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程素撩了撩垂下的刘海,笑道,“要扣工资的!我不敢!”
“你觉得……我们这种黑心肠的剥削资本家应该以剥削廉价劳工为乐,而不应该大发善心?我做了一件蠢事?”
“那不敢……”程素笑着:“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余总一向谨小慎微,不应该冒这个险。”
“我们做生意的,也许做的并不仅仅是钱。”他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实在太累了,剥削资本家干的也是骡子的活啊!透支生命啊!!
“比如呢?”饶嘴的秘书,不依不饶。
“比如……”余阳抬起头,自嘲道:“比如,今早的娱乐新闻你看了没?”
☆、第十二章 情敌相见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上)
他回家时,会看眼色的阿姨已经悄悄地跑上楼,跟舒妤通了气。只说余先生今天脸上看不出情绪,不知是喜是怒,叫舒妤小心,但凡心里有气,也要忍让些。这些天的惊天动地,柳阿姨都看在眼里,生生为舒妤捏了一把汗。
到底是在家里做久了的阿姨了,俨然已经成为家中的一份子,这些话,句句都是为舒妤着想的。
她感激,却并不当成金科玉律,只笑笑:“阿姨,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给我炖盅燕窝送上来,今天我就不下去吃晚饭了。”
“哎。”
走了几步,才要带上门,满心热忱的老阿姨吓了一跳:“余……余先生……”
他“嗯”了一声,站在门口,反手敲了敲贴着墙的门:“能进来?”
她坐在床沿上,看他一眼,没说话。
“昨天吓到你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过了好久,才冒出这句话。
舒妤答非所问:“妈今天来过了……”
“我知道。”他惜字如金,在她面前,说的总是不多。
舒妤看了他一眼,又缓缓移开目光。
“今天的报纸……”他欲言又止:“昨天晚上,我只是去找她……”
“我习惯了,余先生。”
她转过脸去,冷漠,坚硬,好似从来没有看见过眼前这个人。出神的思绪从来都是为了一个天边遥不可及的影子。
他恨她这样子,表面是懦弱的,胆怯的,内里却刚硬的很,关着一道门,任谁都撬不开。他即使近在咫尺,也被她拒之千里。
江南多雨,已经过了五六月闷热的梅雨时节,现下入了秋,雨势不减反增,一阵急过一阵,淅淅沥沥,粗暴地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强烈律动的音节,更让人心烦意乱。
他叹了一口气,终于示软:“你爸的公司,我融了资,暂时不会有问题,这些天来,够乱了,……好好休息。”
她外柔内刚,脾气也是倔的很,扬起头,努力克制,不让眼泪流出来:“余先生懂得施舍了?……我用尊严换回来的?”
余阳刚要出去,猛然被她这句话堵的愣住:“……有意思?”他靠在墙上,颀长的影子映着灯光,在地板上投下一截阴影。他怒了努嘴,终于还是不忍说她一句:“你好好休息……不必激我,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他转过身,挥了挥手,说道:“我在书房,有事叫。”
“最后问你一句……你是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他单手撑着墙,回头问她。
舒妤走到窗前,用手抻了抻窗帘,目光飘了出去,她低下头,声音仿佛也在渺渺之外:“真有意思,外面堵了这么多记者……余总大概不会想到,你如今也是娱乐版常客了……他们真不好,影响了我们的生活。”
“嗯,上班是有点麻烦。”他轻轻点头,很认真地回答舒妤。
“我是说,你不必这样对林佩婉,反正……反正我们都要离婚了……我爸爸那边……也早就式微,没有‘红星’初起家时的风光了,他能拿你怎么样呢?离婚,你不必顾及他的,何必讨好我?”她惨然笑笑:“即便你对我不好,孩子我也是会留下的,争抚养权,我根本争不过你。”
“你看的出我在讨好你?”他居然也笑。
舒妤愣愣地看他,好久好久,他都没有这样笑过,尤其是对着她。他们两家亲厚,舒妤还在念大学时,余阳便常常开车去大学看她,在北湖漫道梧桐树底下,他们一路散步,那时余阳笑容明媚的很,带她出去疯,出去开小灶,听她抱怨学校讨厌的辅导员,抱怨社团里遭到的不公待遇。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撇开五年的种种不快,其实,他们也曾经有过美丽的过去。
“好,那就告诉你我什么意思,”余阳笑着,嘴角牵起一抹苦涩,他扬起手,好像要触碰舒妤的脸庞,却又突然垂了下来,很无力,“我感受到威胁了,这个理由够吗?”
