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和现在的精神状态有关，凌宇璇觉得自己甚至想不明白，眼下这样无力的境况究竟是为什么。
是因为阿初吗。可是他能找到自己的家人，他还是应该为他开心的啊。他自己不认为和“家人”相认是好的选择但是也不会阻止阿初这样认为，不管怎么样，只要他开心就好了。哪怕，凌宇璇始终忘不了临走的时候，站在戎靖初身边面色不善的女人对他说“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阿初的照顾，但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时，戎靖初回头看他时辨不出任何情绪的眼神。
又或者，是因为凌云和凌霄的这件事吗。但是细想起来他真的没有什么可介意的啊，钱财到底只是身外之物，他并不十分看重。再说虽然凌霄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但凌云显然是十分重视，更何况，借着这件事，多少也算是能够还了一些人情给那人，这样看来，这件事似乎真的也没什么不好的……
凌宇璇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不知不觉间，竟真的渐渐睡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有些诧异，一边想着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一边就下了床往房间外走去。
程子谦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捧着个文件夹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他的脚步声赶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煮面。”
凌宇璇看了看墙上已经指向七点半的挂钟，“你还没吃？”
程子谦已经径直向厨房的方向走去，并没有回头，“我也不饿，对了，你现在没事的话给凌云打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吧。”
此刻，凌云正坐在凌霄的房间里。
他先是去见了王正一面，简单地说了眼下的情况，在得到王正“会尽力帮忙”的答复之后就跑回来找凌霄。
对于他这么快就去而复返，不仅仅是凌霄，就连凌天皓和韩钰也都有些惊讶，凌云自己虽然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因为心里还装着事情，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索性就想着等吃过饭再去探探凌霄的口风。
满心想着的都是这件事，甚至在吃完饭之后都没有像往常一样礼貌地帮着收拾一下就直接跟着凌霄回了房间。
凌霄很快发现了他的异常，“怎么了今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凌云没敢直说，想了想只是道，“没事，只是在想，哥以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凌霄笑了笑，有些无奈，“我就说不应该告诉你，不够你担心的了，凌云，这件事我自己可以处理的，你就别管了。”
见凌云低着头不说话，凌霄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不混娱乐圈了，我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行，再说，我之前赚的钱都够我花一辈子了。”
凌云猛地抬起头，“哥！”
凌霄耸耸肩，“都说了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了。”
凌云往凌霄的方向凑了凑，“那哥就没想过，找家别的公司签约？”
凌霄并不知道凌云心里的诸多思量，只当凌云终究还是涉世未深不明白其中渊源，笑着揉了揉他头发一把，“这个情况下是没有人会愿意和我签约的，没有公司会为一个小小的明星出面的。”
没有料到的是，凌云的视线直直地对上了他的眼睛，“那如果，有公司愿意呢？”
凌霄笑得很坦荡，“就算有公司愿意，我自己身价，我怕也是一时间付不起的，更不用说还有违约金，这笔钱不可能让别人承担的。”
凌云沉默了半晌，正想着后面的话应该怎么说的时候，凌宇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凌霄，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快步走出了房间，“……哥？”
凌宇璇只问他和王正以及和凌霄谈得怎么样，凌云沉吟片刻，“正哥说会尽力帮忙，凌霄这边……我正在和他说……对不起，哥，你做了这么多，但是我暂时不能告诉他……”
电话那头的凌宇璇只轻轻一笑，“没关系，我明天会去见方总，有什么情况回头再联系你。”
凌云咬咬嘴唇，还是说了句谢谢，然后挂断了电话。
