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长和村支书自然不是笨人,略一合计,自然欣然表示赞同,很快乡里派出所加上村委会村干部召集了闹事的农民们开了恳谈会,私下里又做了一些工作,农民们最后终于陆陆续续都同意了不再闹事,毕竟所有土地的所有权都是清清楚楚,真打起官司来,别人大不了放弃这边的土地,自己一样是鸡飞蛋打,他们闹一闹也不过是为了拿些好处,如今得了好处,自然也就妥协。当然李经理和郑璞是办老了事情的,自然是拟了协议,一家家的签字按手印,又让村长村支书乡长都一一签了字,再请他们吃个饭,送了点礼品,今后多多指点之类的,事情很快的解决了。
而很快2000多亩的水果也一一种了进去,学喜抽空和李经理一起去看了下,长势喜人。郑璞又晒黑了些,直接便住在了那田头的瓦房里,南方的十月,天气仍炎热不堪,学喜有些钦佩他在这无空调的地方能住下,他却不以为意地说道:“地里晚上气温比城里低多了,又有风,凉快得很。”
一边从烤箱里头拿了一碟烤花生给他们吃,又有烤红薯,全无作料,却都香得惊人,花生极脆,红薯全是紫色花心,粉面香甜,学喜有些惊奇道:“怎么还有烤箱在这里的?”
郑璞道:“那是我烤标本用的实验烤箱。”
学喜愣了一愣,李经理和他已是熟络,却已是大呼小叫道:“那边上头那碟子是肉干么?也不拿来给我尝尝。”说着已是自己自来熟的跑过去拿了,却是惊呼了一声,原来屋内光线有些暗,拿出来才看到,那碟黑亮的东西,居然是一只只黑乎乎的甲壳虫,放在雪白的盐碟里头。
郑璞说:“那是害虫的标本,不能吃的。”
学喜忽然觉得嘴里的番薯有些吃不下,只好放了那番薯,借故去看那房子,几间瓦房,一间放农具,一间放着农药,另外一间安着床和桌子,还有个极为简易的小书架,满满地磊着各种专业书籍,学喜看了看,都是些害虫图谱、防治手册、种植手册、农药大全、植物图谱之类的书,卧室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和学喜想象中的农村房子脏乱遍地是老鼠的印象不同,极是清爽。旁边还有一间,却是各种实验器材,有着显微镜、烤箱、还有一些昆虫标本……学喜觉得有些鸡皮疙瘩起来,赶紧出来,又问道:“实验器材放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郑璞说:“没事,我已让人给我物色两条狗过来,白天这里也有民工在的,就算没人,我也装了铁门的。
学喜看那门上果然焊了个简易铁门,又不禁说道:“有空还是回城休息休息,这里太清苦了。”
郑璞笑了,露出雪白牙齿,说道:“过了这段农忙会轻松些的。”
☆、三十五章
郑璞在地里一忙就足足一个月,才将几千亩地都种完,这一个月他几乎都忙在地里,却是惹恼了他的小女朋友丁香。
丁香一边做着那繁琐的报表,一边心烦,新聘进的大学生罗巧薇看她满脸不高兴,笑道:“丁香姐,忙完今天就周末了,可以休息休息,和男朋友约会啦,怎么还是愁眉苦脸的。”
丁香勉强笑了笑,还是忍不住抱怨道:“男朋友说是签了个合同,去替人种地去了,整整一个月了,连电话都没几个。”实则郑璞寡言少语,从前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不过是行动上体贴勤快,又时常给她买些好吃的零食塞冰箱里头,周末过来给她做点爱吃的菜,如今他老不在,电话又没什么话好说,总是寥寥几句话,然后就是听丁香抱怨诉苦一番工作上的烦恼之处,同事的各种极品行为等等,却又不会安慰,自己埋怨他不关心自己的时候,他就会来一句,那就辞职换个工作算了,倒把她气得半死。
许多男人尚未能了解女人的抱怨真的只是为了抱怨,乃是博取怜爱、安慰、释放心理负能量的小手段而已,并非真的是想得到什么解决办法,郑璞是个切切实实的实用主义者,却是完全不能理解女友的这种情趣,他累了半天,耐着性子听着她诉苦抱怨,提出了解决办法却仍是受到抱怨,也实在无奈,这许多年,他们两人始终感情上始终不能再进一步,主动权似乎一直在丁香手里,而丁香却一直也很困扰。
罗巧薇却是笑道:“种东西好呀,如今就农场主最赚钱了,种的是什么?若是水果,你们可以去地里游玩摘果啊,多浪漫。”
丁香皱眉道:“都是才种下去的,能好玩到哪里,离市里又远得很,路又不好走,灰头土脸下去,太阳又这样大,周末让他上来都说太忙来不了,他一贯地傻大楞的,只怕又是给人做了白工,到时候又是拿那么点技术工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学精一些。”
