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查出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是啊,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今晚那位E国帅哥说得对,是与不是也许早已不再是重点。
“不论是与不是,我都要得到答案。”
这就是林品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犟脾气。
“若不是,你是不是就会死心?”
她握着手机静默了很久,“也许吧!”
“为什么让我去查?”
“因为我不想惊动太多人。”虽然她知道今晚的失态也许已经惊动了陈蓓亚,但她不愿意,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段往事,“鱼,这件事儿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姑奶奶,你别这样,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这招的。”
卢轩虞哭丧着脸,他最怕的就是林品言这招,这招一出,真是上刀山下火海都得为她去了。
“那就帮帮我!”
“我能拒绝吗?”
挂上电话,卢轩虞靠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有种心力憔悴的感觉。8年了,她找了他8年,他也陪着她找了8年,什么方法他们都用过了,就连国防部的情报网他也替她去了,每回她都失望而归。看着她的失望,他又何其不是失落。但又有谁能明白他的痛苦。
他是他拜把子的大哥,初中不打不相识,然后就两肋插刀的走到大学。他是唯一见证他们从相识到相*再到分离的人。然后看她痛苦,看她坚强,8年里她活得像个正常人,让所有人都放心,但只有他是不放心的。只要一天得不到答案,她就永远无法解脱。
肖铭冬……卢轩虞用比在纸上一遍一遍地写着这个名字,也许这是她找到答案最后的机会。
“哥,你何苦折磨一个小姑娘?折磨了8年,什么都够了!”
“小林,一块儿去吃午饭吗?”
午餐时间,使馆的同事们都三两结对的朝餐厅走去,林品言拿着手包,像是要出去。
“不了,我出去办点事儿。”
“小林,最近午餐时间老见你神神秘秘的,是不是恋*啦?”文化部的下来是出了名的八卦风向标,哪有点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她灵敏的鼻子。只是再灵的鼻子也有失灵的时候。
“这个真没有!”
“这个可以有!”
“行啦,小八卦,真没有!我还赶着出去,你也赶紧去吃饭吧!”
林品言三两句搪塞过去,急急忙忙的往外走。
正午的阳光正烈,可W市这难得的阳光,人们总不会浪费,走过中央公园,看见很多人正在绿荫阳光下享受着午餐。日光浴的说法已经过时了,听说阳光有补钙的功能,所以这种行为有了最新的叫法——晒钙。
西方人偏*阳光,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他们长得总比东方人高大些。
林品言走到维多利亚咖啡厅的时候背上汗有点黏糊,她偏好下雨天也有这个原因,因为她讨厌炎炎烈日下被汗水湿透的那份狼狈。
“Miss 林,中午好!还是照例一份卡布奇诺,一份三明治?”
“是的,谢谢!”
最近林品言的午后时光都是在这间咖啡厅里度过,所以这里不论是经理还是服务生都跟她很熟了。但没人知道这小半个月来这位美丽的东方女孩儿为何都是相同的两样,然后就一直坐着,直到离开。
“Hi,我们又见面了。”
林品言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转头迎声而去,竟是那位E国帅哥。“Hi……”招呼打得有点踌躇,她心有戒备,“这么巧?”
“是啊,这么巧!我可以坐下吗?”
“当然!”
对陌生人,林品言会有中自然反应的排斥,至于他……他们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陌生人了,起码她记得他曾经说过的某些话。
“你也喜欢这里的咖啡?”
“也喜欢?”林品言揣摩着这句英文里重复意思的巧妙。
“嗯,我一直很喜欢这里的咖啡,每天都要喝上一杯,不然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哦!”林品言微笑着频频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这个男人很明显是感觉到了她的戒备并巧妙化解了。“是的,这里的咖啡真的很棒!我喜欢!”
“哦,是吗?”他轻描淡写的看了下桌面简单的两样东西,笑了,“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这是为了等人。”他略带玩笑地说完这句话,蓝色的眼珠不掩饰玩味儿地看着她。
她并没有被他试探性的话吓到,尽管他猜对了。
“此话怎讲?也许我就是单纯的来吃午餐的呢!”
他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然后笑出声来,“其实我就是这么觉得的!很抱歉我刚才跟你开的玩笑,希望没有造成你的困扰。”
“不会!”
