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普通的三菜一汤一凉拌,却都卖相好看,香味勾人,秀姨已经给大家都打好汤了,乔铉洗干净手后却迫不及待的拿了支大排啃了起来,学喜白了正在微笑着看着乔铉的凌箜一眼,自己舀了勺汤入口,鸡汤的油应该是撇过了,不油不腻,香浓入口,偏又带着些清甜,滑入喉咙之后,犹有余甘,她不得不承认凌箜确有一手。
饭后便是钢琴课,学喜听凌箜细心但是严肃地指点指法,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在她看不到的时候,凌箜早就和乔铉认识并且教导了他多年的钢琴,他们又在网上认识了多年,他此举虽然可恶,平心而论,他人品还不至于低劣到故意给孩子造成什么阴影,伤害孩子。如今自己紧张兮兮地去盯着,反而让他引她注意的打算得逞了,何不犹如清风拂过,他教他的钢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想通以后,她心平气和地回了自己的房做自己的事情。
而凌箜,就这样以个钢琴教师的身份,渐渐的加入了她的生活中,乔铉一日比一日的开朗活泼起来。学喜自己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自己是不如凌箜会教……比如自己睡觉而不是赖着和妈妈睡,比如吃青椒吃青菜……凌箜一说他就乖乖地听了,倒让学喜从前那没吃完的醋又重新涌了起来。
☆、二十五章
乔其莎最近很苦恼,自从大哥逝世后,她那间小小的设计公司就不太顺利,公司里头的事情,虽然有大哥选的经验足的副经理协助着,资金上也算充足,只是先是一个优秀的设计师被人挖走,另外一个一直顶梁柱的又生孩子回家休产假去了,一时左右支绌,业务上有些窘迫,公司里头的设计师其实对她也颇有些不服,看她又年轻不过是靠着父兄开了公司,平时均有些轻慢。为了顶起业务,自己忙得几乎要住在公司里头,而自己设计出来的图纸,客户也不太满意,近期又流失了些客户,她有些挫败,却没有了从前温柔安慰以及出谋划策的大哥,她十分落寞。
而这时候,乔其莎的生身母亲李月娥却带着弟弟妹妹找上门来了。
自从成立公司后,为着经常要加班赶工作,她在公司附近有一间小小的公寓,有空才回去看看叔父。而这日,李月娥来敲门,见到来开门的乔其莎眼圈就红了,哽咽着喊道:“莎莎,我是妈妈啊。”
乔其莎吃了一惊,打量了她一下,她老了许多,大概日子过得不怎么好,眉心有着长期皱眉留下的竖纹和嘴角往下耷拉的法令纹,然而鹅蛋脸上端正的五官仍能看出年轻时的韶秀,不得不承认乔其莎其实长得像她。离婚的时候乔其莎已经懂事,然而之后母亲将她扔给叔父后便再也没有回来看她,她心里早已经忘了她。如今时隔多年再见到母亲,一时不知拿出什么表情合适,踌躇半日脸上才挤出点笑容,而李月娥身后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牵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对着她笑了笑道:“姐姐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
李月娥擦了擦眼泪,说道:“这是你妹妹罗巧薇,弟弟罗彬。”
乔其莎心里膈应万分,却不好不认生母,只好让了让,说:“进来坐吧,房子小了点,别嫌挤。”
李月娥带着儿女进了公寓,发现小小的两室一厅的公寓里头极为干净整洁,装修高档,家具看上去都很昂贵,厅里头一套雪白的真皮沙发,柔软之极,罗彬好奇地用手摸了摸那皮,手上的汗立时留下了个黄印子,罗巧薇立刻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罗彬只得住了手,又眼馋地看向茶几上那一碟子的水晶提子。乔其莎从厨房好不容易找出了几只玻璃杯,倒了水给他们。
罗巧薇赶紧站起来接了水道:“谢谢姐姐,姐姐真爱干净,家里收拾得好干净啊。”
罗巧薇正是十七八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穿着件棉料的白底粉花连衣及膝裙,皮肤红润,青春逼人,说话间言笑晏晏,又极为懂礼貌的样子,乔其莎不禁有些心生好感,笑道:“我忙得很,哪里有空收拾,这里是叔叔家的保姆,每天会过来帮我收拾收拾才回去的。”
