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很忙,你让一让行吗?”女店员浑不在意,爱理不理,装作一副忙碌的样子,要不是看成素素右手用绷带和布固定着,说不定就要直接上来推开她了。
“如果这就是你们店里的服务态度和服务理念,那我想我有必要问问你们的店长。”成素素轻蹙眉头说道,虽然她性子淡然,可淡然不代表就是谁都可以捏的软豆腐,遇到不公正的事情,她照样会立即挺身而出。
“你去问好了,呵呵。”女店员毫不害怕,反正店长是她阿姨,怕什么。
“算了,跟这种人说不清楚,下次我会记得擦亮眼,千万不能再进这家黑店,”那名干练女子上前道谢,拉住素素的左手说,“谢谢你啊,我倒不是非要这条裤子,只是是她先主动推荐的,我也答应买了,就因为晚几分钟给钱的事儿,她这样的态度,实在让人心寒。”
“女士……”
“我姓周,叫我周阿姨吧。谢谢你帮我说公道话。”
这名中年干练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沈翟的市长妈妈周亚颜,她本来今天心情很好,因为沈翟被他奶奶一通教训,又振作起来了,所以和一个朋友,也是她的秘书之一出来逛逛街,谁知遇上了这等事。
成素素脑中忽然闪过一张全家福,她微微一笑,怪不得如此眼熟,原来是沈翟的妈妈,她上次去沈翟家里,碧姨给她看过沈翟的全家福,当时她就觉得,这一家子虽然表情气质总体来说都很严肃,但莫名就给人一种幸福团结、积极向上的信赖感。
“周阿姨,这是应当的,您等等,”成素素转身走上柜台前,拿出皮夹,问女店员:“这位周女士我认识,由我来替她付钱,这总可以了吧?”
此刻的成素素,面容淡淡的,眼中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女店员无话可说,找不到借口,只好跟另一位穿豹纹的女客说了句对不起,将袋子递给成素素。
“这位女士,抱歉,让你白等了,不过这裤子确实是这位周女士先选好的。”成素素向那位穿豹纹的女客人致歉。
“算了,这裤子其实也一般,哼,我不要了。”豹纹女子扭着臀走了。
“周阿姨,给你。”成素素将袋子交给周亚颜。
“这怎么好意思,”周亚颜十分感激,多亏素素帮她化解了尴尬,“你叫什么名字,先别走,我朋友马上上来,我把钱马上还你。”
“亚颜,我来了,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停车位都满了,我找了好久才停好。”一个女子气喘吁吁地走进店来。
周亚颜立即将钱还给成素素,一贯十分严肃的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笑眯眯地邀请:“你叫什么名字,那位是你妈妈吧?今天太谢谢你了,要不咱们一起逛?待会去喝杯咖啡、吃顿饭?我请客!”
周亚颜不知道,眼前的这人就是碧姨口中的成素素,也就是那个令自己的儿子一头扎进情网,继而借酒浇愁的女人。她还以为,成素素刚才和店员说认识自己,只是善解人意地帮自己避免尴尬,殊不知成素素还真认识她,虽说没见过本人,但知道她就是沈翟妈妈。
“周阿姨您千万甭客气,我就举手之劳的事儿,请客就免了,您就让我做好事不留名一次呗,这样我心里更乐呵,哈哈。”成素素回眸一笑,挽着苏韵的手走了。
“这姑娘谁啊?模样挺俊,尤其这双眼,啧啧,我还真没见过这么清澈灵动的眼睛。”周亚颜的秘书兼好友说。
“是啊,气质也不错,挺善解人意的一姑娘,怕我尴尬,立马上来帮忙。”周亚颜微笑着点点头。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成素素和周亚颜都没放在心上,不过,人生总是处处充满惊喜和意外。
等成素素和苏韵买好衣服回家,到小区附近下了车,还是感觉一路上有人跟踪和窥视。
“妈,我们走慢点。”成素素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在一个拐角处等候着,然后冲出去,终于看到了那个偷偷跟着她们的人。
“成浮岸?!”
“父亲,你?”
苏韵和成素素都十分诧异,这人居然是成浮岸,他带着一个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还戴着一副墨镜和口罩,不过光看身形,熟悉他的人还是能马上辨别出他的身份。
“苏苏。”成浮岸摘了口罩和墨镜,眼里有因为过度工作和想念熬出的血丝,自己被发现后有些慌乱,很想上去拉住苏韵的手,却由于心中有愧,不太敢上前,手都不知该放哪儿好。
“成浮岸,别叫我小名,我听了不舒服,以后别跟着我们!”苏韵严厉地说,拉着素素转身就走。
“等等,苏韵,”成浮岸怕苏韵生气,只好改口,情急之下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听我说完好吗?我不是想做什么坏事,我只是太想你们了。所以……”
“别说些不着调的借口,我们母女俩不想听,你回去吧,以后再做这种事,小心我报警!”苏韵甩开他的手,很是生气。
“苏韵,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算我厚颜无耻,我们复婚好不好?”
