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昊钧看她醒过来,好看的薄唇轻启,吐出残忍的话,“谁让你睡在这里的!滚出去!”
他的语气实在不好,景汐害怕的缩了一下,结果没坐稳又倒在沙发上。
顾昊钧冷笑一声,用力拉起她,一甩,“立刻出去。马上!”
景汐猝不及防,被摔在地上,屁股间传来的痛意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徘徊,可是看见顾昊钧那双阴鸷的眼,她不敢哭,站起来,有些狼狈的揉着屁股走出去。
等下了楼,她看他没跟着下来,才捂着唇哭出来。泪水像关不住阀门的喷头。
她觉得委屈极了,苗可都离开了,她在她的地方小眯一会儿都不行。他怎么能这么狠心?像在汐似。
可是……他现在受伤一个人,她又怎么能放心!
擦干眼泪去洗碗,等收拾完,一看时间,竟然已经11点了,宿舍马上要关门了,她赶过去肯定来不及。她抱着包纠结的坐在沙发上,是回去住宾馆还是……赖在这里?
顾昊钧听见了单景汐一出门就压抑的哭声,看着被她打理的洁净异常的屋子,眉头一挑,他似乎一直没太看清她,这个女人到底是真的纯善还是沉浮太深?
不过,怎样都没关系,她那样明显的爱意,他还是看得到的。他唇边勾了个玩味的笑容,下楼。看见在厨房忙碌的景汐,瘦瘦小小的背影,行动起来却极为有活力的样子。
他瞥了一眼,笑了一下,既然这么有活力,就去做实验好了!他还有国家基金项目没开工,让她去做好了。免得她太闲,待在这里——碍眼!
他回屋找了那个国家基金项目的相关文献和资料,发到景汐邮箱。继续备课。
夜色越来越深,他备完课,起身准备洗澡睡觉。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腿伤了,起得急,一个趔趄,身子靠在书桌上,“咚”的一声。
景汐听见声音,放了包冲进去,看见他靠在桌子上疼痛的眉尖微蹙的模样,紧张的扶住他,“哥,没事吧?”
顾昊钧现在已经习惯景汐这样突如其来的搀扶。他因为碰到了腿,疼得厉害,确实站立不住,卸了几分力道靠在她身上。等了一会儿,疼痛减弱,才松开眉头,把身子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她的脸,“你还没走?”
“啊?”景汐反应了一下,手收回来,又局促的相互交叉揉搓,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怯怯地说:“我们宿舍……楼门该关了,我……”
她本来想问“我能不能在这里住一晚?”可是,她感觉到顾昊钧冰冷的气场越来越强,她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没敢再说下去。
顾昊钧做到桌上,冷笑一声,攫起她低下的下巴,眼里充满讥讽,“你想住在这里?”他眼神饶有意味地对上她那双闪着恐慌的眸子,说:“你那晚不是拼了命挣扎吗?现在又是这样子……”他轻笑起来,“是不是该说你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婊、子?”景汐呆住,他……他怎么能这样说!?她只是想借住一晚,没别的想法,他怎么就能把她想得这么龌龊!
“哥……又一次!”她淡淡一笑,眉目里却是撕裂的痛楚。她目光留恋的盯在顾昊钧好看的眉眼里,似乎有痛到极致之后的淡然,轻轻地说:“你总能用我给你的爱把我伤得七零八落的。”
说完她挣扎着从他的手里出来,倔强着仰着头,不让眼泪在他面前掉下来。咬着唇,转身出去。
夜里的风呼呼地吹,路灯明亮,可是还是会害怕,景汐打了好长时间的车才打到。坐上车,去学校附近的小宾馆住了一晚。
学校附近的宾馆供暖并不好,景汐冻得缩成一团,紧紧裹着被子。
睡意渐渐侵袭,身体放松下来,心就也不那么难受了,她只是觉得累,这样的伤害真的……让她很累。
顾昊钧知道单景汐在伤心,那浮起的悲哀笑容和眼里的凄楚,他都看的见。可是,他看着她出去的时候微微耸动的肩膀,奇怪的一点也没报复的快感。在看到厨房里她细心准备好的早餐的时候,竟愣住了,半响皱着眉拿起她提醒自己一定要用微波炉加热之后再吃的便贴条。眼角有笑意轻轻浅浅的发散出来。
这字——真丑!
