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小姐正好进来送文件,看见老总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她不觉得一哆嗦。
没想到,钟朗来的竟是这样的快,满脸的怒气,林艾都觉得有些怕了。这样子的他,让她恍惚的想起了三年前他,冷酷残忍。
他立在桌前,浑身的冷气,让这温馨的咖啡厅,顿时冰冻三尺。
“陆夕辰,谁说你是我的未来的妻子?”他嘴角一咧,眸底深沉,仿佛海浪般汹涌。
“阿朗,这是我们两家的安排。”陆夕辰倒是不慌不忙。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钟朗转头看着林艾,没想到她竟然一脸的淡然,好像这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心里不觉得又是一阵恼怒。
“夕辰,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否则不要怪我。”墨色的瞳孔猛地一缩,薄薄的嘴唇一抿,毫无温度,唇边的讽刺越来越强。“我的妻子你还不够格。”
陆夕辰不可置信的望着钟朗,两眼瞬间通红,眼角隐忍着泪意,咬着唇,身体瑟瑟发抖,那个样子真是我见犹怜。
钟朗瞥见桌上的那张支票,拿起来一看,顿时关节咯咯作响,怒气腾腾,眼神凌厉,把支票扔向陆夕辰,语气极冷,“带着你的支票立刻给我滚!”
陆夕辰走后,钟朗一把拉着她的手,林艾冷眼跟在他一旁,待到她上了车。钟朗双手紧握住方向盘,脖颈间的青筋都爆出来。
“林艾——”他似乎在压抑着自己一般,“你是不是想离开?”话语也是越来越无力,她这般的波澜不惊,只说明她根本什么也没放在心上。
“你说话——”
“是——”林艾咬牙挤出这个字,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不允许!”眼眸里一片阴沉。
林艾秀眉一挑,一脸的不屑,“钟朗,别忘了当初的约定。”
“约定?呵呵——”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方向盘,“难道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们之间只有一个约定?”
“难道不是吗?”她轻声的一句,顿时让钟朗的心一抽。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压抑着他的满腔愤怒。何时,他钟朗竟然到了这副田地。
钟朗发动了车子,那个速度,像风一般的疾驰。林艾却丝毫没有怕的表现,那一刻,她冲动的想到如果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钟朗回到钟宅的时候,钟国华和吴兰溪一脸的郁结,看来陆夕辰都说了。“你给我滚进来!”钟国华一声怒吼。
进了书房,父子俩面对面。钟国华沉声,“立刻送她走。”
钟朗一言不发,立在那里。
“听到没有?”钟国华朗声重复,声音浑厚有力。
“不可能。”
“你,你这个逆子,这三年,任你胡闹,翅膀更硬了。”钟国华越说越气,余光扫到书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不假思索,拿起来就往钟朗扔去。
要在以前钟朗一定会快速的躲开,这一次他却定定的站在那里,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额角,一瞬间,鲜血就顺势而下,他额头微微的一皱。
钟国华好像没有看到鲜血一般,“你妈已经和陆家商量过了,尽快安排你和夕辰订婚。”
“爸,我不会同意的。今生,我的妻子只能是,也只会是林艾。”他声音坚定的不容更改。
钟国华大拍一下桌子,怒喝道,“你再说一遍。”
“呵呵——”钟朗一阵冷笑,“再说一遍依旧这样。”他顿了顿,看着自己的父亲,嘴角弯起,带着些微讽刺,“爸,当年爷爷是不是也是这样逼你的?”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钟父满脸的不可置信,颤着手,狠绝地抽出皮鞭。一下又一下,这是钟朗第二次为了林艾被父亲抽了。
几下下去,光鲜的西服顿时撕裂了。
吴兰溪听到声响,仓促地进来,没想到竟会是这样的情形。立刻冲了上去,一把推开丈夫,“国华,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语气已是颇为不满,“你这是要他的命吗?”吴兰溪向来疼着自己的小儿子,儿子的风流韵事,她是睁只眼闭只眼。让林艾走,他们有的是办法。
儿子一声不吭的任由抽打,额头的血慢慢的下滑至下巴,那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你走开,你瞧瞧他如今什么样子?”钟国华挥舞着手中的长鞭,又是狠狠的一下。
