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但我顶着睡得蓬乱的鸡窝头走出房间,看见秦讼正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我顿时有点儿楞。
“你怎么还在这儿?!”
“宝贝儿,今天一月二号,我休假。”秦讼上下打量了我一眼,不赞同地摇头,“舒昕,上了年纪,也该注意点形象了。”
“我在自己订的酒店房间!注意什么形象啊注意!”
“房钱是我付的。”
“真是的,问你借这两天钱可唠叨死我了!今天我爸妈就回来了,下午我拿了钥匙就滚回去给你打钱成不!”
“哦?伯父伯母今天下午回上海了?”
“是是是!不用说他们肯定给你带东西了,我妈巴不得你做她……”我刚想说女婿两个字,又觉得不对劲儿,于是急忙刹车改口说:“做她亲儿子。”
“哟,那我不去接他们一下不是于理不合?几点的飞机?”
“下午五点,喔唷,我突然想起来,我忘了订票了!”
“我开车来的,让你免费搭个车。”
“什么条件?”
“真上道,正巧要搞定个项目,有什么内部私活,拿来给我送人。”
“我的员工福利到最后都成你的福利了!成交!”
我真没想到,我和秦讼竟然都能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得如此之快,如果不是因为我颈边的“吻痕”还在,我几乎就要觉得一夜风流其实只是臊人的一夜春|梦。
直到……
我们先回到秦讼家把我的东西都打包搬上了车,赶到飞机场接我爸妈,我扯完谎话,我们四人一起坐到秦讼的车上,我在副驾驶,我爸妈垫后。
车里空调温度很高,我嫌热,脱了外套,又扯了围巾,回头正想问我妈有啥见闻可以分享,结果她老人家比我先开口了。
“舒昕,你脖子上那是什么?脏了么?”
母上大人,请问“我被禽兽啃了”这样一个回答,您会满意么?
13第十三章
13
下意识地瞟了秦讼一眼,秦讼手握成拳抵着唇,轻咳了一声,随即继续认真开车。
在这个考验我说谎能力的大好时刻,我尤如神助,说:“哦,前两天不知道怎么的出了个包,挠挠就成这样了……”我作势抓了抓脖颈边的皮肤,“大概是蚊子咬的吧……”
后一句话说完,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能不能别多话,少扯一句会死么!我又不是去海南出的差!余光撇到秦讼,他唇角显然已经有点藏不住笑了。
“哦~蚊子。”母上大人幽幽地点了点头,并且和父亲大人互通了个眼神。
我知道,这一顿“爱”的逼供是少不了的了。
于是,在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心理默默地打着腹稿,摸你自己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如何地抑扬顿挫。
虽然我说谎容易心虚,但在叶小晗的熏陶下,我渲染故事的能力还是不错的。我准备将所有责任都推卸到前男友的身上,既然他在和我一起时没有尽到应尽的义务,那么在他身后,我必须要好好开发他的利用价值。
故而,我直接无视了下车时秦讼在我耳边低声的调侃,他显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同我说“我不介意你不打自招把我给供出来的。”
当母上笑眯眯地和我爸给我来了个两堂会审的时候,我换上无比默然地表情,假装不经意地说:“那是梁枭留下的,我们分手了。”
说完,我垂头,刘海挡住我的视线,低低叹一口气,足以让他们认为我情伤颇重。
母上起先还是怀疑,于是,我把捉|奸过程也告诉了她。只不过地点时间人物转换了一下而已。地点改为我在昆明定的酒店,时间延后了这么两三天,至于人物从秘书小姐变成酒店辣妹。
我母上向来是不看好梁骁的,对他花花肠子的尿性深信不疑。她打一开始就和秦讼站在同一战线,坚决不看好、反对以及鄙视我和梁骁的牵手。对我的一意孤行表现出惋惜、悲痛但又有点无可奈何。
此刻,她断然开始了语重心长,拿“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古训对我开始了“爱”的教育。
我爸倒是不多话,他就一句,好了伤疤别忘了疼,小姑娘要晓得自重。甩了话,他便拖着我妈走,留我好好反省了。
这反倒让我突如其来的有些心酸,其实父母又何尝不知道我的脾性呢?