景汐第二天回去收到顾昊钧的邮件,真的是一片忙碌,从整理文件总结实验方案到确定所需药品购买药品,再到开始进行试验,确实费了好多功夫。
但她每天还是会抽空去看顾昊钧。只是,再没有自己做饭,她时间不够,每次都会买现成的,但一直变着口味买,营养搭配很好。
可是,她今天来的时候,顾昊钧竟然不在。
她像平时一样去整理好房间,然后准备离开,刚出门就看见苗可。
苗可看见站在院子里的景汐,亦是一惊。她不过来取自己没拿走的东西,没想到会碰到单景汐。她横了她一眼,嘲讽一笑,“这才没几天,你就迫不及待的登堂入室到顾昊钧家里来了?”
景汐张口反驳:“不是,是因为……”
“抱歉,我很忙。没时间听你废话。”她一点不想听单景汐多说的样子,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她身上有清雅的香水味飘到景汐的鼻子里。景汐看着她和香水一样清雅的背影,轻轻一叹。她突然不想解释了。
内心有对自己的小小唾弃。她其实真的没那么大度。她不想苗可回来,一点都不想……
她还在沉思,就看见苗可抱着一个盒子出来了,看也不看她一眼就往出走去。有电子锁打开的声音,景汐还在有些愧疚的心唰的一下提到半中央——顾昊钧来了!
她看着苗可鄙夷的眼从进门愣住的顾昊钧身上转到她身上,然后妩媚的红唇轻启,“你们,让我恶心!”
说完半点不留恋的走出去,坐上等在门口的那辆宾利上面。
顾昊钧去拆石膏,不知道苗可会回来。看见她的时候,他刚要说什么,又看见她身后冻得脸色微红的单景汐,没张开口,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那辆车打了个弯疾驶而过,眼底有黑色弥漫。
景汐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沉默不语,可是气场冰冷的顾昊钧,有些心虚又有些心疼地开口,“要不要……去追?”顾昊钧车技很好,她知道的。可是这样建议着,心里还是泛起酸意。
顾昊钧转过头看她,冷声道:“滚出去!”
景汐一怔,才张张口,就看见他转身走进屋里。拆了石膏的腿还是不能太用力,走路不用拐杖了,可是还是有点不平稳。
她在后面看着,揉揉自己酸酸的鼻子,长长的叹口气。好吧,她还有时间。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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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是顾昊钧的公开课,有机合成。作为刚开课就被评为精品课程的一门课,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上课的人群来说,真的不算过分。景汐和毛毛去的很早,结果看见前排已经一堆人,有人还不算,在后排的桌子上也是一排排占座的书本。她俩只得在角落里找到了座位坐下。
毛毛有些气恼地抱怨道:“我勒个去的!顾老师受伤的时候别的老师代上的课怎么没见这么多人啊,顾老师一来,你看看这些人……”话说一半,她指着前排一个姑娘对景汐说:“有没有搞错?那个姑娘明明是地环院的,跟我们化工院有个毛关系,听什么有机合成啊!”
景汐把书摊开,准备预习下这节课的内容。看见毛毛气、愤的样子,安慰道:“别气了,我们不是也有座位了么。”
毛毛看着她不温不火的样子,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大胸襟同学。”
景汐扑哧一笑,“幸亏不是大胸脯。”她给毛毛指指外面楼道里站着的同学,“说得是真的啊,你看看外面,我们还是很好命的。”
毛毛扭头一看,都被惊住,他妹的!就几句话的功夫,教室里已经满员了,连楼道里都挤满了拿着纸笔的同学。她看着这些争先恐后想要挤进来的小姑娘们,咋舌道:“乖乖,这顾老师的人气,真是要逆天了啊!”
顾昊钧的精品课程绝对不是虚的,讲课不仅条理清晰而且明白易懂。景汐看着在讲台上的他,倾长的身材,过人的气质,听学生回答了问题之后会礼貌报以微笑,一张俊脸如春风,吹遍了讲台下小姑娘们的春心。
无怪乎他的课会这么拥挤。景汐感叹地笑了一下,即便看了很多次他上课的样子,此时再看还是会觉得入迷。
“景汐”毛毛捣了捣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景汐。
景汐回头,“怎么?”
“顾老师的腿好了没?”毛毛低声道:“课题组每年元旦都会组织大家去玩的,据说今年去南山滑雪。因为一直等顾老师,就拖到这会了。”
“滑雪啊?”景汐看向站在讲台上的顾昊钧,行走间不见任何异状,叹口气,说:“应该好了吧。”
上次见过苗可之后,顾昊钧就改了电子锁的密码,她和他的交流每天只限于国家基金项目的进程邮件,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不过,景汐想到能滑雪,开心的笑起来,小声问:“真的,消息可靠吗?”
“那两位说话的同学,哎,对,就是你。”顾昊钧指向正在说话的景汐,景汐吓了一跳,站起来,面色通红。顾昊钧比平时轻柔的声音对她说道:“这位同学,请你说一下阿司匹林的合成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