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讼有女朋友的时候,我没有特别紧急的事就从不给他打电话,虽然这让我憋得很辛苦很内伤,而这段时间我的闺蜜们就会成为我吐槽以及泄愤的对象。而秦讼在我有男朋友的时候,也不太会找我喝酒,彼此的问候闲聊还是有的,但是他来接我下班或是我去等他下班这种事就基本很少出现了。
避嫌,是很重要的。
虽然秦讼腔调浪子了一些,而我在结束感情的时候有时太决绝了一些,我们对待感情的态度却在一定程度上相似,抓住能抓住的,放弃该放弃的;珍惜并认真对待每一段感情,不管它是不是真的有未来。
长相守,是缘分,是幸运,要天时地利人和,强求不得。但不珍惜,不认真就一定得不到。
作为那么多年的朋友,我同样珍惜他的感情。我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出现在秦讼的女友面前,炫耀我对他的了解,就像他也不需要通过炫耀来证明他有多懂我一样。因为了解并不代表什么,我们是朋友,而不是对方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在医院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点滴,自然终于停止了对我的召唤。我把在医院门口买的参考消息都快翻成紫菜了,抬眼一看,还有小半瓶……
哎,这年头没个能上网的手机真是让人捉急啊……
说到手机,我顿时觉得没有钥匙的这一周很尴尬。如果要补办银行卡,那就得补办身份证,这过程麻烦的,补办的东西还没拿到,钥匙就先到了。
就算不办这些玩意儿吧,换洗衣服总还是要个几套的,我这没银子,就得借秦讼的,可毕竟是借人钱,总不能乱借,也得有个数吧。现在好点的酒店旅馆,也得几百一天吧,这一周住下来,再算上花销,这个月绝对就是白干了……
可要投靠别人家吧,亲戚,我也就和我祖父母还热络了,但人都八十好几的岁数,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冲过去叨扰。闺蜜嘛,自从几个丫头各自结婚谈恋爱之后,各个以重色轻友为己任,完全没什么可指望的了。
“护士小姐,水挂完了。”
头顶忽然传来男人有磁性的嗓音,于是我猛一抬头,视线正撞上秦讼下巴那个弧度。我那一刹那觉得那下巴带闪光的……真的,闪烁着救世主的光辉的下巴……
护士小姐走过来给我拔了针头,让我按住,我乖乖地按着,听秦讼又道:“瞎想什么呢?都回血了。”
我这不注意力都集中在你那会发光的下巴上么,我在心里腹诽,但面上还是摇了摇头。
并肩出了医院,上了车,秦讼开口:“你这什么打算?”
我还没想好台词,男人就来了一开门见山,于是我只能故作镇定地摸了摸下巴,“先去你那儿吧。”
秦讼扫了我一眼,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没人要的姑娘啊……”
我横了秦讼一眼,却瞧见男人装不下去崩坏的表情,整个就是一幸灾乐祸!
“怎么没人啊?我打一个电话还不叫一个准一个,这不没手机背不出号码么!”
我说得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大义凌然外加滴水不漏,我自己都信了。
可秦讼发动了车,外加甩我一嗤笑:“你哪个朋友我不认识的,来,说要去谁家,我给你打电话。”
“秦讼他家,你打!”
秦讼闻言却没接话,笑了笑,但我觉得他眼里闪着某种“我就知道”的得意神情。
我撇了撇嘴,看向窗外,冷静下来不免自我检讨一番。
平时我自吹那是朋友遍天下,认识的人那是各行各业各具奇才,但真到用时,竟然只余下秦讼一支独秀……
这做人咋就那么失败呢……
一路没多话,到了秦讼家,换鞋进门。我记得前前一次来秦讼这住处还是和顾皓他们一帮衰人,唱歌唱high了不肯回,正巧秦讼家在附近就一堆人轰了过来。
这套房子是秦讼自己买的,面积还行,就一独居男人住的,大床房,厨卫书房外带个衣帽间,客厅不大,当时七八个人,分了两摊,一堆在客厅,一堆在卧房,我就是在卧房那一堆。
秦讼比较爱干净,不喜欢别人坐在他床上,但那天一两个喝多了,撒泼起来,愣是往床上做,我自然也沾光盘腿坐在秦讼的床上,那软软的,比作地板舒服多了。
不过今日再站在这床前面,我的情感起了微妙的变化。
“秦讼……”我瞪着一双大眼瞅着他,一车车地向他送秋天的菠菜。
秦讼睨我,“床是我的,地铺是你的。”
我把眼睛瞪得更大了,声音更甜美了,“秦讼~”
“干嘛?想和我睡一张床?”