那啪啪的声音生生的抽在吴兰溪的心头,所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钟国华的硬脾气上来是谁也劝不动,吴兰溪急的眼角的泪也掉下来,一把抱住钟朗。
“兰溪,你让开。”
“国华,他是我们的儿子。”吴兰溪哽咽着,儿子都这么大了,动不动的抽打他。
两个人争执着,钟国华右手紧紧的握着皮鞭,终究没有再打下去,“哼!慈母多败儿!”愤恨地扔下皮鞭夺门而去。
书房的大摆钟,滴答滴答的响着。
“阿朗,你这是在怪我们吗?”吴兰溪的泪滴在儿子的身上,一手颤抖的轻抚着那些伤。
“妈,如果放手,我三年前就放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他要的独独是一个她,没有背景,对他不冷不热,可是就是爱上了。
家庭医生过来处理之后,钟朗不顾吴兰溪劝阻,坚持回去。回到别墅,黑灯瞎火,心里顿时一片彷徨,快速的奔到二楼的房间,动作之大,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待看到床边的人时,他呼了一口气,轻轻的坐在床沿,深深地打量着她。听着她的呼吸,身上的疼痛仿佛消失了一般。第二天,林艾醒来的时候,就发现钟朗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眉头微皱,身子的衣服皱巴巴的,她轻声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的给他盖上毛毯。
她刚刚一离开房间,钟朗就睁开眼,身上的伤口,夜里一阵一阵抽着疼,他哼都没有哼一声,怕惊扰到她。他老头下手也真够恨的。手指摸着身上的毛毯,嘴角弯了一下,暖暖的。
林艾回到学校收拾好宿舍的东西,同三年前一样该寄的都寄了,空空荡荡的书桌,她连一张碎片都没有留下。
她和钟朗最终也会这样,终于明白,他不会是她的良人。所有放不下的都将放下了。
收拾好一切,下午她早早的回去了。打开门的一刹那,鼻尖就充斥着浓浓的骨头汤的味道。她知道有人来过了。
慢慢地上楼,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书房的门微微的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在说话。她无意听,还是传进耳朵里。
“阿朗,你觉得林艾能适合我们这个家庭吗?先不说,一个女孩子无缘无故跟你三年,她之前在酒吧,那是个是非地。总归不好。”
她艰难地挪不开一步,呼吸都停滞了。
女子的声音顿了顿,“她的出身,一个私生女。”说道这,吴兰溪更有意见了,“她妈妈未婚先孕,本就不检点——”
林艾的心一滞,心里又涩又痛,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那瘦弱的肩膀微微的一颤,手里的那盆从学校带回来的仙人球“嘭”的一声,就砸在木质的地板上,一声轻响。
里面的人闻声出来。她抬起头,毫无神色的看着钟朗和吴兰溪,那个妇人,一身的光鲜,看到她微微地诧异。
“小艾——”钟朗的声音沙哑,眼里闪过心疼。
林艾定了几秒钟,慢慢的回过神来,张了张嘴,还好自己还能说,“钟夫人,斯人已逝,又何必再议论呢。”
“我自恃配不上你们钟家,也从没有打算进钟家的门。我和钟朗,你们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如今都过了三年,您放心,我林艾一诺千金,我会离开地。”
“住口——”钟朗一声厉喝。
她微微的弯下腰,捡起仙人球,小小绿绿的一团顽强地寻求生存。
“我不会允许的。”钟朗揉着眉头,身子靠在墙壁上。
“阿朗,你住口,林小姐自己要离开的。”吴兰溪急促的强调着。
林艾一阵冷笑,轻言慢语,看着眼前的人,可眼里好像根本没有他们,“钟夫人,你刚刚提到我妈妈,其实我妈妈和天下所有的妈妈都一样,您爱您的儿子——”她的手背在身后,左手倏地握住了那个仙人球,一根根刺就这样扎了进去,她不觉得痛,声音颤颤的,“我妈妈也爱我,不忍我受一点委屈,直到最后自杀也是因为我——”直视着吴兰溪的双眼,她咯咯地笑起来,“她知道我被您的儿子强 暴了——”
“林艾,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钟朗上前,无力的嘶喊着。拉着她的手,握住的那一刹那,双眼又是震惊又是疼痛,那只柔嫩的如今是满掌的刺。
吴兰溪听到林艾最后那句话咽了咽口水,甚至有些不敢看她。
“钟朗——”林艾举起左手,眼眸越来越黑“你看到了吗?你就如同这些刺一般,让我疼——”她又慢慢的伸出右手,快速的一拔,一根刺就出来了,“可是我终会把这些刺一根一根的拔出来,不留痕迹!”
钟朗的心没有任何的感觉,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的松开,最后的一刹那,他竟和她手掌想贴,“如果我曾给过你的伤,如今我愿意尝试你所有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