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之前的例行体检，所有人的报告都拿到了，只有她的无故不见，白凝凝帮她找了好久也没找着，后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眼前，这份体检报告出现在她家饭桌上。
能让顾怀准火气如此巨大的原因自然不是她得了绝症或是什么别的病，而是验血那项报告最后的检验结果是，怀孕三周半。
怀孕……
怪不得这个月例假一直没来。
她下意识捏紧了双手，手指颤抖间几行薄纸成了皱巴巴一片，她眼角有些发酸看一眼顾怀准方向，唇角颤了颤，无法开口，无从解释。
她不是什么事都没做，所以做不到理直气壮。
如果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孩子，她甚至清楚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
她突然就觉得如果体检报告上是她得了绝症，顾怀准此刻一定设宴大庆个十天十夜。
她茫然覆上自己小腹处，好半天才消化完这一个惊雷一样的消息。
她怀了爱的那个人的孩子，可这个孩子如顾怀准所说一般，是孽种！
要不得！
所有人都在等她答案，目的不明，却没一个是因为真的关心。17857165
她明白顾怀准的手段，也明白这事情不能让顾怀准去查，真的查起来她和顾辰西的事情只能是纸包不住火。
即便是眼前，即便她肚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孩子来，她仍旧没有办法拖顾辰西下水。
她已经被毁了，所以不能再毁一个顾辰西。
“爷爷，我……”好半天她才鼓足了勇气，抬头定定看向顾怀准方向，“爷爷，我可以和你单独聊聊么？”
她一脸泪痕交错，并不在乎自己脸上是有多委屈的模样，只知道只有这样或者才能打动一个顾怀准。
沐歌的不安明明写在眼底，就是那样惊慌失措的模样让顾怀准心里升腾起一丝不好预感，良久定定审视之后才又点了点头，“你跟我上楼。”
书房门在身后沉声关上。
歌中漫个场。沐歌身子一颤，顾怀准的声音已经传来，“说吧，我要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沐歌，我不想听到任何一句谎话！”
“我不知道。”沐歌低着头，哽咽哭腔里却有一层不易察觉的倔强。
“是乔千城？”顾怀准兀自猜测，沐歌的习性他算是了解，她不是鬼混的孩子，周浅易和叶思思订婚之后，唯一接近过她的只有乔千城。
“不是的，爷爷。”她下意识否定，可又觉有些无力，一咬牙，准备好的说法才终于说出口，“我也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我是被强/暴的！”
她还能怎么说，告诉他孩子是顾辰西的？
那顾怀准会不会下一秒就直接被她气晕过去？
顾怀准视线定定落在她一张泪痕交错的小脸上，他试图从她眼底看到半点说谎的痕迹，可她眼睛里除了不断涌出的水汽其余什么也没有。
好一会，顾怀准才叹一口气，“罢了，这事情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你受的委屈爷爷会替你讨回来，至于这个孩子，明天让安婷或者清岚带你去医院解决掉！”
“好，孩子我会解决掉。”她像是鼓起莫大勇气，可末了却只补充一句，“爷爷，这事情您别查了好么，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嗯。”顾怀准点头，顿了顿，却又开口，“你今天就住下，直到你身体恢复之前学校的假我会帮你请！”
书房门开了又关，只剩顾怀准一人静静站着。
好半天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那上头女子巧笑嫣然，年代已经久远，却同秦芷长了一张七八分相似的面容，沐歌同那人更是相似。
如果沐歌在，她一定能够认得出这张照片。
秦芷的遗物之一，沐歌的外婆庄如碧。
顾怀准缅怀一样，指腹走过照片的每一个细节，却终究勾勒出一层深深的歉意，他当初没有守护好她，然后是她的女儿，再是她的孙女。
末了，他收起照片，一并收起脸上缅怀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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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思思已经不住她房间，沐歌看一眼自己并没怎么变化的房间，顾不得这里被叶思思住过被自己厌恶过，错身就想进去。
只是房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外头一阵阻力之后，叶思思的面容便出现在房间里头。
