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云点头。
“是吧，哈哈——”
莉莉又大笑。
虽然明知纪南云只是敷衍自己的，但受到称赞，换作任何人都会开心的不是吗。
后来，纪南云问她：“毛莉莉，我想请你当我的向导，陪我四处去逛逛，你愿不愿意？”
“啊？”
“我不白请你的，薪水按小时计算，要多少你尽管提。”
莉莉脸红了，“不是这个原因啦，纪先生——”
“嗯？”
“哦，纪大哥，”莉莉吐吐舌头，想起刚刚才答应过不再叫他纪先生的，结果却忘了，“是这样的啦，今天下午我会没空，我需要陪一个朋友去医院。”
“朋友？去医院？”
“嗯。”
“不要紧吗，那我开车送你们去？”
“那倒不用了！”莉莉慌忙摆手，“我那个朋友，很认生的。”
纪南云笑了。
“是个小朋友？”
莉莉摇头。
“那么，是男朋友？”
莉莉不响了。
见纪南云已经吃完冰淇淋了，莉莉主动帮他把手上的包装纸拿去丢垃圾桶，回来后，看到纪南云已为她递上纸巾。
他真细心。
她说谢谢。
纪南云静静凝视她。
看她拿纸巾擦嘴，动作粗鲁，像小孩子，但在他眼里，却只有毫不造作的纯真可爱。
他微笑：“毛莉莉，谁做你男朋友，一定很幸福。”
莉莉慌忙摇头，“哪里啊，我很笨的，根本没人喜欢我的，”说完，她璨然一笑，歪过头看着纪南云说，“不如下次，纪大哥你替我做介绍吧。”
纪南云笑了笑，依旧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紧盯着她。
那之后，他才提起他准备要开办一间击剑俱乐部的事。
“既然你暂时不想进医院工作，不如来帮我的忙啊，怎么样，有兴趣吗？”
莉莉咬唇。
纪南云没有强迫她。
“没关系，不用急着答复我，慢慢考虑，我等你回音。”
莉莉擦干净手，走出厨房。
要说没兴趣，是假的，比起医院，在击剑俱乐部工作一定乐趣多许多，只是，海一会生气吗。
莉莉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抱起双膝，在黑暗中，看着窗外那点点灯光。
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根本就不是这些啊，可是光是想，又有什么用呢。
可恶的海一！
讨人厌的海一！
真想从此都不再理你了！
莉莉咬唇，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
海一睡觉睡到一半，突然觉得身上很热，他睁开眼睛，推开被子。
呼吸有些急促，他想找点水喝，却不想，伸手出去，竟拍掉了水杯。
水杯在地上摔碎的声音，引来了莉莉。
莉莉按开电灯开关，灯光亮后，她一眼看见地上的惨状，却没说话，而是直接走上去，扶住海一。
“口渴了是吗？”
“你走。”
“你别动，我去倒水。”
莉莉很快转身出去，海一则低头看着地上的那些碎片，没说话。
胸口越来越痛。
像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等莉莉回来时，海一已伏在床沿轻轻呕吐。
莉莉上前轻拍他的背，任由他吐在地上，大不了一会儿打扫，只是心痛，明明之前才喝了两小口粥而已，哪有东西可吐？全是胃液。
终于吐止，莉莉端上水给他漱口，一边拿来水盆和抹布把地面擦干净。
“哪里难受？胃，还是心脏？”
莉莉伸手摸他额头，但海一倔强地偏过头去，闭眼，咻咻喘气。
莉莉不理他，起身跑去拿来体温计塞他耳洞。
高烧，39度2。
莉莉脸色变白。
“马上去医院！”
“……不要，不去……”
但莉莉已起身去打开衣柜，找出外套，帮他穿上，海一烧得满脸通红，全身脱力，已无法抗拒。
莉莉背起他下楼。
**
楼道漆黑，莉莉紧紧咬牙，好使脚步稳定，海一俯在她背上，不停地说：“……放我，下来，我自己走……”声音沙哑又无力，虚弱得像只小猫。
莉莉心疼。
“快给我闭嘴！”
开上车后，莉莉交待海一，“放松一点，马上就到医院。”
海一不停喘气。
莉莉将他衣领完全解开，好让他呼吸顺畅，之后莉莉努力定神。
（不要慌，毛莉莉，没事的，海一会没事的。）
她踩下油门，车子向着最近的医院平稳而快速地驶去。
到了医院后，莉莉又毫不犹豫地将海一背上身。
海一好轻。
轻得像一团梦。
根本不似一个正常的成年男人。
莉莉心酸。
但可恶的海一仍固执他男人的自尊心。
“……快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莉莉发飚：
“再不闭嘴我就把你扔在这马路上！”
海一这才不说话了，但实际上，也是说不了话了。
莉莉一路将海一背到急诊部，医生过来询问怎么回事，莉莉立即报出海一的症状以及过往病史，医生一脸慎重，立刻展开检查。
莉莉退到门口等候，尽管很累，却无法安坐，因为知道，对一般人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的感冒发烧，放在海一身上，却完全不同。
心脏病患，哪怕只是一点点细菌或病毒的入侵，都有可能埋下致命的祸根。
莉莉埋怨自己的疏忽。
经过漫长的等待，医生出来告诉她，是受凉引起的感冒，挂点药水，观察一夜。
“他的主治医生是——”
“一院的方大夫。”
“那好，明天我会帮你安排转院。”
“转院？”
“病人的心脏状况不太好，最好还是让他的主治医生再给他做个相关的详细检查。”
心脏不太好！
果然，这家伙有问题瞒着我！
莉莉谢过医生，这时，护士来通知她病人要转移病房。
海一被送入病房，护士在检查过药水离开，莉莉合上门。
转身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海一，她想骂人。
明知道自己不能淋雨，为什么还要冒着大雨跑出来找她？
但一回想起他撑着雨伞，一脸担心一脸情急地冲到自己面前的样子，莉莉于心不忍。
他对她的关心，难道她都不知道吗？
才不是。
只是海一啊，为什么你只会用这种笨笨的方式来表达你的关心？
莉莉走过去，坐在床边，握起海一的手，将它捧进心怀。
**
隔天上午一大早，莉莉妈接到消息，赶来看海一。
“海一没事吧？”
“烧有退了一些。”
“医生怎么说？”
“要他回方医生那儿再看看，说是心脏不大好。”
“那我马上给老方打电话。”
“嗯。”
莉莉妈转身出去又回来。
她从包包里掏出一叠纸递给莉莉，“这是之前海一给我的。”
“是什么？”莉莉接过那些纸。
“是留学资料。”
莉莉怔住了。
莉莉妈看着自己的女儿，叹了口气说：“海一他跟我说，既然你不肯就业，恐怕是心还没定下来，与其这样在家里玩，浪费时间，不如出国去充充电，换个环境，人思考问题的角度也会不同——”
“他凭什么来做这些决定！”莉莉气得全身发抖，“我是要工作还是要流浪，要他管吗，要听他的指挥吗？”
“莉莉！”
“我才不要出国！”莉莉把那些纸一古脑儿地丢到了地上。
**
海一醒了。
一睁眼，便看见莉莉妈正站在床头冲他微笑，“怎么样海一，感觉好些了吗？”
海一马上笑了，“阿姨，您来了。”
他要坐起来，但莉莉妈赶紧把他按住了，“别乱动了，就躺着吧，渴吗，要喝水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