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老娘也学精了,知道用这招防着他!
颓然的倒在床上,池越拿起床头的电话,按照记忆中的数字,给楚乔打过去。对方提示音已经关机,他眼神晦暗,绝望的将电话放下。
完了!
池越心里明白,错过这次,他就不再有机会!
从海边回到出租房,楚乔关上门,连鞋都没有换,直接倒在床上。她只是觉得累,前所未有的累。把鞋蹬下去,她缩着身子裹住被子,闷头大睡。
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
等她再次醒来,是在震天响的敲门声中。
苏黎的声音穿透耳膜,楚乔不得已睁眼,迷迷糊糊穿鞋下地,去给她开门。
“我的天啊!”进门见到她,苏黎脸色发青,瞪大眸子叫道:“你还真的在这里!”
楚乔揉着眼睛,含糊的应了声,转身又往卧室里走。
看到她这副模样,苏黎气的脸色发白,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质问道:“楚乔,你倒是睡的心安理得,知道外面多少人在找你吗?整个聿沣市都要翻天了!”
“管我什么事?”楚乔推开她的手,径自走进卧室,冷冰冰丢下一句话。
苏黎真的生气了,她大步追进去,俏脸紧绷:“这叫什么话?怎么叫不管你的事情!咱们俩认识这么多年,平时你行为怪异,我也都忍了!可这次是你自己订婚啊,人生中最重要的大事,你说走就走,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你想过后果吗?”
听到她的喊声,楚乔心头微动,她转过身盯着苏黎的脸,眼眸眯了眯:“时颜出事了?”
苏黎颓然的点点头,道:“资金都被冻结。”
果然是这样!
该来的总归要来。
家里什么都没有,楚乔钻进厨房烧热水,端出来两杯,放在茶几上。
苏黎说的口干舌燥,捧着杯子喝了几口。她刚才一通发泄,心底挤压的闷气已经好多了,此时神情安静下来,不似方才那般急躁。
“我真的行为怪异?”楚乔回味着她刚才的话,轻轻问她。
眨了眨眼睛,苏黎抿唇低笑,揶揄道:“当然怪啊!大学四年我们都从家里拿生活费,就你不要家里一分钱。人家都修身美容,就你从早吃到晚,顿顿都要有肉。大家都忙着谈恋爱,你就每天只背着画架到处画画,如果不是季学长先追你,你还不……”
意识到说错话,苏黎急忙闭嘴,懊恼的咬住唇。
反倒是楚乔挑了挑眉,语气自然:“按照你这么说,是有点奇怪!难为你忍受我的摧残这么久,还没逃跑。”
“那是!”苏黎得意的拍拍胸脯,保证道:“咱们是铁瓷,我肯定不会抛下你。”
“谢谢——”伸手搂住她的腰,楚乔将脸贴在她的胸前,眼神渐渐黯淡下来。至少,她身边还是有人没有抛下她的,不是吗?
“乔乔,”她极少表现出如此脆弱,苏黎立刻警觉,蹙眉问她:“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逃婚?”
楚乔将头枕在她的腿上,那双乌黑的双眸隐隐闪过一抹暗芒。半响,她抿着唇,缓缓开口:“我爸骗我,他不是为我好,只是想让我为楚家好。”
她的声音很低,透着浓浓的心伤。苏黎渐紧紧环住她的肩膀,气的身体直发抖。她就说,楚乔不会无缘无故闹失踪,这中间原来还有这出戏!
楚乔家里的事情,她多少都知道些。这些年也都看过不少,虽说后妈这种情况已不算多见,但人情冷暖却最伤人。
为此,苏黎一直都很心疼楚乔,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周末不想回家,就去苏黎家蹭饭。苏黎总是要求她妈妈要做满满一桌子的菜,让她高高兴兴的。
因为看到楚乔笑,是件很困难的事情。
尤其在她与季司梵分手后,这一年多几乎都没见她笑过。
“乔乔,”苏黎将她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既然如此,我觉得你更应该嫁到权家去!让你爸爸和那对母女好好看看,气死他们!”
