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老子开啊,愣着做什么?”江硕吼道。
开锁的那个人被他肩上的军衔闪花了眼,哆哆嗦嗦打开了工具包。
“行了,走吧。”江硕给了他钱,看不出动作倒是挺快的,摸摸鼻子,走了进去。
叶承只是抬了下眼。
“我说,”江硕把那个酒瓶踢开,转头看看空了大半的酒柜,“你这照喝二锅头的喝法喝洋酒,是不是太奢侈一点了?”
叶承指指搁在茶几上的酒,“麻烦,再给我递一瓶过来。”
江硕不理他,径直走到叶承面前,“你还在这借酒消愁,宋瓷和别人孩子都快生出来了。”
叶承脸上终于有了些生气,却陡然消失,“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没关系你从她一回国就躲在家里,连公司也不去?!”江硕恨叶承有些不争气。
“她没来找我。”叶承闭上眼睛,面颊上有一丝痛苦。
她没来找他,她想和过去划开界限。
那好,他成全,退出,有什么不对?
“这一点也不像你。”江硕语气低下来。
“那是,因为我以前还以为我有资格。”叶承自己站起身,去拿茶几上的酒,“你看,江硕,我现在就是一个瘸子,我拿什么和别人争。”
他说,我就是一个瘸子。
语气平静,无悲无喜。
江硕忍住心底要打叶承一拳的冲动,“你现在知道你是了,你之前一口气拿下这块地上一半市场的劲头呢?叶承,你这副可怜样子,应该让宋瓷看,不是我。”
“我能做的,都替你做了,”江硕把手里的东西给他,“我让你那特助打包了点饭,待会儿送过来。队里还有事,我走了。”
叶承转身看向窗外。
“叶承,你是我兄弟,我了解你,想要的就争取,不要让自己后悔。”江硕说完这一句,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争取,就能争取到吗?
苏哲要出狱的时候,江硕给叶承打了电话,委婉地说要是他想,可以再关上苏哲一段时间。
叶承摇摇头,只有苏哲出来了,她才会回来。
她真的回来了。
她却不属于他叶承,而是和另一个人,多幸福。
她是真的快乐,那笑,透过镜头,都可以看清,是直达眼底的。
“老板。”赵松真的把饭送到了这里来。
“放到桌子上吧。”叶承走路微微有些不稳,却也不掩饰。
赵松立刻跟在后面,打开饭盒,一一摆好。
“明天上午,接我去公司。”叶承喝了一口汤。
“是。”赵松几乎想跪下来嗑个头了,天知道公司现在积压了多少事等着老板处理。
“赵特助,你可以走了。”
赵松立刻收回视线,知道犯了忌。
叶承收拾了桌子,又到屋里呆了一阵子。
照照镜子,酗了有两个星期的酒了,脸色有些差,转身躺倒床上,想要安心地睡一觉,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床上,早就没有了宋瓷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28、多少岁月轻描淡写(二)
宋瓷一睁眼,感到苏哲放在腰上的手臂,浅浅地笑了。
光线从窗外进来,她轻轻爬起来,转头看了一眼苏哲,还在睡着,脸上有才冒出的矮矮的胡茬。
走了几步,忽的想起了什么,回身弯腰调皮地亲了他一下,才去卫生间简单洗漱,做早饭。
粥是新煮的米粥,放了些山药和红枣,盛在青花碗里,看起来很漂亮。
下楼去买了包子,打开门,苏哲已经起来了。
“宋宋,辛苦你了。”苏哲接过来,顺便在她脸颊上印下一吻。
“哪有你辛苦?”宋瓷瞧见他眼底的青色,知道他这段时间累坏了,有些心疼。
吃了饭,苏哲说带宋瓷出去转转,两个人也没有骑车,只牵着手,慢慢走。
路两边是法国梧桐,浓重的绿还没有褪去,偶尔有一片两片半黄的叶子转着圈落下来。
苏哲低头替宋瓷把有些散开的丝巾重新解开,系好,抓住她的手,说,“进来呀。”
屋子不大,四周都是玻璃。
穿着整齐,系着彩色领结的人已经面带微笑,开了口,“先生,小姐,来买房吗?”