“我不懂,”她摇摇头,“你平时说话不这样的,老卖关子,你不知道一孕蠢三年吗?我这么笨,还说绕话。”
他哈哈大笑:“是吗?我没怀过……”
“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错?”
“不然呢?”他指了指自己的头:“你以为我玩儿不过他?”
“谁?”
“果然傻了。你说是谁?你不是还跟他有联系?”他见舒妤不说话,便接着道:“就是那天,我摔了你的手机……他回来了,找过你?”他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难怪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你要离婚?”
舒妤坐在沙发上,情绪很乱。
他已经进了浴室。里面水声哗哗,门半掩,蒸腾的雾气几乎要漫出来,她撑着头,懒懒地说了一声:“余先生,请关门。”
“小妤,递块毛巾。”他没理她,自顾自吩咐,那话里,竟有一点捉弄的意思。
她正犹豫着,却听里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送过来?那我出来啦?”
“滑呢。”她不太情愿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雾气蒸腾,她半闭着眼睛,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他的裸/体,很厚实的胸膛,肩膀很宽阔,他应该是个很受人欢迎的男人,难怪这么多年脂粉堆里打滚,游刃有余。舒妤暗暗想。心却还是有一丝悸动。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从当初那个扛着竹竿天天惹是生非的男孩长成了眼前这个线条硬朗的男人。
时间过的真快。
她也在镜子里一天一天老去,二十六了,再也没有大学时代那股子闯劲,天不怕地不怕的韧性。
“小妤?你在想什么?”
她把毛巾递给他:“很热,头有点发晕,我出去了……”
她转身,蒸汽很热,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她差点站立不稳。余阳反应很快,一把扶住她,胳膊上传来他的体温,很热很热,她听见他在说:“小妤,要不要紧?去医院?”
余阳把她抱进卧室时,她突然有一阵感动,很多年没有这样依赖过他了。她差点晕倒的时候,余阳分明是紧张的,声音都在发抖。
舒妤有些不好意思,躲闪着他的目光。他很仓促地把她抱出了浴室,根本来不及穿衣服,这时额前的短发还滴着水滴,湿哒哒地挂在那里。
他今天的目光很奇怪,看的舒妤愈发不好意思:“好了,只是刚刚有点闷热,我没事的。”
“好多了?”
“嗯。”她点头。
“那么……”
这是一个很好的角度,能攻能守,暧昧,热烈,他的眼神正是这样的。舒妤被他安置在床上,他此时单手支着床,赤/裸的身体在她面前展露无遗。他一低头,很轻易地便就着了她的唇,只轻轻一点,便转为浓烈的吮/吸。
舒妤“嗯”了一声,身体终于反应过来,开始强烈地反抗。
“还没离婚,你还是我老婆,你有义务的。”他不生气,说话的声音也是极温柔。
“孩子呢……”她轻轻推挡他的手:“我怕伤着孩子。”
“想骗我?”余阳笑了起来:“早三个月晚三个月不能碰,现在?安全的很!”他抵着舒妤的颈窝,很狡猾地笑:“我都查过!”
早上醒来时,她将将睁眼,便听见余阳说道:“还早呢,让阿姨煮了香菇粥,给你送上来,再睡会儿。”
“今天还要上班?”
余阳正在穿衣服,一身的正装,他的手指很漂亮,此刻正飞快地打着领带。听见她在问,余阳一回头,笑道:“有一场慈善拍卖会,赈济灾区的,我要去走个过场。你喜欢什么?我看合适了,给你拍几样首饰回来……”
“赈灾是好事,你看着吧,我都喜欢的。”
“香水呢?”他突然问道。
“嗯?”舒妤不明所以。
“你常用的香水在哪儿?”
“以前的都收起来了,一怀孕就什么也不敢用了,当时孕吐很厉害,突然就不喜欢那个味儿了。”
“阿姨知道收纳在哪儿?借我用用?”他笑道。
“就在那个柜子里。”她指给他看,脸上却是一脸疑惑:“你要干什么?”
余阳弯腰,顺着她指的方向找,摸出了香水瓶子,随便几下,喷的满身都是。舒妤捂着鼻子,微微笑着:“哪有你这样用香水的?还是女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