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黑色的皮鞭闪著妖异的暗红,那是不知经过多少个人的鲜血浸染而变成了如今这诡异的颜色。
残月定定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狠唳男人,十几年来,王虎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只是此刻他却把擎天的生死看得甚至比他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所以他是怎么也不会透露的。
"我再问你一次,你行动失败以后为什么不马上回来?!"王虎狠狠地盯著他,阴狠的语气让人感觉有些寒冷。
"他*的,你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见他一直不肯开口,深觉没面子的王虎不禁用力挥出了手中的鞭子。
暗红色的皮鞭带著划破空气的嘶嘶声狠狠地落在了残月肩头,那尖细的皮鞭末梢不止撕破了他的黑衣,也划破了他的皮肉。
痛──
火烧一样的痛楚随著皮鞭划过的痕迹渐渐蔓延开来,残月不禁默默地咬紧了牙关!
他知道男人不会对自己手下留情,却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绝情!他们相处了十数个年头啊!十数载寒暑,即使草木也不见得无情吧?!
凶狠的皮鞭带著飞溅的血液无情的在空气中挥舞,每一鞭都让残月更加痛苦不堪,每一鞭都让他早已冰冷的心变得更加冰冻!
寂静的地牢中既没有求饶地叫喊也没有痛苦地哀鸣,有的只是皮鞭划破空气时的嘶嘶声,与落在皮肤上的‘劈啪'声。
数十鞭过后,残月的胸膛已找不到完整的皮肤,血顺著身体的线条划出一道道恐怖的痕迹,然后滴落、凝结在脚边。
"想说了吗?"王虎收回鞭子,定定地望著眼中染满痛楚的残月。他就不信这嘴硬的小鬼可以跟无情的皮鞭相抗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不到回答的他又走至残月身后,比先前更加用力的挥舞著手中呼啸而狰狞的皮鞭。
火辣辣的痛楚开始变得有些麻木,疼痛也好像也离他越来越远......
终于忍不住胸中气血的翻涌,残月侧过头,一口鲜血溅落脚下的同时人也陷入了未知的黑暗。
"把他弄醒,无论用什么方法。"看著昏迷过去的残月,王虎无情地下著命令。
"啊──"电击的痛楚拉回了他原本飘忽的神志,那种好似被雷劈中的感觉是如此强烈。
残月迷蒙的看著前方,昏暗的灯光让他的眼睛好像对不准焦距的镜头模糊一片。
"很高兴又见面了!"王虎笑看著悠悠转醒的残月,并不打算给他喘息的机会。
"告诉我!任务失败以后你为什么不马上回来?你究竟去了哪里?"他边问边抓起几根长长的钢针对准残月漂亮、细长的指尖。
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王虎慢慢的将刚针插进残月的指甲中。
他就不信冷残月是铁打的!
听见他闷哼却不见他说话,气愤的王虎将手中剩下的钢针全部插入残月细嫩的手掌。
"你他*的到底说不说?!"忍无可忍的王虎对著气息虚弱的残月拳脚相加地发泄著得不到答案的郁闷。
身体上的痛楚早已渐渐麻痹,感觉到力量正随著血液的流出而一点一点流逝,残月默然地望著眼前穷凶极恶的王虎,心中只觉无限悲凉。
这就是自己曾经呆了十几年的地方,这就是自己十几年来相依的同伴!
这里永远都没有自己想要的温暖,更加没有关爱的眼神。
有的只是猜忌、争夺与伤害!
命运何其残忍不公,让他短短的一生都沦落在这充斥著罪恶的组织里。
他渴望自由、渴望光明,渴望友情、甚至......渴望爱情!
但这些他全都不配拥有!他只能一个人孤寂的伴著黑夜守望黎明。他的人生就像一朵飘在湛蓝天空中的一朵浮云,虽有自己的目标,却无法自主地控制方向,只能随著清风无奈地飞翔。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在孤儿院里过著虽然没有父母疼爱却平淡安宁的日子,也不要待在这样一个没有温暖,没有真情的地方。
如果有来世......
他只想做个普通人,跟自己挚爱的恋人携手一生!
看到王虎手中那宛如棒球棍一般粗细的铁棍无情地向自己双腿挥来,耳边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可是那想像中的疼痛迟迟没有降临。
片刻过后,那直拔脑际的剧痛让残月再也无法忍受的痛呼出声。折断的双腿无法支撑他的体重,只能任凭捆绑著绳索的双腕承受身体所有的重量。
"冷残月你还是不说是吗?"看到他轻轻地摇了下头,王虎眼中蓦地凝聚起噬血的疯狂。
"好!现在我也不想知道了!"他挥舞著手中可以结束任何人脆弱生命的钝器,一次次无情地击打在残月孱弱的身躯上。
站在王虎身后的几个打手看著眼前的一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虽然早就听闻王虎为人嚣张跋扈,狠唳无情,却不曾想过他会如此丧失人性的用这种酷刑折磨自己人!
