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小跑了一段距离,孙回终于察觉到了异样,凉风嗖嗖地吹着水珠,初夏的温度只觉舒适,右侧却似乎有不寻常的气流,孙回慢慢扭过脖子,在看到谭东年的那一刻,她猛地瞪大了眼,一声尖叫破喉而出。
彼时孙母提着菜和孙迪一同走出电梯,嘴里还在念叨:“昨天怎么不早点说,今天一大早打电话给我让我带菜,我要是没时间呢!”她又抱怨,“还让我在楼下等到现在,下次干脆就给我配个钥匙,我直接上去!”
她见孙迪面色憔悴,又不忍继续,叹气说:“你就是倔,上上个礼拜你自己也说了你跟东年的事儿,两个礼拜了你怎么还这样,男人哪个不偷腥的,你忍一忍不就好了,外面的女人再好,你到底是明媒正娶的老婆,你跟东年好好说说,过一阵让他来家里吃个饭。
孙迪点点头:“我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我也不知道他外面的女人是谁,其实我怀疑……”
正说着,已经快要到达公寓门口了,孙迪将脚步放缓,竖耳听着动静,起先一丝声音都没有,再她掏出钥匙的时候,突然就从门里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是一道男人的声音:“回回!”
孙迪心头一紧,立刻转开门把,门刚一打开,她便大叫:“你们在干什么!”
孙回面无血色地扶着栏杆,脚下直打滑,另一只手还不忘捂着胸口,谭东年见她跌倒,本就血气上涌的脸上又添了一丝焦急,追了几步快要碰到孙回了,却在见到门口的两人之后,所有的动作都停滞了下来。
接下来是一片混乱,孙回不管不顾地跑回了房间,孙母一直处于惊呆状态,孙迪拿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甩向谭东年,哭喊道:“谭东年,你还要不要脸,孙回是我的亲妹妹!”
孙母终于有了反应,瞠目结舌,“啊”了一声。
谭东年沉着脸,瞥了一眼楼上,又看向状似怒不可遏的孙迪,他嗤笑一声,指指地上的协议书,只撂下两个字:“签了!”迈开步子,就这样走了出去。
谭东年知道孙迪在打什么算盘,孙家人的丑脸他也早已知晓,但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让孙迪签字,因此他暂且由着她去耍弄心计,只是一想到孙回,谭东年又觉得不舒服。
孙父很快便赶来了,拿着离婚协议书气得发抖,孙迪伤心欲绝:“回回是我的亲妹妹啊,我怎么可能去防她,她整天都长不大,东年之前说喜欢她,要跟我离婚,我也尽量当这是借口,谁知道,谁知道……”
孙母气急败坏:“难怪你支支吾吾什么都不肯说,你真是要死了,想瞒到什么时候,啊?”
孙迪还在那里哭,“他送回回衣服的时候我就知道不对,可我能说什么!”
孙父已拽过缩在一边的孙回,抄起协议书砸向她的脑袋,边砸边怒骂,“你个畜生,自己的姐夫也勾引?你还有没有脸!”什么难听他便骂什么,又抓起她的头发,狠狠地抽了两个巴掌,“啪啪”响了两声,孙回痛得脑袋一空,战战兢兢哭道:“爸爸,不是,我没有!”
孙父怒火攻心,把她往墙上一推,挥起拳头直往她身上砸,不停地破口大骂,又揪着她的头发连连狠踹,孙回缩着身子不停哭喊,耳朵里只有孙父的怒骂和孙母的声音,“打死她算了,畜生,白养了这么多年!”
身上腿上不断挨着拳脚,头皮仿佛全部脱落,整颗脑袋像是被装进了压缩袋,空气全无,浑身肌肉紧绷,孙回泪眼朦胧,机械地求饶不断。
就算从小到大见惯了孙父的拳头,现在这一幕也不免让孙迪害怕,她急忙起身喊孙父住手,慌慌地跑了上去拉扯他,孙父却反将她一推,凶狠怒骂:“给老子滚,没用的东西!”一转头,继续拽拉起孙回,将她狠狠敲向墙壁。
孙回不知挨了多少拳脚,她现在唯一的动作是抱头,唯一的声音是哭泣,她想起初到孙家的那几年,家里条件太差,孙父借酒发泄,喝醉后总是对她拳打脚踢,拽着她的头发东拉西扯,她后来把马尾辫剪了,她等着二十岁的成人礼重新扎起辫子,现在头发快要及肩,她等来的却是最痛不欲生的画面。
孙迪发了狠地去推孙父,孙母眼见孙回被打得趴在了地上,也心慌意乱起来,加入了孙迪的阵营,好半天才让气喘吁吁的孙父停了手,最后踹了孙回一脚,狠狠道:“滚出去,再也别给我回来,滚,听到没有!”
