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我跟他没关系了。”景汐不想再提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她再输入,“时间紧,我不多说了。我现在去赶飞机,要是岐黄有什么事,你再通知我。”
毛毛知道她不愿意说得事情怎么问也不会有答案,叹息一声,“那我送你。”
景汐摇头,“不用。谢谢。”
毛毛知道景汐是认死理的,不多说,帮助她收拾行李,送她坐上去机场的的车。
她看着黑压压的天幕下,景汐坐着的出租车亮起车灯,一路疾驶,眉头紧蹙。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越来越阴冷漆黑的天如同人的心情一样,沉重的让她不安。
牟丹打给景汐的电话有所保留,到底在悲痛之余还存留意思理智,怕她太过伤心,只说你爸爸住院了你回来一趟吧。可是,没人知道她得有多大的控制力才能这样平声静气的说话。
眼睛苦涩的已经哭不出来,身子全然不是自己的,只有双脚,坚定有力的站在抢救室门口。单东城已经进去6个小时,还是没动静。她坐不下来,只能站在这里,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如同脚踩在火山上行走的人,痛到极致还是会继续前进。
单景汐按她发的地址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这样子的牟丹。惯来的高贵半点不见,几乎血红的双目,零乱的发丝,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拖鞋……
手票挥干。她眼眶一湿,看着抢救室的紧密的门,心里一阵缩进,疼得她快要站立不住——她知道情况一定比妈妈说的严重!
她向前几步,想问问妈妈到底是怎么了,爸爸怎么会在抢救室?可是她张口喊了声“妈妈。”
毫无音波震动,她才记起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又是气恼又是着急的咬咬唇。她想知道爸爸到底怎么了,又怕已经伤心成这幅样子的妈妈看见她不能发声了会更受不了。
她在楼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出面去刺激妈妈了。她就站在这里,暗中陪着妈妈等爸爸的结果。
她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又坐了将近3个小时的汽车,现在头痛欲裂。天还是漆黑一片,医院急救中心也没多少人,她在这寂静黑暗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格外清晰。手心里也是一片濡湿,却自己催眠自己,爸爸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天空发白的时候,抢救室的门推开,医生不知道说什么,她离得远,听不清。可是她看见妈妈刚听到什么的时候捂着唇又笑又哭。可是到后来,突然身子闪了一下,像瞬间老了十几岁似的佝偻起腰,毫无形象的大哭。
她第一次见妈妈这样的哭,像是自己的世界全部塌陷,她绝望又无助的站在孤独一人,无人救赎。
她知道必然是爸爸不好了。手扶着墙,险些栽倒。她想大声呼喊着爸爸来排解心里的伤痛和压抑,她还想抱着妈妈给她支撑,告诉爸爸一定会好起来……
可是……
她气得锤了一下墙壁,张口大哭。
都是她!全赖她!
她放假的时候怎么就为了自己那么一点私心不回家!?
如果她回家来,顾昊钧不会这么决绝,她不会失声,爸爸受伤她不会只能在远处看着。
不!或许她回家的话,爸爸根本不会有事!
她猛地将头磕在墙上,自虐的疼痛传来,内心的内疚似乎才能缓解。
她动作太狠,脑部一阵眩晕。扶着墙让自己的脸靠在白色的墙壁上才稳住身形。泪水肆无忌惮地流出来,在墙上划下道道痕迹。
她看见爸爸被推进ICU,妈妈在ICU大门外的椅子上,面如死回般坐着。那样如同自己已经死了,半点没知觉的样子让她的心神一阵剧痛。
都这个时候了,她不能说话又能怎样!?
妈妈要是伤心,她会安慰她啊!
她要陪在妈妈身边。爸爸也不会有事。他们一家一定会好好的。
一定!
她从藏身的拐角处刚探了个头,就看见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顾昊钧。
顾昊钧也是今早刚知道单东城畏罪跳楼的消息。
不过很奇怪,这本该是一个高兴的消息,可是他却半点也开心不起来。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竟是那双晶亮澄澈的眸子。
只一刻,他就甩甩头,赶紧把脑子里那些有得没得全部忘记。他看着对面的王辉,厚厚的眼睛和弯成一道弧线的王辉。 眼里的厌恶根本不掩饰。
“我没法同意你的要求。国家基金是有定额的,你说支出多少就支出多少,那我们学术界的制度又在哪里?而且……这样一大笔钱,我也不认为你值得这个价格!”
