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品言这才抬头,他终于说实话了,也更显出了自己的愚蠢和肤浅。
“你恨我?所以你一早怀疑我的身份。”
“你以为我恨你是因为你的身份?”维克多又是冷笑,这次是鄙视,是不屑,“年终多少人有所图的千方百计靠近我,多你林品言一个不多,我能把你留在身边,就能防着你,这点自信我一直都有。”
除此之外,林品言不知道他还恨她什么。
维克多一步一步逼近她,高高在上看着地上的女人。
“你知不知道,原先死的应该是你!你们卫城人真是该死的狡猾,设了这个圈套让她往里跳,让她成为上校格杀令的目标。”维克多越说越气,伸手揪住林品言肩膀上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把她从地上整个拖起来,“就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们,就是因为那该死的幽灵,我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维克多恨的还有一件事儿,就是到最后他还是输给那抹幽灵,输得一败涂地,到如今他甚至还无头绪。
听完维克多的肺腑之言,林品言释怀,毫不畏惧地迎上那双愤怒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带着嘲笑。
“你将罪名落在我们身上?呵,是你技不如人,是她心怀不轨,从来战场上只有胜负,成王败寇,你这般恼羞成怒,也不嫌失了身份。”
董鸣这一仗赢得漂亮,虽然有所牺牲,但看见维克多如此挫败,林品言突然觉得很解恨,很以自己的男人为荣。
维克多一把掐住林品言的脖子,顶在墙上,愤怒的手掐得很紧,目露杀机,跟以前温文儒雅的谦谦君子判若两人。这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他的手上。
“我从来都知道她是R国派来的间谍,但她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她在我心里的分量,你们不会明白。所以我不让她碰兵工厂的事儿,不让她有得到情报的机会,为了保全她,我甚至不能*她。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身边吗?有你在,她就会安全。到最后,她竟为了你而死!”
维克多越说越激动,手劲儿越来越大,林品言张大着嘴像是跟人在抢呼吸,空气却怎么也进不来,到不了胸腔,窒息的感觉让本就孱弱的她头开始发晕,眼冒金星,即将陷入一片混沌。
“你……还需要……我……上校。”
一句话都说不全,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已经听明白,徒然放开手。林品言捂着颈上一圈青紫的淤痕,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久违的空气,像极了在海里被捞起来的人,差点就是灭顶之灾。
“你说得对,我还需要你。”眨眼间,维克多又变回那个温文儒雅、妖孽难测的维克多,他的手轻轻抚过林品言颈上的淤痕,温柔得好像真的有多心疼,“宝贝,我不会让你死的,留你这条命,除了上校,说不定还会有意外之喜。”
维克多这句话让林品言不由打了个冷战,这比刚才怒火攻心的杀气还可怕,凛冽如刀,杀人如麻。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谈判是林品言的强项,谈判成功的背后是双赢,也是双输。
维克多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试图将她看透,看清楚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说来听听。”
“我配合你演戏,引上校上钩,事成之后,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小姑娘,你这算盘打得挺响啊!”
林品言直把维克多这句挖苦当成赞美。
“我们林家在卫城是什么地位,你应该很清楚,如果没有我的配合,你想让上校克死他乡,就是天方夜谭。我这算盘打得响不响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笔账你我都划算。”
“成交。”
林品言大方地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她的高兴来自于,她终于成功地看穿维克多的底牌,泄露了底牌的人,早就没有谈判的筹码。
☆、夜会
夜晚的庄园十分的宁静,空山的茂密丛林正要成为掩盖豪华别墅灯火通明的最好屏障。弯月,高高的悬挂着,微弱的月光成了树林唯一的光明。
车子只能停在距离庄园5公里外的山脚下,想要靠近庄园,唯有徒步穿越丛林方不会打草惊蛇。
两个穿着特种兵迷彩作训服的身影在夜色的掩护下爬上树梢,选了个制高点,正好将庄园全貌尽收眼底。董鸣从背上取出装备,眨眼功夫,一支Wilk重型狙击枪组装完成,单眼透过枪管上的瞄准镜,观察着别墅的环境。
不难发现,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保镖将整座庄园四周围的水泄不通,巡逻的保镖还牵着目露凶光的拉布拉多,还有不停转换角度的摄像头,严密得连只苍蝇飞过都无所遁形。
“这里重重守卫什么森严,而且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全,想要进去,恐怕只能硬闯了。”
“不一定。”董鸣的眼睛没有离开瞄准镜的意思,冷静地分析整个环境,“整栋房子是呈单面建筑,出入口只有一个正门。旁边有一幢小楼,保镖应该住在里面。一楼是大厅、厨房、餐厅……起居会客的地方,二楼……”
晃过的瞄准镜突然顿住,回头,二楼最左边的窗户前,林品言站在窗前,蹙紧的眉心,目光忧愁地看着天上那轮弯月,月光洒在她消瘦的脸上,眼窝瘦得都先下去,脸颊青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董鸣的眉心比她还紧,二话不说,直接把枪塞到林品晟怀里,掏出腰间的手枪,上了膛,放回枪袋,再把林品晟身上的单价全部取走。
“哥,你这是要干嘛?真硬闯啊?”
