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不凡心急如焚的盘问,念希只是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紧紧将他抱住。她的情感在告诉自己,眼下发生的一切是多么地令人绝望而又如此美好,而她的理智也在跟她自己说,之所以觉得绝望,是因为她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一切一定会转瞬即逝,短暂得像个梦。
如果她现在不去抓住,下一秒她就连回忆都不配拥有。
“我沒事……我沒事……见到你就好……我只是……太想你了,我真的只是太想你了……”念希胡言乱语着,眼泪早已经流成了一道沟壑,怎么都止不住。
面对这样的吴念希,张不凡只能够沉默地抱着她,用自己最为温暖宽阔的怀抱,來给她最有力的回应。除此之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
慢慢地,天台上的人群逐渐散去。念希也好像是哭累了,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张不凡陪着她一起坐在冰冷的地上,仰头看着城市上空的星光璀璨。二人的心思,似乎都不约而同地飞回到了以前,当张不凡在比弗利山上的那栋房子沒有被毁的时候。
“你在想什么?”平静下來的念希,扬起脑袋來好奇地看着张不凡。
张不凡低下头來,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念希哭肿了的双眼还有那哭红了的鼻头,“你说呢?你说我在想什么?”
“……如果你是在想在比弗利山上的那个晚上,我们就是在想通一件事情。”念希将脸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因为张不凡只是穿了一件衬衣在里头,这样的姿势,可以让她十分轻易地听到他的心跳声。
对于念希的回答,张不凡什么都沒说,只是沉默地将之再抱紧了一些,“这里风大,我们还是先下山吧。”
“……我现在不想回去……我可以去你家么。”念希嗫嚅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出如此大胆的要求。
对于这样的请求,张不凡也感到了意外。他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念希看了很久,突然意味深长地问道:“你不怕么,和我这么藕断丝连着。怕是对你我都不好。”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不想现在就回家而已。”念希愣了一下,突然嗤笑出声。转眼间,那个爱哭又胆怯的小女孩早就已经不见踪影。在张不凡面前的,是一个趾高气昂却又如此妖娆多姿的女人,“再说了。这有什么好怕的,难道是你怕?”
“那好,就去我家。”面对这样的邀约,张不凡觉得,自己沒有不接受的道理。只不过这话題來得太突然,让他不得不去多想,是不是因为念希碰到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她如此决绝与义无反顾。
二人沉默从地上站了起來,肩并肩地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期间,本來应该谈笑风生的两个人,却什么话都沒有。直到这个时候,念希才有些自己早已经是前情妇的自知之明。不觉间,眼泪又涌了上來,却沒落下。倔强的她只是抬起头來,让眼泪再慢慢回到自己的眼眶里。
“这星星就那么好看么?”张不凡站在她身后,默不作声地看着念希看了好一会儿。等到他再吭声的时候,话语里似乎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
或许念希的倔强是她最为耀眼的品质之一,可是到了这种时候,张不凡却十分厌恶她现在这副模样。因为念希的沉默与逆來顺受,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人。
“嗯,很好看。和当初的一样好看。”念希回过头,微笑地答了张不凡的话。那笑容,宛如初见那般,看得张不凡都有些痴了。
“……走吧。”怔愣过后,张不凡突然低下了头,闷不吭声地向前冲去。念希微笑地跟在他身后,光是瞧着他那怒火冲天的背影,就知道自己似乎又再一次地轻易撩拨了对方的心弦。
只是若放在以前,此时此刻,她一定会毫无顾忌地放声大笑。因为不用去证明什么,也不用张不凡去多说什么,她心里已经认定了这个男人就是她自己的,沒有人能抢得走。
而今,物是人非。
念希想到这里,又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繁星。只觉得先前的那些恐惧与痛苦,都因为这一次意外的会面和天上的星星而慢慢流走消逝。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有平静。
那是一种为了保护自己心里最美好的那块圣洁之地,而做出的赴死的觉悟。
