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去告知的时候,霍槿言正在打电话,她朝门外等候的琪琪友善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先行稍坐;不经意间撇见一旁的宁凝,她忍不住轻轻挑起秀眉,似是也颇为惊讶,只是瞬间又收敛了神色,背过身,快速结束了通话。
彼此做了简单介绍之后,琪琪就赶忙打开了录音笔,霍槿言贵人事忙,接受采访的时间相当有限,不尽快进入主题,大概就无法完成今天的任务。
她和宁凝客气的点了点头,就并未再展现出半点热络熟识,想来也是不打算拆穿彼此的关系。
看琪琪眉飞色舞聊的起劲,宁凝倒乐得清闲,她今天任务不重,随意拍了几张工作室的环境,还有霍槿言的个人照片,就算交待了差事。
油画浓烈的色彩却晕染出水墨般的氤氲效果,以西方现代派表现形式来突显传统中国的古典韵味,这正是霍槿言绘画当中的独到之处,也是饱受高度评价的一点。雕刻作品大都以白色为主题,线条柔和,主题却尖锐,矛盾之中又可见女性的细腻。
宁凝的在展厅里独自闲庭信步,看当年的红艳阿姨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女艺术家霍槿言。
“槿言,谨言……”,宁凝从前台的白色骨瓷盘子中,拿起工作室的名片,小声的读起来,这个女人,她活一辈子,或许顶的上普通人几辈子都没有的经历和精彩,只是有多少隐秘必须要藏在心中,才能给自己起个名字,叫谨言。
听见琪琪的招呼声,宁凝赶忙放下手中的名片和介绍册,快步跑了过去。
“宁凝,我们这边采访结束了,给霍老师再拍几张单人肖像好吗?我要放进栏目里”,琪琪整理着手中的录音笔和记事本,笑着拜托宁凝再补几张片子。
霍槿言抬眼看了看宁凝,会心一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沙发当中,优雅且随意。
“霍老师,我能再冒昧的问您一个私人问题吗?听说,京城商界大亨,宁宏集团创始人,总裁宁国庆先生正在热烈的追求您,请问,是真的吗?”,琪琪嘴上宣称着冒昧,却还是把问题一股脑抛了出来,恐怕她若不这样强势,霍槿言会直接把她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
像是料到她会这个问题,霍槿言丝毫没有诧异和惊慌,她抿嘴笑了笑,偏头望着琪琪,“强烈的追求我倒谈不上。宁先生只是对艺术抱有相当程度的狂热,所以,我们最近接触比较多而已……”,她声音婉转,巧笑倩兮,说起莫须有的谎话,半点磕巴都不打。
“噗……”,宁凝实在一个没忍住,蔑视的笑出声来,所幸的是她声音不大,只是惹得琪琪怪异怀疑的打量了她几眼,没明白这句话的笑点何在?
可霍槿言却听意味深长的扫了她一眼,装作无动于衷……
宁凝为什么会笑?她才不关心霍槿言和宁国庆谁追求谁。而是她觉得,霍槿言一定在嘲讽宁国庆,他会对艺术抱有狂热?呸!国庆最关心的艺术,就是钞票票面的设计!
“摄影师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老师说,既然您今天已经来了,她希望您能帮个忙,顺手再帮我们补拍几张作品,你们看可以吗?”,正待告辞的时候,霍槿言的助理追了出来,他不好意思的拜托着宁凝和琪琪,希望能让宁凝再多帮个忙。
“我是无所谓啦,只是这部分的稿费,你们单算给宁凝就好……”,琪琪是爽快人,公事公办,瞬间撇清了关系,把决策权抛给宁凝。
“嗯,没关系,我马上去,不用客气……”,宁凝直觉霍槿言是不会占这点小便宜,去白白使唤摄影师的,她必然是找个借口留下自己,想来有话要讲。
果然,宁凝的直觉异常准确,霍槿言并不是要她去拍什么作品,而是直接由助理把她带到了工作室旁边的小西餐厅。玻璃顶棚的温室花房,几张乡村风格的桌椅随意摆放,爵士乐奏的醉人,一派小资情调。
“宁凝,耽误你休息了,如果愿意赏光,我们吃个饭吧……”,霍槿言让服务生拿来菜单放在宁凝面前,笑的温婉,气势却丝毫不容拒绝。
“红艳阿姨,呃,不是,霍小姐您太客气了,怎么好让您破费呢?”,宁凝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十二个别扭,面对这种尴尬的关系,让她怎能踏实吃饭,而不得胃痉挛?!