他们在乎我和谁处,在乎我的真话假话,可其实,他们真正在意的,不是那个谁,不是那些话,而仅仅是我。
他们只是想知道,我过得好不好。也仅仅是希望,他们能让我过得好。
问母上大人拿钥匙回自己公寓的时候,我还是说了一句:“妈,其实我现在过得挺好。”
是的,我觉得自己过得挺好。
没有爱情怎么样呢?我还有家人,有工作,有朋友。
我一直觉得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嘴上说的死去活来,到真的发生,也就不过尔尔。
虽然听上去残忍,可谁离了谁不能活?少一个你我,地球依旧如常。
不过,这话其实也只是我拿来聊以自我安慰的。
我终于得以拿到钥匙,回到自己阔别多日的公寓的时候,除却兴奋,却难免有些落寞。
一个人吃饭,总比不上两个人来得有聊,人到底还是群居动物啊。
只是感叹不及,我还有许多打扫的工作要做,新年的第三天我就窝在家里洗洗弄弄了。
晚上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电影一边吃零食的我一想起明日又要复工,不免悲从中来。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更悲的事情还在后头。
当我十一点刷完牙,正打算早点就寝以养精蓄锐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已经钻进被窝的我有些不高兴爬出来,于是闷着头硬撑到它响停,但就消停了一会儿,对方的电话又不屈不挠地打来。
我只得不情愿地爬出被窝,一看来电显示——叶小晗。
隐隐的,我就感觉到一阵不安,这家伙太不是个省油的灯了。
接起电话,那一头果然无比嘈杂,叶小晗的喊声差点没将我耳膜喊破:“舒昕,赶紧滚来C酒吧!”
“我都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呢。”
“男人都要给人拐跑了,上什么班!”
“什么男人……”
“你男人,还有我男人!Benson今天请一群模特吃饭,不为了公司那点生意,秦讼也在。丫的,没想到那几个狐狸精道行深了,吃了饭不算,还起哄来酒吧了!不管什么方法,给我麻利点儿滚过来,地址短信给你!”
叶小晗风风火火地吼完,就直接给我听了盲音,我还没回过身来,写着地址的短信就到了手机。打开一看,后头还有催命的一串儿感叹号。
我还吃着避孕药呢,是真不乐意理她。酒吧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一不小心喝了不该喝的,第二天要你吃避孕药还算小事,得了什么病了那才叫害了血霉了。
所以,我虽然算不得保守,三观又基本出走,这种地方我却还是能避则避的。
可看酒吧地址是个生地儿,又是那几个模特带的,加上叶小晗的火爆脾气,我实在有点儿不放心。
一边感叹自己这好脾气,一边默默地起身穿衣了。随便套上毛衫羽绒服,踩了双油唧唧(UGG),我就打车过去了。
平日里路上走,我这么打扮也能算得上随性,但夜店这种地方,我这么打扮,基本会被认为走错门。夜猫的特点是什么,是灵动,是性|感,是挑起别人的欲|望。而我正站在了对立面,因为我不是来猎|艳的,我是来拯救失|足的骚|男和骚|女。
捂着耳朵挤过一滩有一摊,一堆有一堆的人,我终于找到了叶小晗,身上也挤出了一身臭汗,我嫌弃地看着她坐在吧台边,视线洞穿地设想不远处合上了门的包间。
“你又不是透视眼,再瞪也没用!”我在她面前晃了晃,“人家正经谈生意呢!”
“正经谈生意会在夜店谈!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叶小晗拿起玻璃杯仰头就灌了下去,“和我闹别扭就这么气我!还是不是男人啊!”
我赶紧夺过酒杯,扯着嗓子喊:“别别别,您老千万别给我喝挂了,我可背不动您!”
“我说舒昕,你怎么就一点不担心秦讼啊!有没有点护犊的自觉啊你!”
“Benson是你男人没错,我和秦讼只是朋友……”
“屁!”叶小晗显然已经喝了不少,这一个字差点就喷了我一脸唾沫,手指着我一顿乱点:“上次跨年会,你在车上睡着,秦讼把你公主抱抱进的内场!他要对你没意思!我这几年小说都白写了!”
我还想要开口确认叶小晗的话,她却突然间站了起来,说:“出来了!”
我顺着叶小晗的目光看去,果然有四五个个子高挑样貌出众的姑娘伴着两个英挺的男人从包厢里走了出来。
叶小晗借着酒意大步就往人群里冲,我却没立即跟上。
因为非常不好意思,我的目光紧紧盯在秦讼的衬衫上,哪里有一条女人的纤长的手臂,像蛇一般缠在他身上,嘴唇凑在他耳边,几乎要吻上男人的耳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