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六点还不到,梅秋就让她去换了衣服,接她去化妆。
这会不会太正式了些?宋瓷木偶一样地坐在那里,任人摆弄。
“小姐,放轻松。”化妆师小声提醒。
宋瓷浑身僵硬,睫毛斗啊抖地,化妆师都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宋瓷,”梅秋放下手里的杂志,“别紧张。”
宋瓷颤声应了下来。
“很漂亮。”“酷刑”终于结束,宋瓷呼了口气,根本没心思欣赏自己的模样。倒是梅秋走过来,很满意地拍拍她的肩,夸道。
宋瓷没有想到这种场合会这么正式,而且,有这么多的人。
她以为只是围着桌子吃顿饭,就可以了。
叶伯尧穿着小小的白西服,还打了红色的小领结,像个小绅士一样,见到宋瓷,却一点也不绅士了。
“姐姐。”绕开把他围坐一团的大人,陆伯尧像个小怨妇一样跑了过来。
宋瓷才将将想弯下腰,才注意自己今天的衣服不对。
声音有些歉意,“伯尧,姐姐今天没法抱你了。”
她,弯不下去腰。
衣服的腰太紧,她觉得自己像个木偶,行动不由自己。
“那姐姐香一个。”陆伯尧努力踮起小脚,想显得更高些。
“宋瓷!“梅秋朝她招招手,“过来。”
陆伯尧赶紧把小手塞进宋瓷手里,跟着宋瓷走过去。
“爷爷奶奶!”陆伯尧这么甜甜一叫,宋瓷才看见站在梅秋旁边的那对老人。
说是老人,其实一点也不显老。
“爸,妈,”梅秋把宋瓷拉过去,“这就是宋瓷。”
“嗯。”有些年纪的妇人淡淡应了一句。
倒是老爷子还算亲切些,“宋瓷是吧?年纪和叶承差不了多少吧?”
“就快17了。”宋瓷努力的笑了笑,这大厅灯光太亮,她有些头晕。
宋瓷已经学会不失望了,她其实心里早就有了准备,谁会对自己儿媳和前夫生的女儿有多大的热情呢?
就这样吧,已经足够了。
学着不指望,也就没有了失望。
宋瓷盯着自己的鞋尖看,看上去像是在低头认真听他们说话一样,其实,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老爷子点点头,“梅秋啊,让他们年轻人去玩他们的,不用在这里陪着。”
“行,那爸,妈,我带她去熟悉熟悉,马上就回来。”梅秋就像个平常人家的小媳妇儿一样,恭恭敬敬的。
“我也要和姐姐去。”叶伯尧要挣脱奶奶的手。
自然是不可能的,叶伯尧眼泪汪汪地目送姐姐,乖乖地呆在爷爷奶奶旁边。
“梅老板,这个是?”
“是小女。”梅秋笑笑,“李市长,你们家公子回来了?”
李市长朗声一笑,“是啊,牧天,还不叫人?”
“梅姨。”李牧天微微颌首,算是打了招呼,眼睛却看向宋瓷。
他注意她很久了,长得倒是不错,像个娃娃似的,就是摆错了地方,没一点灵气。
“牧天这次成绩一定不错吧。”梅秋问道。
““还可以,倒是梅姨,又变漂亮了不少。”李牧天嘴巴甜甜地恭维到。
梅秋笑嗔,“这个子长了,嘴巴倒是一点也没变,还像是抹了蜜似的。”
“牧天,我和你梅姨有些话说,你自己随便逛逛吧。”李市长发话。
梅秋拍拍宋瓷,“牧天,宋瓷初来乍到,不怎么熟悉,不然你帮梅姨一下,带她一起逛逛?”
“乐意之至。”李牧天摆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向宋瓷挤了下眼睛。
真是奇怪,宋瓷只觉得好笑,一点也没觉得他轻浮。
叶承起初是坐在一边,静静看着,这会儿看宋瓷和李牧天走出了大厅,再也坐不住了。
悄悄跟了出去,宋瓷和李牧天没有走多远,去了凉亭,坐了下来。
周围静悄悄地,偶尔从草丛里传来几声虫鸣,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叫宋瓷?”