林品言抬头,好像看见在离他们不远处,咖啡厅的玻璃门边,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她看看那人,然后笑看自己对面的人,“你的手下好像很着急!”
他没有回头,笑着说,“你怎么知道那人是我手下,等的是我?”
“不难知道,他一直往这边看,却又不敢靠近。”
“聪明的姑娘!”
“谢谢夸奖!”
“我的确有事,先走了!希望日后还能在这里看见你!”
“也许吧!”
基于语言文化上的差异,林品言不会把这句再普通不过的客套话当成调情,又或者示好。他们只是比萍水相逢的人多见了两面罢了。
那人走出两步,好像想起什么,又回身,“下次试试Macchiato,Macchiato比卡布基诺更适合你!”
她不置可否,只是微笑的点头,那人已经走远了。
可见他是真正懂咖啡的人,不像她对咖啡一窍不通。选择卡布基诺是因为图它口感好,就算再不懂咖啡的人也不至于讨厌的一种口感。至于他为什么觉得Macchiato适合她?也许下次还能偶遇的话,她可以问问,也许没有下次。
午餐后上班,林品言才坐下没多久陈蓓亚从办公室里出来,“小言,你午休又去维多利亚了?”她也用了重复的词,可见她不是第一天知道。
“嗯,我才发现那里的咖啡挺好喝的!”
“别再去了,你要等的……什么都等不到!”
林品言抬头诧异地看着陈蓓亚,她都知道?知道多少?她怎么忘了她是她小姨,她们背后的交集是她的老妈。
“那天选在维多利亚取文件,一来是正巧他在那谈生意,二来离大使馆近,方便。并不是他常去的地方。”
舞会那事儿之后,陈蓓亚什么也没有问,林品言自欺欺人的以为她没看出来,又或者没在意,再不然就是忘了。如今一看,自欺欺人向来是拙劣的。
“小姨……”
陈蓓亚抬手止住林品言的话,“我知道你在等谁,也知道你在等什么。”一个用蜜蜡封着的文件袋放在她面前,“这里是你想要的所有答案。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直接来找我,不必那么大老远的找人去查,别因为自己的任性害了别人。”
看来陈蓓亚不止知道她的往事,还知道了她拜托卢轩虞查肖铭冬的事儿,她也越来越相信在这里工作的复杂性。
“小姨……您生气了?我不是有心瞒你,实在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小姨,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林品言低声下气的撒娇,陈蓓亚的气果然也消了大半,无可奈何的重重叹了口气,“小言,小姨是生气,气你的不坦白,气你的自作主张。我告诉过你,这里的工作不比在部里。这是什么地方,有很多双眼睛,有很多双耳朵,明里暗里的,敌人的,自己的,你看得见的,你看不见的……连我都数不清,稍有不慎,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轻则调离,重则……是要坐牢的,而这污点会跟你一辈子,到时候就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林品言静静的听着,知道陈蓓亚没有夸张,也没有吓唬她。出来前,她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讲的都是这些。
“小姨,我错了。”
“孩子,谁没有青春年少的岁月?谁没有难以忘怀的初恋?为了他……小姨明白!”陈蓓亚的声音有强忍着的哽咽,“但是日子还是得朝前的不是?好好看看吧!看完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啊!”
陈蓓亚拍拍林品言的肩膀,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姨……我以为能找到他是命运对我们的眷顾!”
“眷顾?谁敢保证这次不是又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林品言请了半天假,抱着陈蓓亚给她的文件在中央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才终于将它们从文件袋里抽出来,一张一张的看………
肖铭冬,出生在赌城O市,是着名华裔黑手党肖万年的私生子,14岁被肖万年接回,秘密送到某封闭贵族学校就读。21岁回到W市,并进入肖柯集团工作。7年前迎娶肖柯元老姚滨的女儿姚语欣,靠威望拉拢集团里的几位元老,在元老的拥护下,成功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肖东成拉下马,坐上肖柯集团总裁的位置。然后迎娶现在妻子姚语欣,婚后育有一子。
资料里还有一条让林品言瞠目的信息,姚语欣还曾经是肖铭冬的哥哥肖东成的女朋友。
之前她已经在网上大概搜索过,但心里总是不信,总找各种理由去推翻,去解释,如今面对这么多涉密的细节,她还要怎么为自己的自欺欺人强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