李月娥不禁叹道:“你叔叔对你是真的好。”说完又抹眼泪道:“你别怪妈妈狠心,实在是妈妈自己也过得不好,若是带着你反而让你吃苦。”
乔其莎想到自己数年没有见过亲母,也不禁眼圈红了说:“便是来看看我都不行么?班里的同学都笑话我。”
李月娥语塞,一旁罗巧薇却是叹道:“姐姐真别怪妈妈,妈妈哪一日不想你,买个苹果也要说这是莎莎爱吃的,实在是家里条件窘迫,你在乔家,自有亲叔叔婶婶和堂哥疼爱,衣食不缺,生活优越,若是去看了你,舍不下来,带你过来,先别说住的地方都没有,我爸爸那边……还有个哥哥,脾气很是古怪,和妈妈凡事只对着干,你和那个哥哥全无血缘关系,身份尴尬,再说家里衣食条件都差,岂不是害了你,你替妈妈想一想,她也不容易,硬着心肠撇下亲女,还不是全为了你着想,若是表示出眷恋你的样子,只怕乔家也不会继续留着你了。”
李月娥想到数年的辛酸,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来,乔其莎看着她们和弟弟的衣着都极是普通,想起自己的确自幼什么都是好的,叔叔婶婶疼爱不说,大哥也是尽让着自己,再想起刚才罗巧薇说的境况,那边生这样多的孩子,只怕家庭条件拮据,自己母亲想必也收了不少苦,心下有些恻然,便推了推几上的水晶提子对她们说:“你们吃点水果。”
罗巧薇看她脸上表情缓和,便知道她已经心软,又向母亲使了个眼色,李月娥想到之前商议的,觉得有些难以开口,毕竟当时自己扔下莎莎不闻不问是事实,只得徐徐问乔其莎一些家里的事情,知道妯娌林宜香和乔其宇都已经过世,也有点唏嘘道:“你二婶是个好的,从前就常帮补我们,只是阿宇还这么年轻怎么也过世了,唉,好在还结婚留了个孩子……”
乔家莎莎的祖父这一代,不过是个小学教师,薪金微薄,勉强供着两个儿子上了大学,大儿子乔之棠毕业出来也去当了中学教师,娶了当时学校里头的校工李月娥,李月娥家里不过是乡下,因托了城里的亲戚帮忙才在学校里头的食堂帮忙做些杂事,因长得漂亮,引得学校许多年轻男老师颇为追求了一番,然而她只看着莎莎的爸爸老实,便嫁了他,婚后因年轻不够谨慎,落过一胎,之后一直怀不上,婆婆虽然没说,面上仍是和气,心里也着急。
而莎莎的二叔乔之棣大学毕业后却是进了机关,之后一路升迁,却老不结婚,后来乔老师发了大脾气狠狠打了一通,最后拖到30多岁才娶了上司的独生女儿林宜真,在大学里头任教,十分斯文有礼,嫁妆又极为丰厚,公婆极为喜欢,又都是教书的,一家子晚上吃饭时聊天,她居然一句都插不上嘴,而她进门没多久就生下儿子乔其宇,她当时心里不是不酸的,妯娌之间一比,高下立判。只是林宜真对她一向友善,并没有一丝看不起的意思,因此妯娌之间还算友爱。
后来她好不容易生下乔其莎,心里不是不失望的,到了乔其莎8岁的时候,乔之棠一病去了,没留下什么,她自己工资微薄,凭着点抚恤金,然后公婆贴补,日子过得极是冷清艰难,再对比着二叔一家幸福美满,日子蒸蒸日上,她心里不是不怨恨公婆偏心的,没多久公婆太过伤心也先后去世了,也没留下什么遗产,不过是一套教师宿舍,卖都卖不出价钱。她也没什么脸整日去和弟弟弟妹要钱,日子过得更是艰难起来。
这时候又有亲戚给她介绍了罗广林,在工厂里头做个车间技工,那时候工厂十分吃香,技工的奖金很高, 40岁出头,高大健壮得很,很显年轻,看上去不过三十多,一见面就十分热情体贴,听说是前妻生了儿子没多久也过世了,他一个人带着儿子和老母过活,因此想娶个知冷知热的女子,一看到李月娥就满意了,每天都热情的来约她,粗壮的手臂,揽着她仿佛捧着珠宝一般,让她十分新奇。
没多久她终于撇下莎莎嫁了过去,罗广林对她是真的爱惜,从来没有骂过一句两句,只是那婆婆有些古怪脾气,她原本一片热心,连莎莎都没带过去,只为了证明她能做好继母,没料到那罗辉,半大小子正是叛逆的时候,又被婆婆宠着护着,整日里只和她对着干,最后她心也凉了,悄悄停了避孕药,生了巧薇,养到七岁上,罗广林却是病了,慢性病,只能慢慢的调理,身体却是一日一日的衰弱下去,婆婆脸黑了,甚至当着孩子的面就说她是个克夫的命。她气得没法,却听到一日婆婆悄悄和罗广林说要把房子过户给罗辉,说她生的是女儿,反正也要嫁出去,罗广林虽然当时不置可否,她却心寒了起来,她没有儿子,将来若是罗广林的病治不好,罗辉又靠不住,她和薇薇怎么办!后来四十高龄仍是冒险怀了孕,生了巧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