我几乎厥过去,但刚脱口了个你,秦讼就抢过了话头,
“你别以为住到我家来就可以对我动手动脚,我很洁身自好的。”
看着男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眯起眼来,哈了一声,爪子一抬人一踮,勾起男人的下巴道:“宝贝儿,别怕,要真生米煮成了熟饭,我会对你负责的。”
6第六章
6
瞅见秦讼一瞬间僵住的脸,我洋洋得意并以为我就此胜利的时候,男人的态度一百八大转弯,脸上挂起比我还流氓的笑来。
秦讼抓住我勾他下巴的爪子裹在手掌里一边垂眉向我逼近,我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墙边,视线一乱,不巧正落在秦讼的薄唇上,咽了口口水,我的舌头打结,有点儿气短地开口:“你……你你干嘛笑这样?”
秦讼手支在墙上把我给圈在阴影里头,他低头,气息就在我耳边,“宝贝儿,你不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吗?”
“爱煮不煮,怎么,怕你啊!”我胸一挺,头一抬,俨然一副要英勇就义的样子。
秦讼挑眉,盯了我半晌,就在我快缺氧窒息的时候,他轻笑开来,收回手:“别挺了,我知道你胸大。”
他在那儿笑得乐不可支,我却有些恼羞成怒,明明是我调戏他的来着,结果反倒被他给调戏了。
最可恨的是,我现在心脏跳得还有点快,真想一捶胸,捶捶这灭自己士气涨敌人威风的心脏。
于是我决定用最快速的方法来解决这场战斗,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必得地跳上了秦讼的国王床,扭着我的小蛮腰,欢快地宣布:“秦讼,我告诉你,今天你这张床,老娘我睡定了!”
秦讼对他的宝贝床要求多高啊,上次我们在他床上撒了会儿泼,他第二天就让阿姨洗了整床被套。
在这件事上我曾打趣过秦讼,这撒泼也得洗床单,那要和姑娘上床可怎么办?搁着要是甜蜜期,不得准备个十套八套床单的给他换洗?
秦讼当时用特稀松平常的语气回答我,其一,他只对自己的床要求比较高,其二,行苟且之事不一定要在床上。
于是我只能在风中凌乱……
不过现在,既然是秦讼他自己的这一张床,我这脚丫子就不客气地踩上去了,顺便打个滚,撒个泼,看他还怎么睡!
秦讼眼眯成一条线,“舒昕,你就这点追求……什么德行这是……”
我不以为然,偏过头去不理他。在他面前我什么没皮没脸的事没做过?德行,德行是什么东西?能吃么?
“行,让你睡床,我睡地铺,行了吧。”
秦讼深明大义,于是我抱着他的枕头一个劲儿地点头。
之后我们又出门,买了些日用品来,比如我的毛巾牙刷,以及睡衣和其他换洗衣服。于是,秦讼对我的消费能力又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吃了饭,回到家,我看了会儿电视,秦讼则在自己房间里忙活,我估摸着是勤快地给自己打着地铺。于是连续剧结束后,我就哼着小曲儿去浴室洗澡了。
秦讼家的浴室有个按摩浴缸,躺在里头那叫一舒爽。等我爽完穿了睡衣睡裤出来,晃悠进卧室一看,我顿时爽不起来了。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好好的国王床现在矮下去一大截,而旁边的“地铺”几乎要和床一样高了?!
“秦讼!”我冲出卧室指着秦讼一顿吼:“你竟然把下头的席梦思床垫和记忆棉都给抽了,给我睡硬板床!”
秦讼拿起水杯,悠然地抿了口水,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开,一脸无辜地看着我:“你说你要睡床,我让给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凶……”
我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要不要这么狠?!”
秦讼放下杯子,冲我微微一笑,“狠么?一般般啦。”
我败了,彻底非常以及完全。面对秦讼的无耻,如我这般的人类只有颤抖的份。
于是当我抱着被子躺在和地板一样硬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秦讼已经睡得酣畅了。我那叫一个眼红,恨不得在秦讼脑后勺戳出两个洞,让他感受到我谴责的目光。可是房间太黑,我睿智的光芒在抵达秦讼后脑勺前就不幸夭折……
秦讼绝对就是以重色轻友的货,他把女朋友和好朋友分得多清晰。
我想今个儿住他家的要是他女朋友,别说让人睡硬木板,就是她女朋友喝醉酒吐到半夜,他第二天就算要上班出差,也能彻夜照顾人家不眠不休,可他和我就非得为张破床争得没皮没脸,这让我不免就有点嫉妒,嗯,嫉妒,但只是有点,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