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心悦记得父亲说过,男人的酒品看人品,其实岑君西的酒品是很不错,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太年轻,还不到二十五岁,那时候他天天回家,回他俩一起住的出租屋,哪怕应酬得再晚,喝得再多,也会爬回来,吐干净了,倒头再睡。他不喝酒的时候喜欢搂着她睡,醉酒以后反倒老老实实地,就蜷缩在她身侧,既不碰她也不脱衣服,只不过有时候睡熟了要抢被子,半夜翻身就把被子卷走了,后来他发觉了,再喝多了回家,就主动抱着被子到沙放上去睡。
等到她再回到他身边,他酒量已经属于千杯不醉,而且也用不着天天被灌,但那时候他只要喝醉了便开始耍酒疯,逼着她要孩子,在床第间折磨她,甚至还动手砸东西,她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逼着自己学会适应,在他醉酒之后应付他,顺从他,而他只是变本加厉,后来干脆经常不回家了。
酒品差到出奇,她一直以为他喝多了就在外面寻花问柳,只不过也是刚刚知道,他办公室隔壁还安置了一个巢。
她穿着睡衣,隔着那一层薄薄的绸料,岑君西像火炉一样的贴在她身上,烫热的呼吸满含酒精的味道,痒痒的喷在她后颈里,热的她难受。她用胳膊肘捅了捅他,他痒,低低一笑,下巴贴上她的后颈,亲吻她的发际。
周心悦任由他吻了一会,在他怀里转过身来,主动伸出手圈住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衣领口,声音温柔:“干嘛又喝那么多酒,还抽烟,一身烟气酒气,熏死人。”
“那我去洗澡。”他在她发顶上又亲了一会儿,推开她爬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浴室走去。
屋内没有亮灯,只有浴室里有哗哗的水流声,隔着磨砂的玻璃门,隐隐约约的看到他的身影,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晃来晃去,她突然有点不放心的坐起来。
岑君西在里面洗澡,不知道这么晚了谁打电话给他,一边洗澡还一边讲电话,花洒被他开得很大,浴缸似乎也在放水,很喧嚣的水流声,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砰地一声,很响,她更不放心了,飞快的下床,站在浴室前,敲了敲门,问他:“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她,岑君西也不讲电话了,而是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咚的一声闷响,只剩下水流声了。她简直是用力砸门了:“岑君西!开门!你怎么了?”
里面一直没有人回答她,她又砸门,过了一会儿里面的水声都停下了,他才闷闷地说:“没事,喝多了,摔倒了。”
“开门。”周心悦知道他没有醉到这个地步,因为他真喝多的时候,根本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她说:“开门,我帮你洗。”
岑君西磨蹭了一会儿,还是来给她开了门,他已经给自己裹好了浴衣,开^H小说 wwW.ShuBao2/class12/1.html门的时候还用浴巾擦着头发,水珠滴答落下,他捂着头说:“没事。”
“摔哪儿了?”周心悦随手把他腰间那个结扯了,他还捂着头问她:“脱我衣服干什么?”
她翻了一个白眼给他:“废话,不脱光光了,怎么给你洗澡?”她话是这样说的,但一双眼睛贼溜溜的打量他,上上下下。身材真是好,明明站不稳,很安静的倚着门框边,倒是把睡衣穿得一派玉树临风。
他一怔,又很快暧昧的笑了一下,声音贼贼的:“是不是很好看?”
“你少臭美,一般般吧。”其实早就满脑子色迷迷的邪念,但她还是很坚定的打击他。
他立马不乐意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般般’是个相对词,我跟谁比一般般了?”
她倒给问住了,一愣,推着他去洗澡,他却不依不饶:“你都给谁‘脱光光’过?”
她报复一般地把他按进浴缸里,没好气的说:“自然有,被我脱光光的帅哥还有一个。”
他果然被气到了,认真扣住她的手腕,语气深沉难测:“真的假的?”
她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强烈,浴室的灯光亮如白昼,映衬着他雪亮的瞳仁,一张脸因为认真而微微有些发白,她心中一动,急忙将实话告诉他:“真的,除了你,我只给涵涵脱光过,你儿子,算不算小帅哥?”
他愣了一下,倏尔微微笑起来,低下头,轻轻的“哦”了一声。
她又好气又好笑,提了花洒浇他的头:“你又想到哪儿去了?”
他没有再出声,而是突然回过头来,然后抬起头,飞快的逮住她的唇,细细绵绵的吻住她。她的唇那样温和,那样柔软,带着不可思议的美妙触感,令他舍不得松口。
他吻了她好一会儿,等到周心悦真要给他洗澡的时候,他却又推三阻四的:“我自己来。”
她不依,拿了香皂给他洗头,揉了一头细密的泡沫,完全充当洗头妹的角色,还弯腰问他:“先生,比起会所里面的洗头妹,这手艺怎么样?”
