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叶以宁在厨房里刷碗,糖糖就窝在客厅里玩,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只听到砰的一声,厨房门口一张愧疚的小脸探出头来,糖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煞是可爱。
“以宁姨姨,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她的手掌心黑黑的,不知从哪里蹭了灰尘,有本红皮的证书握在她小小的手心里,叶以宁赶忙关上水龙头走了过来。
在先是确认糖糖没有事之后,叶以宁这才常舒了口气,低头看着她手里的证书,已经过去了太久的记忆又慢慢的重新浮现脑海中,这证书,当年奔赴因**所搭建的临时传染病医院的医护工作者都有。
有个秘密叶以宁从未告诉过沈晟勋,当年他主动请缨去了抗击**第一线,其实自己……也去了。
在沈晟勋发热被隔离后,她那时也在他身边,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以宁姨姨,什么是**?”糖糖窝在她怀里,用手指着证书上面那几个她认识的字,疑惑的开口问着。
“那时候糖糖还没出生,**是一种很可怕的病。”她尽量用着糖糖能听懂的词汇,在**大爆发时期,中国大陆有超过五千人被感染,其中三百多人死于**,这里面当然还包括了许多的医务工作者。
证书打开的瞬间,有张照片滑落出来,照片里的一对姐妹长得颇像,一个笑得恬淡一个笑得忧伤。
透过照片可以清楚的将早已离开的叶以萱样貌描绘出来,学生似的齐耳发,那是从叶教授以前就定下的规矩,跟叛逆的自己相比,姐姐处处都以叶教授的命令为准则。而她越是这样,叶教授就越是喜欢她,在自己的心里,对这个姐姐的不满也越发加深。现在回想起来,说白了……这更像是一种嫉妒。
嫉妒姐姐得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父爱。
“这个阿姨长得真好看,不过不如以宁姨姨好看!”糖糖古灵精怪的开口,黑黑的眼睛莹亮莹亮的。
叶以宁无奈的笑了笑,笑过之后,眼里的哀伤却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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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半,外面的鸟儿已经叽叽喳喳的开始叫着,沈晟勋如同婴儿一般的蜷缩在床上。
到了生物钟定点的时刻,他自觉地睁开了眼睛,表情里还带着混沌,有种说不出的狼狈,明知道应该起床洗漱准备上班了,可他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
重新回到医院的这五年来,沈晟勋从未迟到一次,也从未利用公权谋私过,他每天都是第一个到的,最后一个离开,生怕会被别人说自己是因着家里的背景才能坐得稳这个位置。
可今天,他却一点都不想要上班,或许是因为宿醉的缘故,又或许是为了其他,这个男人却怎么都不承认,这其中掺杂着叶以宁的因素。安静的起身,沈晟勋就像是以往习惯那样,进到浴室里想要简单冲洗下。
从浴室里出来,他习惯性的往右手边摸去,与平时放着替换的衣服不同,今日那里空落落的,就像是他的心。
“有什么了不起,我一个人也可以!”这样的说着,他将支撑着他的架子松开重新坐回到轮椅内,向着衣柜那边推去。平日里这些事情都是叶以宁替他做好的,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是她处理,刚才洗澡的时候家里的沐浴液只剩下一点了,他差点要喊着叶以宁的名字让她记着,可刚刚张开嘴,沈晟勋就停住了。
左翻右翻,抽屉里的东西翻的乱七八糟的,也没有找到自己今天想穿的那件,沈晟勋的心里充满了挫败感,随手从里面找出一件套在身上,面部线条森冷极了。
可转念间,他拿起床头上新买的手机,拨打着叶以宁的电话。
嘟嘟几声过去后,电话竟接通了。
“有事吗?”电话那头的叶以宁不知道在外面什么地方,声音听起来很轻快,听在沈晟勋的耳中更显讽刺。
“我的那件黑色衬衫你放到哪里了?还有我那条银色的领带?”沈晟勋刻意的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却很仔细的竖起耳朵听着她那边的动静,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电话那头的叶以宁有瞬间的沉默,只是很快的有了回应。
“领带在衣柜下面靠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我是按颜色分的你应该一眼就能看到,至于衬衫在衣柜里最右边挂着,你可以找找看。”她似乎是在走路,就连呼吸都稍显急促。
按照叶以宁说的,沈晟勋很快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穿的衣服,他像是有些不相信似的接连再问了几个问题,叶以宁一一作答,没有分毫的差错。
这下换成是沈晟勋沉默了,他的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似的。
“如果没事儿了,麻烦你下来帮我开个门可以吗?我有事找你……”叶以宁的话音刚一落下,沈晟勋寡薄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他就知道她会回来的,什么离婚,不过就是吓唬一下他而已!
