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君君,我很快就回来。”她仔细地帮那孩子穿上厚重的棉衣,把外套交还给光赫。
光赫接过外套,转手又披在了君君身上,对女孩说:“有劳。”
紧跟女孩出了房间,一路走着,光赫还能隐隐感觉之前被她碰到的地方残留着酥酥麻麻的美妙感觉。再看到她那令自己魂牵梦系的身影,便情不自禁地偷偷微笑起来。
直觉到身后之人有异常反应,结果回头正看到光赫“诡异”的笑容,女孩不禁露出愕然神色:“先生?”
光赫尴尬地收敛了笑容,试探着问她:“小姐,你看来很面善……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她一脸茫然,光赫话锋一转说:“你是《胭脂泪》的主演吧?”
“嗯。”女孩敷衍地答应了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理睬他。
短短几步路,出了宿舍门。寒风袭来,衣着单薄的光赫不禁打起寒战。
猫脸男和院长正在餐厅门口说话,远远地看见光赫和一个女孩一起出来,赶忙跑过去:“三少爷,您、您的衣服呢?”
故作镇定的光赫强忍寒冷说:“没事,别大惊小怪。”
猫脸男脱下自己的衣服想给光赫披上,光赫伸手阻止了他。
院长也过来了:“婷婷,你怎么在这里?”
婷婷?娉婷!——一个早就烙印在光赫心上的名字,如今再也不是一个空洞的符号、迷离的幻影。它跨越了生命轮转的阻隔,就在自己的面前,再次活了过来!
女孩“照实”回答了院长的疑问:“这位先生迷路了,我送他出来。”
“噢,迷路呀……”看出来院长对这个解释很是疑惑,不过还是礼貌地对光赫说,“三少爷,大家都在餐厅等您,这边请。”
“三少爷?”女孩脸上先是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继而对着光赫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语气冷淡地向他道别,“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祝您过得愉快。”
光赫的脸都冻僵了,没等他发出任何声音,院长就把女孩打发走了:“去吧。”
别走!娉婷,我对你的思念超越了须弥山的高度,我有恒沙之数的话想要对你说!不要再离开我!——虽然心里有个声音至始至终都在撕心裂肺地呐喊着,此刻,光赫却只能假装镇定地傻站着,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心上那道被佳人冷漠目光划开的伤口,随她远去的距离被撕裂地越来越大,痛到几乎不能自持……
看到女孩离开,猫脸男飞快地跑回车里,给光赫拿来备用的衣服穿上。
光赫努力压制激动的心情,冷静地对院长说:“时院长,我刚刚看到,东厢宿舍的孩子看起来都不太健康,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长眉头紧锁,无可奈何地说:“唉,那里都是重病和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因为我们经费有限,所以……”
话还没说完,餐厅门口就有人大声招呼光赫:“三少爷!这边!这边!”
那些等待多时、已是“饥寒交迫”的善人们都想尽早结束这场不愉快的作秀,赶紧回去自己温暖舒服的天地,一个劲儿地催促众人:“快点!三少爷来了!”
光赫对时院长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快步走进餐厅,跟孩子们一起吃饭、合影,完成最后的工作任务。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九章 醋海微澜
周日下午,在孤儿院忙碌了一个周末的婷婷准备回学校,还没出大门就看见梓高推着自行车站在外面等候。
远远看到心上人走出门来,梓高顿时两眼发光,傻笑起来。
“怎么又来了?”婷婷欣喜又心疼地责备他,“这么远的路,我坐公交车回去就好。”
“坐公交车要转好几次车,反正我也没事,权当锻炼身体。”说着,梓高跨坐在车子上,回头对她说,“来吧,小姐,请上您的直达专车。”
冰冷的铁架后座垫了厚厚的棉垫,布绳横七竖八地缠绕其上,坐上去软软的、暖暖的。
梓高向后伸手,拉住佳人的小手,让纤细胳膊围绕在自己腰上:“系好安全带!出发喽!”
说完,脚用力蹬地,稳稳当当地上路了。
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凛冽的寒风像被高山阻断,从心头暖到指尖,婷婷不禁幸福地偷笑起来。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前面掌舵的他机敏地发觉了后座佳人的异样。
“嗯……”婷婷迟疑了一下说,“昨天我见到童三少爷了。”
听到这话,原本平稳行驶的自行车竟然毫无预兆地在街道上扭了起来,吓得婷婷花容失色,抱紧了梓高的腰:“哎呀!怎么了?”