血液随著棍棒的抬起落下而四散的飞溅著,沾染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体。无法想像的剧痛侵蚀著残月每一个细胞的同时,也啃噬著他越来越冰冷的心。
无情的铁棍落下时与骨骼碰撞的响声跟穿破皮肤支在体外的碎骨......
一切的一切,在在折磨著残月脆弱的神经。不想再看到飞溅的鲜血,不想再感受这副早已支离破碎的身体,残月倔强且无助地将目光投向脚下的地面。
地面上渐渐积聚的鲜红血液慢慢在脚边形成一个圆,望著地上让人胆寒的大滩血液,残月不禁纳闷,一个人究竟能有多少鲜血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流淌?
也许就快要见到爸爸妈妈了吧......
想到就快要死了,残月的泪水却忽然浸湿了眼眶。临死之前......他好想再看看擎天!
他真的很想当面告诉擎天,其实从他拿到那张只有半个侧影的照片开始,他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那个照片中的男人......
拎著手中不停滴著鲜血的铁棍,王虎凶狠的眼睛凝满了杀意。
"残月,游戏结束了!"他嗜血地笑笑,对准残月的头抡起手中罪恶的凶器,决定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逼供‘游戏'。
千钧一发之际,那根足以致命的铁棍却牢牢地定在空气中不动,王虎疑惑地回头,却震惊地看到暗夜少主异常凝重的神色。
"你在做什么?"暗夜抢过他手里的铁棍状似不经意地轻问。
"没、没做什么......"不怒而威的暗夜让王虎莫名地颤抖。
"是吗?"暗夜无所谓地笑笑,扬了扬手中的瓶子问道:"这个你认得吗?"
"这──这是?"王虎瞠目结舌地盯著暗夜手里的瓶子,感觉头顶直冒凉气。
"没错,就跟你心里想的一样!"暗夜微笑,眼中却凝聚起让人寒颤莫名的冰冷。
见暗夜少主状似平静的眸中涌起了一丝浓烈的杀意,王虎立刻大惊地跪倒在地嘶声叫道:"少、少主饶命......少主饶命啊......"
将瓶子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暗夜转头向那几个手下问道:"你们几个是惩戒堂的人,那么由你们来告诉我,弑杀首领之罪理当如何论处?"他不怒自威的神色让那几个摸不著头脑的家伙心中一颤。
"依......照条例,理、理当处死!"其中一个人战战兢兢地说。
"是吗......?那么今天就由我来动手替父亲清理这个弑主的恶棍吧!"他望著王虎微微一笑,可那笑容却比恶魔还要恐怖。
"少主饶命,少主饶命啊!少主......少主!"少主眼中那冷凝的杀机让王虎不禁吓得一个劲儿地向他磕头。
"我很想,但是──我不能!"暗夜毫无温度地笑了笑,接著说道:"你知道吗?其实......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死亡才是你最好的归路......"
‘哢哢'──
骨骼错位的声音很轻,却震撼了所有在场之人的心。
天呐......
他们一直都以为暗夜少主是因为老首领死了,而他自认没有能力继续管理这么大的一个组织所以才迫不得已地遣散了‘暗影',可是如今看来却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瞧他刚才扭断王虎堂主的脖子时那甚为轻松、悠然的神态,那杀人不眨眼的狠唳完全被他一直保持著微笑的面容所掩盖。
原来真正的恶魔不是那个就连对自己人也噬血无情的王虎,而是这个一直面带微笑的少主──‘暗夜'!
"把这个叛徒给我丢到后山上喂狗!"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站在一旁的几个人如履薄冰。
"你又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直到那些人拖著王虎的尸体一哄而散,暗夜才慢慢地走近被绑在桩上已近死亡的残月。
失血过多而导致的晕眩让残月根本看不清楚任何东西,虽然他感觉得到男人的问话,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他的问话做出回答。
头晕目眩的迷茫中,原本昏暗的地牢开始变得亮白刺眼。
自己可能就快要死了吧?不然他怎么会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俊美挺拔,充满霸气的擎天如神祗般神奇地出现在眼前?
虽然明知是死前的幻象,可他仍旧欣慰不已。
感谢上天终于眷顾了他一次!
至少在临死之前他再次见到了能够照亮心底黑暗、驱散他冰冷血液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