紧接着，他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和宇璇打电话？有什么事不能告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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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谈判
方潜的办公室设在AM大楼的最顶层，有一部专属于他的电梯可以直达。
凌宇璇嘱咐程子谦先去打点一些事情，自己上了电梯一路到了顶层。
虽然刚刚已经有秘书进行的通报，在门口，凌宇璇还是伸手敲了敲门。
屋内回应他的不是例行公事的“进来吧”，片刻的安静之后，门被从里面打开，“你来了，果然很准时。”
凌宇璇微微欠了欠身，“方总。”
方潜侧身指了指边上的沙发，“坐。”
凌宇璇依言坐下，方潜坐到了他旁边的位置，小桌上有显然是刚刚准备好现在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方潜端起杯子，“宇璇，你这么急要找我，有什么事？”
凌宇璇并不打算绕弯子，“方总，您应该听说了，这段时间关于凌霄的新闻。”
作为一个娱乐公司的老总，或许他并不能事无巨细地知道自己旗下每一个艺人的动态，但是对于重大的业内新闻，他是了若指掌的，“当然。”
没有忽略方潜唇角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凌宇璇心里明白，他对自己的来意不会不清楚，只是在等自己说出口罢了，“方总，凌霄相当于被他的经纪公司雪藏，我希望AM可以出面，签下凌霄。”
方潜悠悠然地又喝了一口咖啡，这才把杯子放下，眼神清亮，“宇璇，公司签约艺人的事，是有专人来负责的，倒也用不着你来操心。”他说这话的时候微微带着笑意，语气里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感觉。
凌宇璇大大方方地承认，“方总说的我当然知道。这，只是我处于个人名义对公司，对您提出的不情之请。”
方潜淡淡地“哦”了一句，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也是，既然没有完全的实力可以脱离公司把经纪约拿到自己手里，也就只有另外再签一家。整个圈里，也只有AM有这个实力和他们抗了。”
凌宇璇很快接话，“所以我才会来找方总。”
方潜点点头，“的确，即便别人有能力，这件事由AM出面才是最好的选择。”每句话都在情在理，就是每句话都没说到点子上。
凌宇璇何其聪明，马上就看出他这是在打太极，想了想，还是决定尽快切入正题，“是，所以我希望能以公司的名义出面，至于由此产生的违约金等一系列的赔偿，由我个人承担。”
办公室里沉默了半晌，方潜似乎有些吃惊，“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些年赚了这么多钱。”
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正要说什么，却被方潜抢白，“凌霄也是一线明星了，身价虽然必定比不上你，但也不会低。而且宇璇，你知道，这种经纪约的违约条件都很苛刻，违约金通常都是天价。”
凌宇璇淡淡地笑了笑，并不想现在就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关于违约金的事的确是要谈，但是，要建立在方潜同意由AM出面的前提下，“方总，您不如这么想，就像您说的，凌霄是一线明星，能唱歌能演戏，难得的是功力也都不错，这些年的粉丝基础也有了，就算是挖角，公司也不一定会吃亏，何况，这违约金实际上并不用公司来出。”
方潜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凌宇璇也不急，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口，“而且，当初进公司的时候我是签了五年的合约，现在似乎，也快要到期了。”
这次方潜却是直接笑出了声，语气很玩味，不过倒是没有什么恶意，“宇璇，看来，你这真的是决意要和我谈判了。”
凌宇璇愣了一下，然后随意地往沙发靠背上靠了靠，随手端起小桌上的咖啡，“不，我这是在向您提出请求。”
方潜看了看他，脸上是刻意做出的惊讶表情，“还真看不出，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凌宇璇喝了口咖啡，笑道，“那方总觉得什么才是求人的态度，是要我现在给您鞠上一躬吗？”
方潜也笑，慵懒且随意，“虽然公司给你的条件的确算是优待，但你想找一个更好的地方未必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宇璇，你从来就没有过真的想离开AM的念头吧。”
他的语气太过笃定，一瞬间，凌宇璇甚至觉得，自己当真是被眼前这人看透了，否认，并没有任何意义。
就是这犹豫的几秒钟的时间，方潜便没再给他回答的机会，“所以，宇璇，你自己和公司续约与否的这件事，并不能构成你和我谈判的筹码。”
微怔片刻，凌宇璇很快找回自己的神智，“不，我刚刚说了，这并不是谈判，而是请求。”
方潜渐渐显出几分伤脑筋的神色，“那如果这么说的话，这好像是你进公司以来第一次求我办事，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