孙母连忙拉起孙回,急急地说了几句什么,就这样将她推到了门外,夜幕低垂,离婚协议书重新被捡了起来。
天气渐热,夜里已添了许多飞虫,何洲挥开蛾子,与黎秋生碰了碰杯。
黎秋生在饭店里做东,宴请何洲和另几个弟兄,指着佛跳墙说:“鱼翅、海参、鲍鱼、干贝,新闻里都在说要保护鲨鱼,我不吃还有其他人吃嘛,来来来!”他给何洲夹了一大块,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了嘴里的金牙。
他是闽南人,吃不惯南江市的菜,连请客都专请闽菜,一行人吃吃喝喝,直到十点钟才散场,离开酒店的时候黎秋生交给何洲一个信封,说道:“提前付你工资,听黄毛说你条件不太好,有困难跟我说,以后大家都是兄弟,你说是不是?”
何洲顿了顿,接过道谢。
半个小时后到达出租房,何洲的酒劲上来了,他拧了拧眉心,睁眼再看的时候,却见门外蹲着一个人,在月色下像是笼了一层纱。
孙回抬起头,声音像是从黑暗中溢来,“你回来了?江兵呢?”
何洲斜勾了一下唇,边走边回答:“他走了,没住这儿。”跨出最后一步,月亮倏地探出了云层,薄纱缓缓掀开。
孙回满脸泪痕,双颊微肿,脸上肤色变深,头发杂乱不堪。再一低头,胳膊上是勒痕和深色印记,脚上踩着拖鞋,只有一只。
何洲握住她的胳膊,不顾孙回倒抽了一口气,直接将她提了起来,双眸像是深陷黑色旋涡,阴森恐怖,“谁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怎么就一天天变少了呢,潜水不幸福,要呼吸要空气啊,我们不能跟鱼鱼们争资源啊/(ㄒoㄒ)/~~
因为太不幸福了,所以要大开杀戒,狠虐回回了,嘤嘤嘤都怪你们,身为前凸后翘的真女银的老丙内分泌失调暴力倾向无法控制,反正跟我无关,嗯哼~╭(╯^╰)╮好吧说正经的,大家可以恨得咬牙切齿啊,我们要反对所有的家庭暴力,但家庭暴力确实存在,我让回回痛不欲生了,别打我,泪奔遁走~
感谢霸王王王王王王王王王~~~~票!破费了又是地雷又是手榴弹~
我嘞个去这么多“王”你们连着念一下看看,我在自虐/(ㄒoㄒ)/~~
龙猫2012214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21:41:31
恓恓沫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22:10:18
小天天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09-27 22:30:14 因为小天天害羞,所以只能叫你小天天了
天下布武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7 23:36:20
曼哈顿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9-28 12:56:01
☆、第 21 章
孙回痛得皱眉,颤了一下想挣出胳膊,晃动间盘旋在眼眶中的泪珠不知不觉地落下两滴,在幽幽月色下一闪即逝,好似幻觉。
她低喊了几声“痛”,何洲却并不放手,只卸了几分力道,阴沉沉地又问了一遍:“谁干的!”
孙回翕张着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出租房内的布帘已经敞开,靠墙的木板床和简易床只有两步之隔,餐桌被移到了东面的那堵墙,格局稍有变化。
孙回搓了搓眼睛,四顾之后呢喃道:“走了?”
何洲只沉眸盯着她,白炽灯下的伤痕一览无遗。
双颊上的巴掌印红中带紫,T恤上的脚印清晰,胳膊上的指印和半截小腿上的血痕让他倒抽一口凉气。何洲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腰,牛仔裤的扣子和拴在腰上的皮带没有破损,衣服也没有被拉扯过的迹象,孙回没有被侵犯。
孙回茫然了,她身无分文,不知道可以去找谁,跑出公寓的时候天色还未黑透,到达这里的时候已有几间屋子熄了灯。她以为自己可以不计前嫌找人依靠,可结果她要找到的人竟然已经不告而别了。
眼泪断了线,孙回颤颤地又说了一声:“走了啊……”她垂下头,小声道,“谢谢,我先回去了。”说着,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了。
何洲拧着眉,阴沉着脸盯着她的背影,隐忍半晌,他捏着拳头迈步跟了上去。
孙回走在前面,孤魂野鬼似的光着一只脚踩在脏兮兮的地上,偶尔抬起胳膊擦一擦眼睛,从昏暗的农民房走到路灯齐亮的马路,她浑然没有发现身后的何洲。
一直走到孙家旅馆附近,孙回终于停下脚步,远远望去,玻璃门里亮堂堂的,隔壁老板娘又在串门,今晚似乎是于丽在看店。
孙回左右张望,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这条街上到处都是人,一张张的脸如此熟悉,她在陈家的店里买早点,在吴家的店里买午饭,在刘家的小超市买零食,可现在她连自己家的旅馆也不敢进,孙回脑袋一懵,慌得不能自己,泪眼朦胧中街道渐渐扭曲模糊,她无处可去,无家可归,她被爸爸妈妈赶出来了,孙回压抑着哭泣,缓缓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