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薇正欲说话,却看他忽然拧紧俊眉,目光中怜悯鄙夷兼而有之,更多的是一种警告与指控:“玩战术的,心都脏。”
她心头一颤,立刻偏开视线。
“阮薇,你要真想继续在娱乐圈混,总得要有更强的靠山。”
“你真以为我们之间还会有可能?”
果然,卓伦硕仍以为她与朗赞的感情抵不过这次灾难,他以为那男人会嫌她身败名裂,所以……离开她。
俩人一时互不开腔,然而在阮薇脑中,有几个念头纷纷闪过,她审视对方以后,一个激灵,也来不及再多想,张口就问:“卓伦硕,就是你干的,对不对。”
卓伦硕岂会蠢到当着她的面承认,却又脸色不变地在她面前放话:“如果真是有人故意陷害你,那他肯定有后路。就算这事查到他这儿,照样能撇得干干净净。”
卓伦硕仗着三分薄醉,又有点焦虑亢奋,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居然将她的手腕擭紧,她被那手死死地拽着,摆脱不了!
“你以为只要朗赞离开我,我就会低声向你求饶了?”阮薇挣扎着,脸色慢慢泛白,“是。现在案子一天不结,我就一天不能摆脱这罪名,可我也不是一无所有。”
她强调:“就算朗赞离开我,我都不是一无所有。”
“你还剩下什么?”
面对彼此,俩人谁都没有退让的意思,阮薇目光炯炯,如一弯清潭里的水:“我还有信念。”
她固执而冷静地告诉他:“虽然,那是你一辈子理解不了的东西,你也看不明白、更不屑于信仰与拥有的东西。”
卓伦硕被她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惹怒,气氛僵持了一刻,他胸中蔓延开一种暴躁与强烈的独占欲,摧拉枯朽地想要强迫她,在她口中得到服软的信号。
阮薇大惊,拼命躲开企图强吻她的男人:“你疯了!这是在酒会!”
“那你可以尽量大声,招来媒体……”
“阮薇,卓总。”
目光一转开,阮薇看见这时候突然喊出自己名字的,竟然是与卓伦硕一同出席活动的楼维旭!
他像是自动无视了阮薇抖开卓总手臂的动作,一脸常态地笑道:“卓总,您怎么也在这。抱歉,我想找阮小姐谈下一张专辑的构思,没想到会打扰你们。”
卓伦硕对于楼维旭突兀的打断感到极其厌烦,然而,他却终究不能阻止阮薇离去。只是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模糊的想法变得越来越清晰——
他是那样企盼她能与朗赞分手。
就连楼维旭那家伙,原本也是想招惹她的吧。
阮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替她在异国他乡解围的,会是这男人。
“我一直以为你和卓总裁……原来是我误会了。”
楼维旭今天没有画着平日里的烟熏妆,少了些个性,但多个份清爽。他之所以会帮阮薇支开卓伦硕,是因为自己这些日子在圈子里也不好过。
起初《1ogo》的风头过后,他的生活却没有一天天水到渠成,新专辑不知被设计陷害,有人雇了水军在网上挑起事端,说这些歌曲与mV都是抄袭某某日本歌手,证据确凿,一时引起不小的风波。
楼维旭也很快明白过来,这是对手公司的打压计划。
那些粉丝也真是稀奇,明明专辑制作与明星本人并无关联,可一谈到抄袭个个就像被打了鸡血,连着本人一起骂!
楼维旭回到现实中,觉得如今这场面也挺滑稽,但仍然对阮薇极其有诚意地笑:“我不想知道你背后有什么人,也不是要与你套近乎、献殷勤。”他顿了顿,郑重道:“只求放我一马。”
阮薇心中虽然明白,朗赞不会轻易放过曾经想要害她的人,可自己也决计不能接他这话,她只是了然地点头,接着又摇头:“你可别把我想的这么有能耐,何况,我们之间也没有这么大的仇,要记这么久。”
向他微微致意以后,她不再多言,决定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楼维旭也没有多说什么,不过,他也是始终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与她无关的。
虽然俩人不会再有何种交集,但他愿意对阮薇保留最基本的尊重。
***
阮薇下榻的酒店设施与整体建筑都是西方老式的,但这地方古旧华美,很能让人联想起往日时光的烂漫,房间里有天鹅绒的地毯铺在木质地板上,脚底踩着也很温暖厚实。
朗赞飞来洛杉矶看她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阮薇也睡了,她身子微微蜷缩作一小团,头发又软又亮,一截小手臂露在外头,肌肤光滑。
她的呼吸均匀,看似睡得沉,他也就不打搅。
朗赞拉上落地窗的帘子,脱去外套,他素来有睡前冲澡的习惯,等冲去一身疲惫出来的时候,阮薇却是醒了。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这男人,问:“现在几点?”