“那个石膏脸到孤儿院去干什么?”他的问话随着一阵冷风吹过来。
“代表童氏集团来捐赠善款。”
“作秀!”
“别这么说。”婷婷忍不住要替光赫辩白,“他给人的感觉挺亲切的,不像之前传说的那么讨厌。”
“是吗?”一种酸溜溜的感觉贯穿了梓高的身体。
“是呀,来孤儿院的慈善家要么装得欢天喜地,要么装得悲天悯人。他完全没有这些造作样子,就像见到弟弟妹妹的大哥哥一样,眼神里流露出天然的疼爱……”
“天然的疼爱……哼哼。”梓高不以为然地说,“我是男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什么?”婷婷不明白他今天起说话来为何总是怪腔怪调的。
“知道你勇敢坚毅、淳朴善良,但是冒失和没头脑可不算优点。”
“你到底想说什么?”终于听出弦外之音的婷婷心里渐渐有些不悦。
“没什么,就是想凭借男人的直觉给你一点建议: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噢,凭借女人的直觉,我也给你一点建议:有人在吃莫名其妙的醋。”
“醋有那么好吃吗?”被嘲讽的梓高气呼呼地说,“我是提醒你小心点,别中了别有用心之人的圈套、上了坏人的当!”
“圈套?为什么?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虽然婷婷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嘀咕着,却依旧被梓高听了个清清楚楚。他被后座上“天真无邪”的她气得快要昏倒,不由自主地将嗓门提高了一个八度,近乎叫嚷地说:“那什么样的才是坏人?非得脑门上刻着字,告诉别人‘我是坏人’吗?——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伪装成好人的坏人!伪善的坏人!”
梓高过激的反应令婷婷很是不解,不服气地抗辩道:“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的目光很纯净,内心也一定很柔软。”
“纯净?柔软?哈哈!你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会演戏吗!”梓高愤愤地想,你是没见过他眼神里飞出刀片的样子,“我只想告诉你,你不了解男人,所以要学会保护自己。”
婷婷不以为然地说:“太夸张了,难道对所有男人都要严阵以待吗?”。
“一点也不夸张!”梓高大声告诫她,“男人全都一个样!”
“也包括你?”
“我当然除外!”一句挑衅的反问令梓高心中甚是气愤。
“为什么?你不是男人吗?”婷婷毫不留情地反驳了他的话。
“你这是强词夺理!”
“是你根本不讲理!”
……
两个人吵了大半路,直到吵累了,谁也不再做声,沉默无语地回到学校。
还没到学校大门,婷婷便跳下车子,头也不回地跑向宿舍。
气鼓鼓的梓高回到美术系小仓库就病倒了——因为迎着风说话,灌了一肚子冷气,上吐下泻。
第二天,梓高病倒的消息传遍了女生宿舍。大家好心地带着各种礼品去探望他,却无一幸免,全被拒之门外。
晚上,心生愧疚的婷婷专门买了梓高最爱吃的福圆粥,前去探望他。
来到小仓库门前,婷婷机警地环顾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之后,才犹犹豫豫地轻轻敲了敲门。然后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里面的声音,但是回应她的却只是一片死寂。
婷婷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把保温桶轻轻放在门口,刚要离开,门开了——脸色煞白的梓高有气无力地站在里面。
才不过一天没见,他整个人就好像“瘦”了一圈,细长的腿似乎已经无力支撑身体的重量,虚弱地依靠在门框上。不过,一双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却依旧灼灼地燃烧着愤怒的火光。
“还在生气呀?”婷婷小心翼翼地问他。
“不敢。”面沉似水的他冷冷地回答。
“嗯……”不知道说什么好的她低下了头,双手纠结地揉搓着衣衫的下摆。
“外面冷,进来说话。”梓高面无表情地拉她进门。
“还说什么男人,心眼儿比女生还小。”婷婷不满地小声嘀咕着。
“你来,是想气死我的吧?”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床边,扶着床头慢慢坐下。虽然语气还是那般可气,但是样子却甚是可怜。
“哪有……”婷婷嘟着小嘴站在门边,远远地望着他,又好气又心疼地说,“你现在是病人,什么都听你的,你说的都是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