“你不用太拘谨,就当是朋友见面,随意吃了午饭而已”,霍槿言端起咖啡,小品一口,将目光落向窗边垂落的常春藤,“你不用对我太过芥蒂,或许,你把我当成了你父母婚姻失败的导火索?也曾对霍汐的身世好奇?那我,就给你讲个故事……”。
霍槿言果然是不拖泥带水的个性,无比敏锐的察觉了宁凝内心所想,不等她继续猜忌,索性迎面直击,打破了死水一潭的局面。
“我家是传统知识分子,我是独生女,父母都是老师;但因为曾经的历史原因,所以在那个时代,我的出身条件,并不算太好。我和宁国庆算是青梅竹马,邻居,也是同学,一路同班念到高中,我去念大学,他高中毕业就去了工厂工作,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关系。两个人少不经事,吵了再爱,爱了再吵,和大多的情侣一样。宁国庆这个人聪明、脑子活,工厂里的同事都很信服他,他们抽烟喝酒成日混在一起,讲兄弟义气,一身江湖气。那年代大学生不多,女大学生就和珍稀动物一样,我年轻,有才华,心高气傲;随着环境不同,两个人的价值观逐渐分歧越来越大。我不甘于像老实巴交的父母一样安于现状,也不愿意和粗俗的工人男友过上一眼就望到头的人生,嫁人生孩子伺候丈夫公婆,劳累世俗。也适逢那时候出国潮正盛,我心心念念的,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终于……”,霍槿言讲到这里,稍微顿了顿,她端起咖啡杯的手有些颤抖,似是回忆这些往事,让她也很难堪。
宁凝不敢妄然插话,只能寂静聆听,让这个经历复杂的女人,把故事讲完……
“终于,在大二那年,我遇到了一个机会,学校里来了个美国外教,讲西方雕塑艺术。我领悟力极高,被他大力赏识,成了得意门生。也正因如此,他说,窝在这个闭塞的东方古国,对我来说太过憋屈,要带我去见识西方的前卫艺术。鬼使神差的,我答应了;或许,我清晰的意识到,能够改变人生的机会,仅有一次。我背叛了相识二十年的男友,和所有熟识的朋友断了往来,当然,也和家里彻底闹翻。赶在八十年代的尾巴,登上了美利坚的土地,只是,上了飞机,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还单纯愚蠢到,以为是晕机……”,霍槿言自嘲的笑了笑,她目光依旧坚毅淡然,不疾不徐的诉说着遥远的过去。
“宁国庆气到快要死过去,他骂我不要脸,为了出国,嫁给一个五十几岁的美国老头儿,自甘下贱。其实他冤枉了汉森教授,我们是假结婚的,他只是为了给我一个合理的身份,并且资助我顺利在那边拿下学位,他现在已经去世了,每年我还会去他的墓地悼念,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当然,宁国庆也没有错,是我对不起他……”,提及自己的‘美国丈夫’,霍槿言的言语中全是敬重,看得出她确实因此获益良多,甚至如愿改变了人生的轨迹。
“那我妈妈,是宁国庆后来认识的?”,宁凝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霍槿言的神色,希望她可以透露一些过往,让自己了解身世的隐秘。
“你的事情,我不太清楚。霍汐六岁的那年,我和汉森教授表示了想回国发展的意思,他很支持,也说自己老了,不想再离开美国。所以,我们办了离婚手续,我带着霍汐回了北京。回家看望父母的时候,才听邻居说起,宁国庆早已不在工厂工作,娶了个官员的女儿,岳父在机关给他安排了稳定的工作,还生了女儿……”,霍槿言轻轻点着头,向宁凝讲起她所听来的见闻。
“可您知道的,我不是,国庆的亲生女儿……”,宁凝情绪稍微有些激动,她并不想听国庆的发家史,只是想了解问题的关键所在。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比你早不了多少,就是他来和我谈,让霍汐帮忙的事情,才跟我讲出来的。我骂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妹怎么能结婚?真的假的都不成!’,那时候,他才告诉我,你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并没有透露你的具体身世。但好像,当年你母亲要和宁国庆离婚,闹得与家人决裂,你外公外婆和她几乎断绝了关系,不准她带走女儿,说会教坏了你。所以,你母亲才独自嫁人去了南方,是吧?也可以说,虽然你表面上是判给了宁国庆,可实际上,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对不对?看来,问题的关键还是出自你母亲身上,我也只知道这么多了……”,霍槿言不同于她冷漠的外表,脾气直率亲切,知无不言的解答着宁凝的疑惑。
“谢谢红艳阿姨,我只是想不通,以国庆的脾气,为什么能容忍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宁凝有些落寞,她低下头,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阴郁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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