闻言,楚乔勾唇笑了笑,眼神黯然:“我不想那样。”
“你还惦记着季司梵?”苏黎蹙眉,语气尖锐。
半响,只见她低着头,不肯说话,苏黎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不是惦记。”楚乔垂眸,纤细的五指慢慢收拢:“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忘记,只是偶尔他还会跳出来一下,让我措手不及,但我只允许那一下,仅此而已。”
鼻尖忍不住发酸,苏黎咬着唇将她搂在怀里,覆在她耳边低喃:“你这个傻瓜。”
楚乔笑了笑,心头泛起一阵刺痛。傻瓜,她确实是个傻瓜。
整件事情,到底是因楚乔而起,她总不能一辈子躲着。梳洗妥当,她与苏黎来到工作室,才踏进大门,就看到屋里一片狼藉。
“怎么了?”苏黎震惊,伸手将椅子扶起来。
许可儿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死死护住楚乔的电脑,那里面有很多设计稿,绝对不能有闪失。见到她们来,她红着眼眶,哽咽道:“那些客户跑来要钱,没钱就搬东西,我拦不住……”
苏黎上前抱住她,心知她是尽力的。想她一个势单力薄的女孩子,怎么能挡住那些来者不善的人?她头脑清楚的保护住电脑,已经不容易!
扫了眼四周,楚乔心底狠狠揪了下,弯腰将地上散落的画纸一张张拾起来。
有些事情,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许可儿吓的不轻,苏黎把沙发扶起来,将她按坐在里面,又去茶水间冲来一杯茶,递给她安安神,“可儿,喝点东西。”
接过苏黎的茶杯,许可儿手腕轻轻发抖。她盯着地上砸碎的盆栽,还有撕扯在地的窗帘桌布,眼眶泛酸:“这些绿叶植物,都是我去植物园一盘盘划价买回来的。为了省路费,我都没让送货,一路咬牙搬回来!还有这些窗帘和桌布,下面的流苏也是我亲手缝上去的,多好看啊……”
后面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把茶杯放下,双手掩面,肩膀一缩一缩的动。虽然压抑,但依旧能听到哭泣声。
“我们的心血,就这么毁了吗?”许可儿咬着唇,泣不成声。
楚乔把转椅扶起来,拿起一块桌布将脏污的地方擦拭干净。她微微低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手里的动作一下又一下,特别认真。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苏黎勉强挤出一抹笑,伸手搭在许可儿肩上,安慰她:“咱们可以从头再来嘛!只要我们团结一致,有什么困难挺不过去!”
闻言,许可儿咻的变脸,她站起身,目光凶狠的瞪着楚乔,怒声道:“楚乔,你家里有钱有势,想逃婚就逃婚,可不要连累我们!你是不在乎这些,可我在乎!我大学毕业,就把所有的心血都扑在这间工作室里,好不容易看着要熬出头了,可你倒好,你的个人恩怨,凭什么连累我们?!”
“许可儿!”
苏黎没拦住,脸色沉下来。
“我说错了吗?”许可儿情绪激动,并不搭理苏黎的眼神,一味质问道:“你招惹权家,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却连累时颜都跟着倒霉。这个工作室,我们付出多少心血,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白眼,为什么就要成功的时候,却又一败涂地!都是因为你,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我怎么办?我家里还等着我这个月的工资,我弟弟妹妹还等钱上学啊!”
她的话虽然咄咄逼人,却也让苏黎心伤。这间工作室经历的所有事情,此时都历历在目,中间的苦楚与辛酸,她们三个人走到今天的不容易,外人都不能体会。
楚乔安静的听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双眸沉寂的可怕。
“可儿,”苏黎过去拉她,劝慰道:“你别这么想,乔乔也有她的苦衷,工作室也是她的心血。当初没有她挑头,时颜也成立不了!”
“苏黎,我不贪心。”许可儿流着泪,伤心道:“我没有有钱的爸妈,没有名门出身的社会地位,我只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好好生活下去!这样也过分吗?!”
苏黎哑然,无法反驳。
多说无益,许可儿抹了把眼泪,从乱糟糟的东西里翻出自己的皮包,哭着离开。
工作室成立这么久,遇到那么多难关,这还是第一次,她们三个人不团结,发生争执。但这,又能怪谁呢?
走到楚乔身边,苏黎环住她的肩膀,无奈道:“乔乔,你别往心里去,可儿是太生气了,这也不是她的心里话。”
“她没有说错。”楚乔神情坦然,并没有生气:“苏黎,可儿说的都对,这一切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你们了,连累时颜!”
“乔乔——”苏黎心里难受,吸了吸鼻子,道:“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也不想的。其实你比我们都苦,都难受!”
妈妈去世时,她只有两岁,还不太懂难过是什么。外婆去世时,是楚乔第一次流泪。此时此刻,望着一片狼藉的工作室,楚乔喉咙发酸,眼角热热的难受。
逃婚,是她自己的决定,但她却忘记,这个决定将要带来怎样的后果。
而这个结果,是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傍晚,一辆黑色悍马开进别墅,权晏拓下车见到那几个保镖,心中立刻明了。池越那小子,栽了!
“阿拓来了。”权正宜站在门庭迎接他,笑容温和。她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亲手挂好,拉着他往里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