一驱赶,楼下玻璃门紧闭,关灯歇业,守着四个男人。楼上的一间客房外,也站着四个男人,客房里头,一男一女各站床边,何洲坐在床尾,双手撑着大腿,微俯着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吓软在地的孙父和孙母,过了一会儿,他摸了摸衣服口袋,地上的孙父立刻吓得尖叫,却见何洲只是掏出一盒香烟,从里头抽出一根,甩给了孙父,又自己咬了一根,没有点着。
孙父颤声道:“洲哥,洲哥,我发誓,真的只是让回回回来签遗嘱,我……我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女儿……你可以去问回回大伯他们,真的!”
何洲拿出嘴中的香烟,捻在手中把玩,垂着眸,哑声道:“哪来的遗嘱?”
孙父一愣,赶紧道:“在铁盒子里发现的,前两天回回的表哥从外地回来,回家里发现的,所以找了我们来分配遗嘱!”
“表哥?”
“对对,是表哥,之前一直在坐牢,最近才出狱的,不过他今天没过来,让我们自己弄的,你不信可以去问他,真的!”孙父急急忙忙,生怕何洲不信。
何洲倏地勾了一下唇,抬眸瞥了一眼孙父,含笑站起身,慢慢走近他。
孙父笑得谄媚,战战兢兢直哆嗦,那难看的笑容却在下一秒立刻从脸上褪去,喉中发出惧怕的尖叫,烟草味溢满口腔,直逼喉咙,就像烙了火,烧的他犯呕,全身毛发直竖。
何洲将捻成团的香烟往他嘴中塞去,逼他咽下,阴森森地话语在他耳边响起,一个字一个字,就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声音:“永——远——都——不——要——再——找——孙——回!”
作者有话要说:回回哭嚎:“快放我出去啊,泥煤啊我是女主啊,两章都没出场啊,这章是回忆式的不算出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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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这个夜晚太过漫长,黑夜来得迟,时间又仿佛一直停留在黑暗来时那瞬,耳边悄无声息,静的令人恐慌。
孙回从昏睡中醒来,意识朦朦胧胧,好一会儿才贴着床板爬起来,镇定地环顾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没有窗户,没有一丝光亮,听不见一点儿声音。
她扶着床板站起来,不惊不叫,摸着墙檐慢慢走,静下心来,妄图能探得一丝动静。
房间很空荡,走过去没有任何阻碍物,她一边慢慢走,一边摸索墙壁,落下的脚步也极轻,仿佛走在虚空中,直到摸到了一根线,她才停下脚步,捻了捻这根有些粗的线,试探着往下一拉,感觉无误后,她又加了几分力道,用力一拉,刺眼的光线瞬间袭来,她立刻闭上眼睛,好一会儿适应了光亮,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暖黄色的光,将房间照亮。
房间不大,七八个平方左右,角落放置着一张床,除了这一件家具,另外再无一物,顶多再加上头顶的灯泡,以及孙回手边的拉绳开关。
前面就是一道木门,孙回拽了拽门把,又拍了两下,听不到一点儿动静,她朝门外喊:“周峰——”
就是周峰,她的那个鲜少往来的表哥,孙回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着一块手帕捂住自己,她使劲儿挣扎,又踢又挠,却败在没有经验,一时没有憋住气,竟然就像传说中那样晕了过去,晕倒的前一刻她还在想,这玩意儿是不是叫哥罗芳?三氯甲烷,她讨厌化学!
孙回大声喊了好几遍,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她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觉得害怕,心底相信周峰不会伤害她,也许就像二姑妈临走前的那次托梦一般,血缘作祟,她莫名地信任二姑妈,以及二姑妈心心念念的儿子,因此她喊了几分钟,知道暂时不会有人,她便放弃了,又蹲下来研究起了门把。
这会儿周峰刚从药店里买回药水,边走边往脸上的伤口涂抹,暗暗骂了孙回几句,没想到她那点儿细胳膊细腿这样厉害,竟然将他整张脸都给挠花了,刚才去药店买药水,对方还狐疑中带着八卦,盯了他许久,周峰恼怒万分,回程的路上还是去饭店里打包了几份食物,免得将孙回饿死。
刚开门进去,就听见一阵几不可闻的悉悉索索,若非他在狱中时刻保持警惕,锻炼过三年半,还真无法听见。
他循着声音走到里间的一处门前,里头是间小小的杂物房,没有窗户,不必担心孙回会从窗户逃跑,倒是折扇木门,此刻门把隐隐晃动,周峰弯下腰,看了看门把,终于确定孙回在妄图撬门,他轻轻地踢了一脚,“咚”的一声从脚尖穿过门板,传进里屋,成功让门把老老实实地停止了晃动。
孙回一脸严峻,站离了大门处,看着大门被打开,周峰提着塑料袋站在门口,她先发制人:“我来的时候是跟朋友一起来的,晚上还跟另外的朋友有约,我现在不出现,她们都会找我,表哥,不如我们改天再叙旧?”
周峰将塑料袋放到了地上,瞄到孙回偷偷摸摸打量大门,他将门重新阖上,说道:“再住几天,想吃什么跟我说,这房子你可以随便走动,不过最好就呆在卧室,你的包我暂时拿走,屋子里也没有电话机和网络,另外这里是郊区,你出门走一个小时都不会看见公车,附近没人,你就别瞎折腾了,老老实实的呆着,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孙回蹙起了眉,已隐有怒气,又听周峰道:“你也别担心她们找你,你是你爸带出来的,就算报警,警察也是找你爸,再说了,你一个大活人,在那间屋子里凭空消失,谁信?你跟家里不合,他们只会当你乘机跑了!”
因此周峰才会大费周章,如此迂回的将孙回绑架到这里,没有理由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周峰有嫌疑,唯一能找上来的人,只有何洲!
孙回原本还偷偷摸摸打量木门,打算找空当逃跑,听完他的话,她又打消了念头,指不定还没找到门口,她就被周峰抓回来,不如到时候走出房间,观察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