他轻描淡写的说:“一般般。”
她气得不得了,下手都加重了,他却“嘶”了一声,皱起眉头。
她心里一紧,立刻将泡沫用水冲出来,用手在他头发里面翻找着,一个包、两个包、三个包……她反倒有些委屈了似的:“怎么这么多啊,刚才一下子就磕了这么多?”
“也不是。”他靠在浴缸壁上,短暂沉默了一下,便用手指拨着,开始跟她数:“这个是半个月前磕的,黑灯瞎火,我妈把我推倒了,磕破了,所以现在还没好;这个是小北惹我生气,我给磕的,自己磕的;这个是刚才脑子有点晕,浴缸磕的。”
“你多大了,怎么整天都挨磕?”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情来,严肃地问她:“你妈推你?什么时候?”
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背部的线条都僵了一僵,沉默了片刻,最后转过身来,拉住她的手,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小腹,脸上没有喜怒,只是幽幽的说:“还很小吧?”
“你干嘛?”他以前不是没做过这个动作,但是她现在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头。
“心悦,对不起。”他声音闷闷的,但最后却最终说出来:“我们把孩子流了吧。”
浴室的温度很高,氤氲着水汽,原本汗都出来了,可是此刻她却觉出冷意,彻心彻骨的冷,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瞪着他:“岑君西你疯了?”
“我们把孩子流了吧,不要了。”一样的话,这次说出来更带了决绝干脆的意味。
“绝不。”她咬着嘴唇,也很坚定。
“我去给你安排,现在还小,没有什么痛苦。”
“为什么?”她都觉得害怕,他明明那么想要这个孩子,现在却亲口说出来,要流掉他。
“我怕我保护不了你们,那时候,对你们的伤害更大。”他顿了顿,又说:“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有很多机会……”
“我不!”她打断他,赌气而任性:“第一个孩子你就没有保护好我们,现在又要再来一次,我不!”
“心悦你听我说!”他扣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后退,紧紧地攥在手心里:“把这个孩子流了,我们可以全心全意的照顾涵涵……”他压低了声音:“就快结束了,再过几天,什么都可以结束了,我带着你和孩子走,我们从水路先去泰国,那里的朋友帮我们,去爱尔兰。”
66章
她终于冷静下来一点,望着他:“我们走?”
“就我们三口家走。”岑君西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说:“爸那边你不要担心,我会想办法,等我们安顿好了,再派人来接他。”
她停顿了一顿,像是自言自语,又问:“我们能走得了么?”
“能。”他手上的水把她的头发都打湿了,干脆将她的散发拂到耳后,笑笑说:“能走,只不过很麻烦。我出不了境,而且带那么多美金走,我们也不可能出境。所以国内的路段我们只能坐长途,去国外的路,我们走水路。这一路会很辛苦,所以我们一定带不走这个孩子。”
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你不会。”
“什么?”
“你不会。”她语气十分笃定:“你不会因为这个放弃孩子,你告诉我,这两天你在外面做什么?是不是杨炎要动手了?”
岑君西很明显地怔了一下,他看上去很累,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松开她,裹上浴衣,走回房间里。他已是兴致阑珊,找到衣服,从裤兜里摸出烟盒,一边找打火机,一边把烟含进嘴里。
她默默地从浴室跟出来,在床沿上坐下,跟他面对着面,看他抽烟。其实什么都看不清,因为他没有开灯,浴室里透出的那点光亮只能照到她,在床前模糊的勾勒出身影,而他坐在光影照不到的角度,唯见一点橙色的星芒,如同一枚微小的火点,在那里上上下下。
最后他把烟拧熄了,随手捻亮身旁的台灯,整个人立刻现在暖色的灯光里,像勾勒了一层金边似的,绒绒的,却更加显得棱角分明。他似乎被灯光胱的眼睛不适应,慢慢抬起胳膊来,放在扶手上,用手支着头。
她这才发现他手背上横七竖八的贴了几块创可贴,都被水湿透了,刚才洗澡的时候没有发现,灯光一照,格外的扎眼。
包着创可贴的手背距离灯泡很近,她盯着看,眼睛被刺得很痛,眨两下就能流出眼泪来似的。她起身,在柜子里拿出医药箱,几步走上去拉住他,想把他手上的创可贴换成新的。岑君西很顺从,任由她把那些创可贴撕下来,并不十分介意。手背上面横七竖八的都是切割口,已经被水泡得发白了,伤口的皮肉向外翻着,没有多少血迹,可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要感染化脓了。她几乎看得触目惊心,很小心的撒上药粉,用创可贴一处一处的贴,很快就贴的乱七八糟,她没办法,怎样都包不住,不耐烦了,只好又重新撕下来,用纱布一圈一圈仔细的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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