成浮岸最近可谓是心力交瘁,一方面家里父母逼着他和薛纷梨离婚,重新找个老婆生个儿子,另一方面,成氏建筑公司近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离破产也不远了,可薛纷梨还是花钱大手大脚,只顾自己外表光鲜亮丽,最近公司又惹上了一起官司,虽说解决不难,但估计对公司,又会造成极大的负面影响,简直雪上加霜。
糟糠之妻,患难与共。
成浮岸万分后悔,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明白“夫妻”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当年的他,明明是那么爱苏韵,他们俩青梅竹马,小弄堂里二十年的情分,怎么就敌不过薛纷梨的几次诱惑和勾引了呢!
呵,都怪他自己,如果上天可以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该有多好,他真的好嫉妒蒋伟烨,可以拥有原本独属于他的苏苏。
“复婚?”苏韵冷下脸,声调冰冷,“成浮岸,你可真有脸说,当年我怀孕被大肚子的薛纷梨找上门,刺激得素素变成早产儿,我当时也差点难产而死,你来看过几眼?我产后抑郁住院你在哪?我被你爸妈嫌弃,被逼得和你离婚的时候,你在哪?薛纷梨抱着孩子到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你又在哪?!
成浮岸,我告诉你,这辈子,如果我再回心转意,我苏韵就瞎了这双眼睛!”
苏韵不惜发下毒誓。
“苏韵,别这么说,千万别激动,你心脏不好,我错了,我……”成浮岸的脸上满是痛苦,还有对苏韵的心疼,当年的自己,连他现在回想起来,都恨不得揍死自己。
是他奢求了,可他舍不得苏韵和女儿素素,她们俩是他一生的歉疚和珍宝,怎么偿还都不为过。
“素素,你帮爸爸跟你妈说几句好话,好吗?爸爸真的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会对你们好的,让你妈一辈子幸福。”成浮岸拉住素素的手。
“放开!”
沈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拍开成浮岸的手。他担心成浮岸拉扯之间,会伤到素素脱臼的右手。
昨晚喝得醉醺醺的他,被从J市赶来的奶奶顾卿用扫把和扭耳朵的双重战术给弄醒了,顾卿是J市原教育局局长,现在已经退休,不过教训起沈翟来还是一套一套的,总算把沈翟给骂清醒了。
“自己未来的老婆都搞不定,就知道酗酒,你甭做我顾卿的孙子!”接着是“啪啪啪”,扫把杆子打屁股的竹笋炒肉声,沈翟现在想起来,屁股都疼。
整个沈家,也就爷爷奶奶敢打他屁股。
“成先生,请你自重。据我所知,你的成氏建筑公司目前经济情况不容乐观,负债累累,大小官司不断,未来甚至有背上几千万债务的可能。
先不说苏姨愿不愿意和蒋叔离婚,然后和你复婚,就请问依你目前的财力和危机,怎么保证苏姨未来的幸福?
难道你想让苏姨陪你一起还债吗?如果我是你,这个时候,我宁愿选择自己扛着!”
沈翟的话语虽然有些咄咄逼人,但确实是很现实的问题,依照沈翟的性子,同样的情况,他绝不会拖累自己爱的人。如果换成是他,甚至结婚了,都有可能离婚,免得连累老婆。
“我,我……”成浮岸苦笑,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多,弓着肩膀,低着头,嗓音沙哑,“沈总,你说得对,我也许很快就一无所有,拿什么养活苏韵和素素,凭什么脸来求她们,呵呵,我真是傻。”
“苏韵,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别觉得心烦,我走了,你和素素要好好照顾自己。”成浮岸眼角隐隐有点泪光,他转身佝偻着背,默默地走了。
成素素忽然有些心酸,伸出左手想要挽留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她父亲老了,真的老了,虽然成浮岸外表比同龄人显得英俊很多,也年轻很多,可父女连心,她感觉得到,父亲的心里一天天衰老,他的肩膀,快要扛不住生活的重压了。可父亲早就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她又能怎样呢……
“沈翟,谢谢你。”苏韵情绪也有些烦闷和低落,勉强冲沈翟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