朗赞弯了脊背,在她额上亲了亲:“凌晨二点了。”
外面月明舒朗,街上彩灯与大片昏蒙的月光被挡在窗帘外边。
阮薇睡不着了,可被窝柔软,她又不愿起身,就蜷在那儿,小声说:“我今晚遇见卓伦硕了。”
朗赞伸手抹了抹她的脸蛋,“有没有吃亏?”
阮薇摇了摇头,只说:“倒是楼维旭帮我解得围。”
他沉默地像是想起什么,她却突然问:“朗总,你能不能告诉我。”
“什么?”
“这件事发生以来,你真的都不在乎么。”
面对她的质问,他只是笑了笑,却惹得阮薇暗恼:“朗赞,这对你不公平。”
男人皱眉,大约是不想理会这样的话:“怎么突然说这些。”他转念一想,神色微怒:“你何必被卓伦硕那种人影响?”
阮薇也急了,反驳:“我当然不是听信他的。”
更别说卓伦硕很有可能就是整桩事件的幕后黑手……
可问题在于,事情已经发生,她本来就对一些想法耿耿于怀的。
“自从这事传开,你就一直在安慰我,你自己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
俩人目光接触,阮薇忍受不了单方面的猜测,于是说:“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就算是负面的,或者是埋怨也好,可你从来不说一句。”
他终于认真起来,弯着膝盖,矮下半个身子,平视着她淡淡地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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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2
阮薇垂下眼,她根本不敢去猜测,他应该怎么想。
朗赞正视住她,因为看不见这人的表情,只能问:“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完全单方面拒绝与我交换心事,让我总对你的想法一无所知。”阮薇忽然有点不耐,“除了那些鼓励,那些成熟大方的话,难道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吗?”
面对如此质问,朗赞反应也只是镇静:“我真要怪……就只能怪你太招人,偏偏去惹到那个瘟神。可有什么办法,我看中的人最好,别人怎么能不嫉妒。”
阮薇摇了摇头,拒绝再听他这样的回答。
“你怎么就不觉得受到羞辱呢,这些新闻和谣言,你不觉得烦躁吗?”
她这么觉得,其实是有些无理取闹。
可朗赞对她太好,好到总让自己心生愧疚。
“当然有。”朗赞无意识地伸手,去抚平一处卷角的被单,心中确实有一种焦虑需要排解,“其实……只要一想到你被无数男人意/淫,就会觉得羞怒。”
阮薇的颈部泛红,呼吸也变得略急,她要听的,无非就是这个了吧。
朗赞清了清嗓子,眼底的阴影在她的目光中一格格被放大,“我记得,以前从工作人员那里听说,有个变态会一直拿你的照片自渎。你都不知道,我莫名其妙生闷气生了多久。”
她笑了笑,心中紧张的情绪却被没来由的扩放。
“现在发生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说些狗屁的话就真能安慰到自己?并不是的。阮薇,我真恨不得把那些伤害你的人都亲手宰了……我要还在部队,都想拿枪崩了那些人!”
他的口气黯淡,勉强着克制住杀意。
“可谁受到的伤害更大,不就是你吗?我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处?再大男子主义……觉得面上挂不住,又有什么用?既然知道你已经吃够苦头了,我怎么再迁怒你。”
她不断自我消化那些恶意,却也会在同时遭遇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他无论如何参与,都只能是旁观者,也就只有心疼。
因为这些致人死地的言语,就像一根新的刺,扎入裹着旧刺的皮肉,鲜血淋漓。
别人尚且有父母诉苦,可是她呢。
她还得千方百计瞒着阮世聪。
朗赞坐到床边,轻轻将她扯到怀里,一只手抱住。他的声音,总像带着潮湿、又带着暖意:“他们杀不死你,你就能成王。”
可就算视频最后被认定是作假的,还是会有人对她猜测,还是会有无聊者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