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饶端起杯子,把整杯咖啡一口喝掉,然后像是丝毫没被烫到一样,抱怨了句:“真苦。”萧语珩要阻止都没来得及。
知道赫饶一向最不喜欢咖啡的味道,如果不是为了提神一般不喝,萧语珩已经加了双倍的糖。可她还是觉得苦。是心苦吧,萧语珩都觉得自己自私了,可她真心不希望萧熠与这么好的女人失之交臂:“听冯晋骁说,我哥打电话你不接,他直接去警队找过你。”
“一步也是差之千里。”赫饶揉了揉突跳的太阳穴,偏头看向窗外:“也许他是劝我放弃。”
艳域21
复训结束后,萧语珩又要恢复早出晚归作息不定的生活,重新开始飞。
这晚临睡前,冯晋骁提醒:“明早把航班表留一份给我。一次排班是一周还是半个月?记得以后拿到新的就给我。”这样他才能安排时间接送她。
以前冯晋骁从来不关心这些,连具体的起飞和落地时间都不过问。充其量就是告诉萧语珩:如果有需要给他打电话。起初萧语珩会在起飞前和落地后给他发信息,可他几乎不回复,久而久之,萧语珩也不再发了。
但其实,冯晋骁那所谓的“需要”是指他可以随叫随到。依他的思维的方式,他是希望被萧语珩需要和依靠。然而如此被动,却被萧语珩理所当然地误解为他对自己不在意。所以,如果冯晋骁不找她,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主动给他打电话。
这就直接导致了两人之间的联系,甚至是对彼此生活的了解,越来越少。形成一种看似漠视的状态。不过自从那晚两人交心之后,冯晋骁的转变太明显。
萧语珩体会到只有女朋友才能享受的待遇,心满意足地睡去。
次日清晨,当冯晋骁看到航班表,才发现萧语珩的工作时间居然比他这个警察还不固定,早班早到六点前就要到达机场,提前一小时五十分钟开准备会;晚班的话不考虑航班延误也要凌晨才能落地,即便公司安排了通勤,到家也得一两点。尽管一个星期一般飞四天休三天,可由于作息较为混乱,除了返往机场和在机场停留的时间,果然是,除了飞就是睡。
难怪之前的一年他想见她一面总是那么难,每每打电话不是她赶早班已经休息,就是刚落地,由于时间太晚留在公司的宿舍不回来了。原以为是她刻意回避,不想见他,不曾想竟是这样的误会。
抬头看着坐在身边低头喝牛奶的女人,面孔又白又瘦,清亮的晨光中,白皙细嫩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冯晋骁终于意识到身为男朋友的失职,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她。
“嗯?”萧语珩牛奶才喝到一半,偏头看他。
触到她带着询问意味的目光,冯晋骁吻了吻她额头,“好像听你说过单班最舒服,怎么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好。还有那个大舅子,都不知道照顾妹妹,排的都是些什么班?”
所谓单班就是一天只飞一班,到了目的地后等过夜,明天再飞回来。如同上次萧语珩飞A市。今天也一样,同样是飞往A市,明天返回。
以前她也最盼舒心的单班,可这几天陆陆续续地把东西搬过来正式同居后,萧语珩居然也不愿意在外场过夜了。哪怕晚一点回来,只要能看到他,也好。以往很难对一件事专注地投入,没想到不过几日的甜蜜相处,就让她上瘾了。
凑过来吻了他侧脸一下,萧语珩难得俏皮地问:“舍不得我了?”