“后院有个游泳池,又游泳池自然有排水的通道。”
“我跟你去!”
董鸣按住林品晟,让他好好地趴回原位。
“你是林家的男丁,你不能去,我没法跟你姐交代!”
“正因为那是我亲姐,我更不能袖手旁观。”
“晟子,你信不信我?”
“当然!”
“那就在这呆着,仔细盯着,有什么情况随时通知我。”
董鸣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消失在丛林的夜色里。
风吹过一缕乌云,将天空唯一的亮光遮住,林品晟打开瞄准器的红外装置才能重新观察庄园里的情况。
如此正好给了董鸣机会,从游泳池里爬出来,躲过巡逻的保镖,水掩盖了人的气息,再厉害的猎犬也无法察觉。
“巡逻保镖在前面200米处正往后面走来,后面摄像头会10秒后转过来。”
董鸣才躲过巡逻队,又面临进退两难的路。前门是走不了,看来唯有爬窗户了。他一个冲刺,踩着粗糙的外墙,轻松地攀上二楼的窗台,像攀岩一样,一路贴着墙走,从这个窗户到了那个窗户,一个一个的过,仔细算着,终于到了。他一跃翻身,化为黑影消失在窗台上,稳稳落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丁点声音没有。
这样的突然闯入,竟连屋里人都瞒过了。林品言依旧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云散月出,朦胧的白光虚弱的照着大地,不易察觉的唉声叹气,这几日她不停的在祈祷,“你千万别来!”
“可是我已经来了!”
林品言徒然转身,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像只被惊吓过度的动物,带着警觉的双眼惊恐地四处张望。为了让他们以为她睡了,屋里没有开灯,黑暗里只能勉强辨出那个熟悉的身影,这一刻突然分不出现实与虚幻,他在她深深思念里真的出现了,像心电感应,像心有灵犀。
“你不该来!”
她不停的后退,明明已经退无可退,只能靠在身后的墙上。
“你在这,我怎能不来?”
他步步紧逼,真实地站在她面前,借着庭院路灯的光,面目清晰,不是梦。炯炯的目光,比灯光还要明亮,比月光还要温柔。
终是抵不过心中的思念,她扑进他怀里,埋首胸口,忍了许久的泪决堤而出,压抑成呜呜声。
“你傻呀,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你这一来,你的身份会暴露,所有的一切……”
后面的话被他的深吻堵住,紧贴着,让她是打也不能打,骂也骂不出,只能乖乖地被他吻倒在怀里,暂时忘了所有的担心,所有的现实,忘情,抬手去反抱着他,揽着他的脖子。
怀里的人明明是眷恋的着唇上的缠绵,可泪水却没止住,嘴角边上,被他吃进嘴里,尝尽了她这些日子的苦。
放开她,捧起她喘着气,哭得凶的脸,一点一点吻去她的泪,低沉的声音游走在耳廓,“才多久不见,怎么瘦成这样?我怎么能不来?我哪能看着你在这受苦?我发誓定叫他十倍奉还。”
她吸了吸鼻子,鼻音还很重,“他没让我受苦,是我自己使的苦肉计!不然我都见不着他,又怎么跟他谈条件。”
“你这丫头,使什么不好,谁准你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嗯?”
一听到是她使的苦肉计,比什么都来气,如此更显得他无能,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他的牙齿在她肉肉的耳垂上重重一咬,看相的说这样的耳垂有福气,可自从跟了他,她好像就把所有的福气都用尽了,吃不完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