沐歌下意识皱眉，红肿的一双眼睛，比不得叶思思踩一双十多厘米的高跟鞋居高临下的架势，“秦沐歌，我倒是没想到那么清高的你也有今天！你这么年纪轻轻就怀了孕，难道想中途辍学回家带孩子？可这歼夫是谁？是不是你被人骗了感情，骗尚了床，搞大了肚子，最终又被抛弃？还是说你私生活已经糜烂到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了？”
沐歌不想和她多说什么，浑身无力的厉害，可偏偏叶思思在她面前最擅长做的就是咄咄逼人。
“怎么了秦沐歌，你平时不是一向伶牙俐齿的么，怎么这个时候不说话了，我看是你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了吧？我听说啊，打胎这种事情要是一个弄不好孩子和母亲都会危险，指不定以后你还就此不孕了……”
叶思思一脸‘我真为你感到可怜’的矫情模样，一面更是幸灾乐祸，“其实要我说你还是说出那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吧，早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就算你大学毕业了，顾氏也铁定没你的份了。”
沐歌想关门，可偏偏她人站在门里面，无力间只抬头瞪她一眼，“你说够没有，说够了就滚出去！”
像她和叶思思这样不对盘十几年没有半夜起来掐死对方的关系还真少见，沐歌觉得一定是自己对她太仁慈，以致她动不动便骑到她头上来撒野。
可此刻沐歌连吵架的力气也没有了就更不要说是打架，叶思思更是趾高气昂，“秦沐歌你凶给谁看？你连和我吵架的勇气都没有了不是么？如今你这副鬼样子，本来就不怎么得宠，你以为也加上下谁还会帮你半分？你还没看清楚吗，你妈妈死后你在这个家的地位早就半分不再了！”
她终于表达完一整套的自我感觉良好，末了颇有些可惜的看一眼脸色惨白的秦沐歌，啧啧叹气间语气更是惋惜，“要不是明天我刚好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还真想去医院观摩观摩你被带上手术台，打、胎、的、模、样！”
她一字一句，字字见血狠狠戳在沐歌的骄傲之上，终于奚落完踩着高跟鞋离开只留一个高傲的背影渐渐远去。
沐歌茫然低头看向自己小腹方向，冰凉颤抖的手心覆上小腹方向，她今天刚得知那里住了个小生命，可过不了就必须要将它打掉。
她知道这样很大逆不道，可不由的，没法控制的，他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午后阳光沿着大开的窗户照耀进来，她缩着身子坐在太阳照射的地方，明明是严严夏季，可她仍旧只剩一层无措的手脚冰凉。
好半天她才从那点游离的情绪中回过神，单手覆上小腹方向，嗓音黯哑且忧伤，“宝宝，对不起……”1cVsN。
对不起，她不能让它来到这个世上。
对不起，她给它找了并不适合做爸爸的人……
她恍恍惚惚不知在地上做了多久，双腿麻木一片，眼睛红肿到有些睁不开，再抬头已经是傍晚时候，晚霞染红了半天天幕，火红的颜色，却让人有种血流成河的冰凉错觉。
沐歌在手机屏幕上乱按半天才终于拨出顾辰西的电话。
其实不想告诉他怀孕的事情，因为她已经体验了这样的伤痛，那么顾辰西必定比她更痛。
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始，最好能沉默掉这样的不好。
她只想听听他的声音的，只想让这个永远不会来到世上的宝宝听听它爸爸的声音。
可好一会电话接通，沐歌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已经有温柔女声沿着听筒传进沐歌耳朵里，那样半柔半魅让人浮想联翩的声音来自电话那头，顾辰西的手机。
“找辰西么？他正在洗澡……”
沐歌一脸愕然还没来得及收起，一脸惊慌间手心手机已经无力滑落在地。
静谧的空间里电话那头的女人又‘喂’了好几声，见一直没人说话这才失掉耐心啪嗒挂了电话。
沐歌眼底酸胀一片，再是难受的时候也没有有过这样的感受。
就好像这样打的全世界只剩她自己孤军奋战，只有她傻得和白痴一样，只有她无助的快要不能呼吸。
可这样的时候，最应该陪在她身边的人，陪在另一个女人的身边。
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她已经无暇顾及。
她自顾不暇，肚子里毒瘤一样的东西更像是上帝弹指间丢下来的一记警告炸弹，分明一切其实没有多大变化，或者她又误会顾辰西也说不定。
可不知怎么的，她却倏然腾起一种预感，她和顾辰西好之间这一次像真的像是要完了……
她茫然无措眸底焦距不知落在房间哪个角落，后来手机响了又停，都是来自顾辰西，可她却再没有勇气接起。
沐歌手脚冰凉得厉害，九月的天气她却像被人丢进冰水里，四肢麻木，脑袋空白，就连呼吸都被堵住一样，而她只剩一片茫然，接下来该怎么办一点头绪也理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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