“我们先看一看。”苏哲抓紧手里不安分的那只小手。
“那两位慢慢看,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苏哲点点头。
“很贵的。”宋瓷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房价不是他们现在可以承受的起的。
“可以交首付,按月还贷的,”苏哲安抚道,“宋宋,相信我。”
一共是两种户型,小的80平米不到,大的120左右,价格也相对贵一些。
“不然我们先买小的吧。”宋瓷小声提醒。
两个人住80平米的确实勉强够了,只是,“宝宝以后也要有自己的房间,咱买大的。”苏哲坚持自己的想法。
宋瓷红了脸,却任由他牵着。
苏哲爱极她这小媳妇儿的样子,心一直甜到了底。
还是定了大套,宋瓷拗不过他。
正巧赶着宋瓷两天没有课,苏哲索性带她去了丽江玩。
对苏哲这种“暴发户”一样的行为,宋瓷有些抗议。
苏哲心底有些不安定,即使昨天宋瓷就在自己的怀里,他只想着,有一天,就尽力对她好一天。
等他回了公司,这种不安定感,果然,成了真。
“苏哲,我也很舍不得你,可是,现在这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是很对不起。”老板惜才,直叹气。
苏哲宽慰地笑笑,“我了解。”
出狱之后,他有一段时间很辛苦,可一想到宋瓷,心里又鼓足了勇气,一次次面壁,终于有人可以给他机会。
好在宋瓷回来之前,他终于安定下来。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要求太多,可如今呢?
这家公司不大,甚至有些不那么正规,但施展空间还是很大的。
现在,竟也讲究起员工的过去来了么?
他在这里半年时间不到,合同签了3年,前几天的庆功宴上老板还说要替他转正,这会儿,就翻天覆地了。
老板挺着啤酒肚子,拍拍苏哲的肩,苏哲是个人才,可是他还要继续做生意的,懂得避重就轻的道理。
上面施压,他也没法不理会。
赔偿费给的也算丰厚,苏哲谢了老板,挺着腰走了出去。
他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宋瓷,需要他去呵护,去疼去爱。
日子还要继续的,只是暂时不能让宋瓷知道。
“你这些天怎么都有空送我了?”宋瓷奇怪休了假之后,苏哲非但不忙,反倒清闲了不少。
“怎么,不喜欢。”苏哲玩笑似的刮了她一下鼻子。
宋瓷仰脸笑,“喜欢,喜欢。”
怎么会不喜欢,她巴不得她天天和她粘着,不过,这愿望恐怕得到老了才实现的了了。
宋瓷走几步一回头,朝他招招手,苏哲也笑,直到宋瓷的身影消失了,他才收起了笑。
按着原路返回,想着再去买两份人才报,碰碰运气。
政治系一共有7位老师,宋瓷是新来的,虽然还没有正式上过几节课,但基本已经适应了。
她去办公室拿了教材,才到阶梯教室。
因为是大课,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等到三节课后,她照例在教室里呆了一阵,替留下的学生解疑。
送走了最后一个学生,她低头收拾东西,听见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抬头,看清来人,手里的东西顿时掉到了地上。
叶承弯腰替她捡了,清俊的面容极力维持着平静,“好久不见,宋瓷。”
宋瓷很快回过神,“你,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她,似乎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
叶承变化了许多,有些东西却一点也没有改变,比如他骨子里的强硬作风。
“接你回家。”叶承有些贪婪地看着这张脸,终于,不是在梦里出现,说着就要去牵她的手。
他坐在后排一动不动听完了三节课,眼睛几乎从宋瓷走进来就没有移开过。她变了,听见旁边的男生悄声议论着宋瓷,才意识到他小瞧了他对宋瓷的占有欲。
他甚至受不了别人多看她一眼,多议论她一句。
江硕说的没错,他是对宋瓷成了瘾,戒不掉了。
“叶家从来就不是我的家。”宋瓷躲开,拿起包,转身欲走。
叶承虚虚地拦住,“我不是指那个,是我们的家,宋瓷,你忘了吗?”
她记得,当然记得。
“带我回去,再j□j我一次吗?”宋瓷冷眼看着叶承,夹杂着一股恨,没有片点的掩饰。
那是她的噩梦,恨不得剖开脑袋挖出去的一段记忆。
叶承像是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身形有些不稳,“你,真是这样以为的?”
“是,”宋瓷语气坚决,“如果可以,叶承,我希望,永远不要再看见你。”
她要和过去割裂,他属于应该被割裂开的那一块。
叶承双拳紧握,才堪堪地让出一条路来,让宋瓷走了过去。
她头也不回,待他,甚至比不上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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