罗巧薇手里不停地敲着数据,一边安慰丁香:“男人创事业总是辛苦点,忍过这一段,将来挣了大钱,你就舒舒服服了,也不用在这里受气了。”
丁香皱着眉头道:“得了吧,等他赚了大钱,只怕我和他住出租房,吃糠咽菜,养儿育女,老成黄脸婆了,他又奔了那鲜嫩多汁的女孩子去了,说那才是他的真爱呢……你看我毕业这么多年了,还不是和你新毕业出来的大学生一起挤着单位的宿舍,就算是王宝钏,那也还有个寒窑让她苦守呢,没房子,谁敢结婚。”
罗巧薇噗地笑了,却也触痛心事,说道:“要不怎么那么多女孩子宁愿一开始就找条件好的男人呢,条件不好,老得飞快,贫贱夫妻百事哀,很快吵吵嚷嚷,之前那些爱意,早就熬不过生活的辛苦。”
她想起自己母亲,那样美丽,却消磨在生活中,她复又想起乔其莎,乔其莎其实长得还不如她,但生活无忧无虑,比自己大了8岁,依然看着宛如少女一般的天真,现在又有周奕宠着她,想到周奕,她心里一苦,周奕在店里矫矫不群,她早已猜出他出身家世必然宽裕,便一直有意无意的接近他,不料他一直视若无睹自己的献好,却对乔其莎一见钟情,她后来去过几次乔其莎的房子,他已是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男人似乎都爱这样的女人,天真单纯无心计,她一直劝说自己,将来自己还要依靠这个继承了大笔遗产的姐姐,因此对周奕敬而远之,然而嫉妒仿佛燃烧在她的胸中,日日夜夜的焚烧,她怕自己的眼睛,嘴巴控制不住,泄露天机,破坏掉辛苦经营的姐妹关系,只好借毕业之际,强迫自己远远逃离了那座城市。乔其莎知道她要南下找工作,有些意外,但依然塞了些钱给她,让她好租房子度过没有找到工作的时光。
不得不说,这笔钱很及时,让她度过了找工作的艰难时光,好不容易找了家事业单位,过三关斩六将的考了进来,却也仍然是聘用,并无编制,但这已是不错了,好歹有套房宿舍给她住,又能交保险,还能坐办公室不必跑工地,谁让她当年为了学费便宜,专门填了农学、师范类的院校呢?园林专业,几乎全是绿化公司,个个把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归根结底还是男人更好使,想要个轻松优雅些的工作,只能先找了个事业单位先呆着累积些工作经验,再慢慢找吧。
晚上,丁香又打电话给郑璞,抱怨了一番,郑璞十分无奈,第二天只好赶上市区,结果吭哧吭哧的农用卡车停在宿舍区前,然后穿着一身T恤加休闲裤晒得漆黑的郑璞下来拎了篮红薯下来的时候,罗巧薇正好和丁香在阳台上嗑瓜子聊天,看到郑璞跳下来,还说了句:“咦?这小区居然也有民工住的。”
丁香脸已是黑了,片刻郑璞已是上来敲门,罗巧薇也尴尬了,只好笑着给他倒茶后就溜回自己房里了,那一大篮子的红薯还带着泥,放在客厅,撒了些泥土,丁香勉强笑了笑,和他寒暄了两句,郑璞便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丁香一想到那丢人的农用小卡车,心里憋屈,只说自己不太舒服,让郑璞自己自便了。
郑璞辛辛苦苦抽了时间跑上来,却又被丁香免了伺候,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在车子上还有些红薯,带过去姐姐那边,也能蹭点饭,便又开着农用车吭哧吭哧的去了郑怡那儿。
郑怡看到弟弟来自然极是高兴,边洗了红薯切块煮糖水,边关心地问他下边种地的情况,郑璞也只是点头说一切都好,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年底收了西瓜应该就能有第一批收入了。”
郑怡自然高兴,父母亲在郑璞上中学的时候都先后去世了,郑怡勉强读了个大专,便早早出来,嫁了李佳,工资几乎都拿给了弟弟读大学,李佳人忠厚,从来不计较,而弟弟也争气,一向不要这要那的,姐姐家里有些什么事,则勤快地帮忙。两姐弟相互拉拔着长大,感情一向极好,郑怡又赶他道:“难得上来,怎么不去陪女朋友,还是早点把人生大事定了吧。”郑璞也只是支吾,也不敢说丁香叫了他上来又不理他的事,知道姐姐一向烦她矫揉造作。正好这时乔铉跑了过来,却是拿了盒南瓜饼过来给琪琪吃,郑怡高兴极了,赶紧也装了一大碗的红薯糖水让乔铉拿回去,又问他:“你妈妈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