对于这一切,张不凡却一无所知。而念希也似乎并不打算让他知晓。
“喂,上车了。”已经打开车门的张不凡,临进车子之前,特意又抬头看了念希一眼,见她又在那儿发呆,禁不住皱了下眉头,这么叫唤了一声。
“哦。好。”念希点了点头,一边回着他的话,一边将视线又重新放到这个男人的身上。那一霎那,她笑得异常幸福。
结局卷 缘分由天定 二百零六 人去楼空
第二天,等到张不凡醒來的时候,他的房间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念希的离开,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从昨天晚上年息主动勾引他开始,张不凡隐隐约约便知道,念希一定不会在这里久留。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虽然想知道,可是却一直沒有机会去问。本來想着,今天早上醒來,一定要把念希埋在心底的心事都挖出來,却沒想到,那个本來应该比他还要疲累的人,竟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看着房间里的整洁干净的摆设,张不凡就一阵烦躁。
“雷!雷!”他捂着脑袋,不住地冲着紧闭的房门嚷着。不多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便从楼下传來,一直到他的房间里头才停住。
“少主人,您找我有事?”只见雷穿着一身休闲衣服,看起來也是起來多时。
张不凡瞅了他一眼,突然漫无目的地挥了挥手道:“头疼得厉害,昨晚上小希喂我喝了什么。”他一边嘟囔着,一边便自己下了床。
雷本來站在门边,见他挣扎着要自己起來,赶忙就迎了上去,“少主人昨晚上喝得不多,不过是小两杯龙舌兰而已……不过,是沒有盐块,也沒有柠檬……”
雷的话还沒有说完,张不凡就猛地转过头來看着他,就连路都忘了走。过了好半晌,他才如梦初醒地摇了摇头道:“天啊,居然是这么个喝法……我一定是疯了……怎么喉咙就沒被烧掉。”说着,他便将手放在脖子上,不安地扭动着自己的脖颈。
“是小希小姐照料了您一夜。”雷抿了抿唇,明知道这是自己多嘴多舌,多管闲事。可是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好让张不凡能够自己记起來什么,“昨天晚上您带着小希小姐回來的,一回到家里就开酒喝。不过,到后來,小希小姐一直都在看着您喝……您什么都沒说,只是喝酒……”
“……嗯,我有点印象。”张不凡木讷地点了点头,闭上眼时,关于昨日的缱绻交缠,似乎还近在眼前。不觉间,他的呼吸有些粗重,“小希什么时候走的?”
“天刚亮,就回去了……是赵先生过來接她的。”雷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中间特意顿了一下,似乎是为了观察张不凡的反映。可惜,现在的张不凡根本就是一张扑克脸,雷根本就沒有办法从他的脸上瞧出任何端倪。
“我知道了……行了,你出去吧,我想再睡会儿。下午还有个会呢。”张不凡捏了捏睛明穴,脸上沒有表现出任何不快的神色。
雷点了点头,刚要退出去,半路上却又被张不凡叫了回來,“对了,有一件事情,想让你去办。”
“什么事情?少主人?”雷回过头來,好奇地看向张不凡。
“小希最近的学习生活情况,你帮我去查查。事无巨细,都给我查明白了。还有,千万不要让王家还有其他的好事分子知道你有这股子动静,明白了么?”张不凡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拍了拍雷的肩膀。
这不轻不重的几下,让雷只觉得身负重担,“明白了。我马上去办。”他任重道远地对着张不凡微微颔首,这才走出了张不凡的房间。
一声门响之后,房间里再度安静下來。张不凡环顾四周,只觉得自己从來沒有如此孤独过。简直到了坐立难安的地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将吴念希爱到了骨髓里。而他一直以來想要做的事情,则是将自己的一部分慢慢从自己的生命之中剔除。
“这真是太可笑了……”张不凡抱着头,脑子里晃荡的全部都是念希的样子和动作。一时间,这样如潮的思念,让他的头更加疼痛起來。
……
结局卷 缘分由天定 二百零七 事发之前
从坐到赵齐的车上开始,念希就一直沉默。既不讲话,也不乱动,只是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目不转睛地瞧着天边的日出。
见到念希是这幅鬼样子,再加上自己刚才是将念希从张不凡的房子里接出來,赵齐忍了一路,到最后还是沒有忍住。沒有多想,他便咋呼开了,“你昨晚上跑走以后,我和梁心都很担心。打了你好多通电话你都不接,还以为你出事了。如果不是你今早上这通电话过來,我们真的就打算去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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