差不多忘了被她主动亲吻的滋味。冯晋骁只觉柔情百转,唇角微挑,含笑应了声:“是。”
萧语珩想矜持一下忍住不笑,却终于还是在他深深的注视下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如同十七岁,璀璨明艳。
四十分钟后。
大切稳稳地在机场停车场停下来,冯晋骁下车把她的拉杆箱拿下来。这样体贴的他,接近达到满分了。萧语珩站在高大挺拔的男人面前,惦起脚,伸手搂住他脖子:“谢谢冯队。”
本来只敢期待:他走十步,萧语珩回应一步。结果却是,他迈出一步,萧语珩就毫不吝啬地走向他一步。冯晋骁徒然多了几分信心,觉得找回曾经的甜蜜和更多本真的萧语珩,指日可待。
手扶在她的腰际,冯晋骁蹭蹭她鼻尖:“客气。为女朋友服务,是我的荣幸。”
萧语珩微微仰头,就被冯晋骁衔住了唇,深深吻住。
一吻过后,萧语珩抿着嫣红的唇,温柔地以指腹抹去冯晋骁唇上沾染的她的唇膏。
冯晋骁无声地笑,用力抱了抱她:“去吧,落地给我来个电话。”
按理来说现在属于特殊时期,冯晋骁应该最忌讳萧语珩独自外出,尤其是在外场过夜。毕竟,根据罗强的口供,沈俊先前已经在A市现身,依他与自己的过节,不能排除他对萧语珩的人身威胁。但经过缜密的分析和得到的线报,沈俊目前应该并不在A市,所以冯晋骁才敢让萧语珩飞过去。
直到看不见萧语珩的身影,冯晋骁才驱车回市区,路上接到一通电话,显示:私人号码。他挂上蓝牙接听:“冯晋骁,说。”
那边沉默了下,似乎是在通过对方出口的几个字确认是不是冯晋骁本人,片刻才说:“他的人已经和我联系了,让我暂时别离开G市,随后安排见面。”
冯晋骁耳力极佳,已经辩别出对方是谁,他问:“有没有透露见面地点?”
那边压低了声音:“没有,只说让我等。”
冯晋骁指示他:“那你就等。记住,绝对不能让他们掌握你的行踪,他们报警的话,我就不得动手,你再难脱身。”
“我知道。”那边沉吟了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答应给我一条生路,现在这种情况,你真能确保我的人身安全吗?”
冯晋骁以肯定的语气回答:“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别自动主张,擅自行动。更不要存在侥幸心里,以为逃得掉。坏了这个局,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人沉重的呼吸透过手机传过来,冯晋骁听见他说:“我挂了。”
回到队里,冯晋骁让手下通知赫饶到他办公室来一趟,绰号“小胖”的警员却说:“赫组长去训练场,给新队员做演示去了。”
“做演示?”冯晋骁保持上楼的姿势没动。
自特别行动大队组建以来,每年选挑新队员时都有老队员现场演示,目的在于让参训的学员亲眼看见,那些他们所谓的不可能实现的高难度训练,特别行动大队里人人都可以完成。这是特别行动大队的传统,冯晋骁定下的规矩。
但赫饶毕竟是女同志,尽管她平时训练的成绩极为优秀,冯晋骁从未安排过她做演示。今天却……他思考了下,问小胖:“早上有谁来过队里?”
小胖眼珠一转:“萧氏集团的萧总来找过赫组长,但组长没见。”
“第几次来了?”
“第三次。”
“赫饶都没见?”
“没有。”
冯晋骁站在楼梯上笑了笑,心想:萧熠的爱情之路有够曲折坎坷的。先是为了一个女刑警折腾了那么多年,这下又要和身为特警的赫饶周旋了。他这辈子,算是和警察扛上了。
忽然就改变了主意,他转身下楼,边往训练场去边给萧熠打电话,“萧总,邀请你参观我们训练场,赏不赏脸?”
半小时后。
身穿训练服的冯晋骁站在G市公安局军警实战训练场上,六十多名警员正在接受实弹射击训练。
罗永案节外生枝,特警队忙碌起来,但一年一度的新队员选拔并没有延后,而是如期进行。一周时间就有半数队员被淘汰出局,足见陆成远下手之狠。不过,冯晋骁最欣赏的就是陆成远带人的狠劲。或许是当年被他训狠了,只要有机会,那家伙就把人往死里整。现下有人情场失意,正需要一个渲泄的机会,负责此次集训,简直再合适不过。
萧熠被一名特警队员带进基地时,恰逢陆成远底气十足地吼:“左脚跨前一步,双手撑地,俯卧撑200个。准备——”
顺着冯晋骁的手势看过去,萧熠看见受训警员队伍最前端,距离陆成远两米左右的演示台上的那抹身影。
不是赫饶,又能是谁?
陆成远的注意力都在警员身上,还不知道老大来查岗了,口令喊到一半开始在那扯着嗓子训话:“看你们精神头挺足,打靶之前先热热身。当然了,要是谁觉得200个多了,我可以酌情‘减刑’。”然后把口令堪堪停留在了“一”。
警队和部队一样,做俯卧撑不是你随便什么速度稀里哗啦做完了事,而是要听统一口令。所以陆成远不喊二,年轻警员们就只能保持身体往下,手臂曲起的动作,不能撑起来。这样一来,做一个俯卧撑比平常做两个还要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