她以为自己不懂她的那些小手段吗?
这样的想着,他推着轮椅快速的下楼,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叶以宁声音里的疏离感……
第034章 有些事,应该让你知道
沈晟勋一路下楼时忙不迭的整理着自己,路过门口的镜子还特意看一下身上有没有不妥的地方。
他要让叶以宁知道,就算是自己没有了她,他也可以过的很好,她若是想要用离婚这一招来威胁自己的话,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效果!路经大厅,狼藉的碎片被他费力的弄到沙发下面,勉强恢复整洁的状态……
坐在轮椅上的沈晟勋气喘吁吁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浪费了多长的时间,待到打开门的前一刻,深吸了口气力持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日无异,倨傲的下巴绷成条直线,看起来依然是那么骄傲。
等待了多时的叶以宁并没有发脾气,只是用着很平静的眼神看向前来开门的沈晟勋,尽管这个男人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额头上的薄汗却轻而易举的将他出卖。
“怎么?昨天不是很有骨气的说离婚了吗?干嘛又回来?”沈晟勋的眼睛落在沐浴在晨光里的叶以宁,她美的就像是幅印象派的画,甚至他察觉到今日的叶以宁同往日里的她有微妙的不同。
往日里的叶以宁虽然也是美的,可多少里面还掺杂着一种委曲求全的感觉,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生动了许多,像是抛开了束缚,能够好好的、精彩的生活着。
当意识到这些的时候,沈晟勋的心里有种难以抑制的紧张感。
“可以让我进去吗?”叶以宁淡淡的勾了下唇,而这句话更是令沈晟勋的心别扭了下,这里是她家,她想进来就进来,干嘛还要问他可不可以让她进去?这种如同访客般的态度,沈晟勋有些无所适从。
让开自己的轮椅,叶以宁缓步走了进来,在闻到四溢的酒气时,眉心蹙了下。
“今天能不能够请假一天,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坐在沙发上与他对视,叶以宁一开口便很清楚的表述,沈晟勋的眼皮一跳,虽然早晨起床时就有想要请假的意思,可偏偏这句话是叶以宁提出的,他就像是个小孩子似的想要同她闹别扭,她说东,他朝西。
“叶以宁,你觉得你自己有多重要,能够让我请假听你的事情?”沈晟勋讥讽的开口,心里却空空的,似乎是在害怕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继续下去昨天未完的话题。
“你也可以选择不听,但是今天过后,就算是你想知道,这辈子我也不会再多说一句。我们做夫妻五年,我是什么性格的女人你多少也了解一些,所以请或者不请,由你自己选择。”她的话说的很清楚,跟往日里温声细语的叶以宁不同,此时的她口气很坚定,不容沈晟勋有任何拒绝的退路。
两个人沉默对视了很久,往日都是叶以宁妥协,可这次沈晟勋却许久等不到叶以宁的让步。
打完电话,沈晟勋眼底透着懊恼,他讨厌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叶以宁,让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再被受到重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话语里的讽刺如针细,看似淡淡却也直接。
“别着急,我还请了一个人来,等到人到齐了,我就可以说清楚了。”叶以宁突然弯下了腰,手指从沙发下面将垃圾拾起,连带着还拽出些许的玻璃碎渣。有些耐人寻味的抬起头来看向沈晟勋,也不多说话,去拿打扫的工具。
沈晟勋只觉得自己的拳头打在了软软的棉花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堵在心里的闷气发不出来,眼神却死死的盯着安静打扫中的叶以宁。
难道她看不到那些酒瓶?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喝酒了吗?她平常不是最喜欢跟自己碎碎念这些事情吗?她看到怎么不说?
更何况叶以宁说她还请了一个人来?她请了谁来?那个九零后的小伙子?
沈晟勋胡思乱想着,而他心思上的这些变化专注于打扫中的叶以宁并未注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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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晟勋怎么都没想到,叶以宁请来的人压根不是那个什么九零后的小伙子,反倒是他的哥哥,陈柏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