“你……”王辉没想到事成之后他会翻脸不认账,红着脖子争辩:“我不过才加了50万,对于你这样有三个国家基金的人来说,这算什么!?要不是我举报单东城,给中国科协确凿的证据,单东城能畏罪跳落?”
顾昊钧眼里的厌恶更甚。“你能做的这么透彻,我确实没想到。可是,单东城毕竟是你的老师,你既然为了论文和钱逼他跳楼,这样的品行,我更不认为有给你加钱的必要。还有,我要发的那篇《nature》不会署你的名字。”
“顾昊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单东城不是还收养过你吗?我的一切行为不都是你指使的吗?不是你想拉单东城下马的吗?现在这个时候你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另加的50万和《nature》那篇文章我都要!文章我还必须是第一作者!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王辉最看重那篇《nature》。有了那篇文章,他在哪个学校会混不开,这样一篇最高档次的文章够他吃一辈子了。所以,听顾昊钧说不会署他的名字的时候,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颜色,阴沉着脸警告他。说完,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顾昊钧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
这个人,野心太大。他才不会给他惯下被他有求必应的毛病!
论文和钱,他一个也别想拿到!
晨光在冬日里分外微弱,空气中有太多低迷的气氛,连快要过年的欢乐气象也完全没能让他觉得这低迷缓解。
他难受的揉揉眉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绪到底从何而来。
或许这段时间他太累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苗可兴奋的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准备回苗可那里休息一下然后就回C市。
“昊钧。听说单东城昨晚跳楼了?”苗可在电话那头笑,唇线妩媚妖娆,“恭喜你。大仇得报。”
“我没想到他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差。”顾昊钧苦涩一笑,大仇得报,就算这样又能怎样,爸爸妈妈能活过来吗?而单东城,在他的记忆里,他总是温润如玉的样子,什么事都胸有成熟,老谋深算而且意志坚定,怎么会跳楼呢?
单景汐应该也知道了吧?这个时候,她一定在医院里,也一定在哭!
“不管怎样,我们的目标达成了。总算解决了一个,下面就是单景汐和牟丹了!咳咳……”苗可像是不好意思说,最后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想法,说:“你记不记得单景汐住的那个卧室被你放了摄像头。我那天看的时候发现……你和她……我们或许能用她的那些不雅、照……”
“不行!”顾昊钧几乎本能的反对。
苗可说的是那一次,他看见单景汐在霍天奇怀里笑的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觉得她的身体是一朵罂、粟,让人上瘾。从浴室门口到卧室,他完全忘记了还有摄像头这回事!
苗可这是——想让单景汐名声扫地!
*
没人理我,我自己虐自己吧……
084 这个世界可不就是太可笑了么?
更新时间:2013-1-27 0:04:34
“为什么不行?”苗可一对上复仇的问题就开始咄咄逼人,“顾昊钧,我以为我们早就达成了一致!你装作和她在一起,换来单东城的那些罪证之后就彻底毁掉她,难道你忘了吗?你现在这样,是想放过她!?”
她的语气质问的意味太明显,顾昊钧只觉得眉间越来越难受,疲惫的靠在座椅后背,声音低低地说:“好。苗可,随你吧。”
你叔叔对我有大恩。若不是他,我一定不会有如今的成就。我既然答应过你叔叔照顾你,就一定会做到。你想怎么对单景汐,随便吧,算是我报答你叔叔。
可是……这样想着,那心里微微窒息的感觉又是什么?
突然,眉间的难受和心里的窒息都被腿部的疼痛掩盖。他赶紧挂了电话。咬着牙,用手扶住自己的左腿。不过须臾,大滴大滴的冷汗就从他额间冒出来。他疼得面色变成了青紫色,握着手机的一只手颤颤巍巍地费了好大劲才拨了个号,说话的时候疼得话断断续续,“你……果然是……乌鸦嘴!”
“怎么?”谭飞在那头听见他疼得抽气的嘶嘶声,面色一紧,“是不是开始有感觉了?”
“嗯。”顾昊钧有气无力地回答。
“你在哪里?”
“北城。”
“那就尽快回来!”
“好。”
这样钻心的疼痛持续了差不多一刻钟,他为了努力抑制这疼痛,牙关肌肉因为紧咬着而变得酸酸的,面色苍白,满头的冷汗。
等疼痛渐渐消退的时候,他长长的舒口气。这样的痛,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能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