“嗯。”
“名字不错。”
“谢谢。”
然后是,静默,再静默。
叶承不放心,刚准备走过去,李牧天又开了口。
“我叫李牧天。”
“我知道。”刚刚听妈妈说了。
“你喜欢钢琴么?我可以教你。”李牧天伸手理了理头发,十指纤长,很漂亮。
宋瓷赶紧摇摇头,“不了,我不懂这些的。”
李牧天心里笑了起来,她不应该高高兴兴地答应吗?还真是,这么直接说自己不懂,不由对她又感了几分兴趣。
“不会我可以教你。”他声音低了些,怕再吓到她一样。
“真的不需要。”宋瓷只想赶紧回家,躲回自己的蜗牛壳里。
她感觉自己被强拉进一个看不清的漩涡里,直觉应该避开。
“蚊子有些多,我先进去了。”宋瓷赶紧找了借口,要不是穿着高跟鞋的双脚走起来有点歪歪扭扭,不然那速度真的可以称作是抹了油一样。
“出来吧。”李牧天等宋瓷走远了,才出声,“什么时候,叶承大少爷也学会偷偷听别人说话了?”
叶承双手握紧,青筋毕现。
“她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叶承望向他。
“是吗?我相信梅姨会很高兴看到我和宋瓷在一起。”李牧天走过去,他和叶承一般高,目光平视看着他。
“我再提醒你一遍,不要去招惹她。”叶承放开握紧的手。
“叶承,我这是帮你呢,你不是应该恨她么?不要忘记是谁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残废的。”李牧天轻轻一笑,语气不屑。
“那不需要你管,”叶承冷着脸,“是我自己的事情。”
李牧天无所谓地甩了甩手,“是吗?那就是,你也喜欢宋瓷了?她确实不错,看起来很是,美味。”他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加重。
“你敢?!”叶承的火终于被挑了起来。
李牧天躲过叶承迎面而来的拳头,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往主厅走,“你倒是看看,我到底敢不敢?”
梅秋为什么留宋瓷下来,这才到了叶家没多久,就可以让叶家老夫妇两个承认她了,看来她花了不少的功夫。
她是真的想补偿她,还是依着母女这层关系,或者,有别的图谋?
这个问题,梅秋最清楚答案,叶承已然思考过,只有宋瓷一人,尚且毫无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12、爱,从两个人相互依赖(三)
宋瓷脚痛的不行,用热水泡了半天也不见消解半分,借着灯光一看,脚背似乎有些肿了。
真是,她穿了不过几个小时的高跟鞋,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待会儿在信里一定要好好向苏哲抱怨抱怨,宋瓷这么想着,心里舒服了不少。
可是,还是好痛。
“宋瓷,睡了吗?”叶承敲了敲她的门。
宋瓷赶紧钻进被窝里,声音闷闷的,“嗯,睡了。”
叶承失笑,他刚刚明明听见她哼哼唧唧的声音了。
“宋瓷,开门。”叶承又敲了敲门。
“我今天不想看书了。”她以为他是来给他补物理的。
叶承摇摇手里的东西,“不是补课,是这个。”
宋瓷接过,一串的英文,看不懂。
“坐到床上去。“叶承摆摆手,蹲下身,把宋瓷的拖鞋一脱。
宋瓷大叫一声,身子往后缩,“你要干什么?”
“别乱动。”叶承抓住宋瓷的脚,按了一下脚背,宋瓷痛地又是一声轻呼。
叶承把瓶子拧开,倒了些液体在手上,涂匀,轻轻在宋瓷脚背上,一下一下,打着圈,力道也刚刚好。
“这个可以消肿,”叶承抬起头,嘴角弯了弯,“下次别再穿高跟了,知道吗?”
叶承的眼神太容易让人沉溺了。
“哦。”宋瓷虽然很不适应,可是,脚痛似乎真的没那么明显了。
她好像变得娇气了,以前步行走很远的路也没见这样。
“叶承,你好厉害!”宋瓷崇拜极了,他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很厉害,嗯,就像苏哲一样。
苏哲会修电灯泡,换玻璃,还有,很多。
叶承停顿了片刻,继续手上的动作。
宋瓷歪着脑袋舒服地想哼哼。
她脑袋里像是有根弦,紧绷了一天,又陪着梅秋四处不停地转悠,招呼,这时候才真正放松下来,
叶承不过出去打了瓶热水的功夫,宋瓷就已经歪在枕头上睡着了。
叶承把盆放下,毛巾用热水湿了,拧干,细细铺在宋瓷的脚面上。
敷了有片刻的功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药效应该能最大发挥了,才轻轻揭下。
宋瓷的手不如一般女孩细嫩,脚却非常漂亮,十个小脚趾珠圆玉润的,看着异常地可爱。
“宋瓷?”叶承替她盖上薄薄的丝绵被,轻声唤了一句。
宋瓷浅浅地呼吸,睡容恬静。
宋瓷,宋瓷。
叶承心里有千万种思绪在拉扯,在撕缠。
“她,看起来很是,美味。”李牧天的声音嗡嗡地在他耳边作响。
叶承弯下腰,宋瓷的脸在灯光之下更加立体鲜明,唇水润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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