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经过一段时间对她的观察,终于安抚下内心的焦虑与疑惑,决定推动两人关系进一步发展。
这一天,特地从外国玩具商那里订制的玩偶送到了光赫的手上。
一拿到这令人爱不释手的精巧礼物,他马上推掉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命令秘书给久违的好友打电话,通知他到方壶别墅小聚。自己一溜烟地跑出门去,跳上汽车,流星赶月似地奔回家去,迫不及待地要带给佳人一个可爱的惊喜。
一番疾驰,到了方壶。光赫兴冲冲地驶进大门,远远看到婷婷的贴身丫头银屏正在院中修剪花草。于是赶忙停车,四下环顾,寻找女主人的身影。
但是,显然,院中并没有佳人的踪迹。他下了车,疑惑地问银屏:“小姐在哪里?”
听到少爷问话,银屏慌忙起身禀报:“小姐在花房。”
听闻此言,光赫重新展露欣慰笑容,径直前往花房。一路走来,按耐不住内心的兴奋,捧着礼盒的手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
几步到了花房,然而,房门却不像往常一样敞开着。他迟疑了一下,上前握住门把手。冰冷的触感,固着的反应,令他躁动的心瞬间消沉下去——门被从里面锁上了。
他冷静地抬起手,轻轻扣了扣门:“婷婷,你在里面吗?我带了礼物……”
话还有没有说完,“啪”——门里忽然传出一声令人不安的巨大声响,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从高处坠落、被摔得粉身碎骨的声音。
他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警觉地贴上房门,一边深呼吸,压制住胸膛中逐渐生出的狂躁,一边低声命令道:“开门。”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更加令人不安的死寂。
耐性已经达到极限,他毫不迟疑地后退一步,猛然上前,“砰”地一脚,踹开了并不结实的房门。
眼前的情景令他大吃一惊:地上一片狼藉,青花瓷盘的碎片四处飞散,在黑色泥土的映衬下,宛若一颗颗森白的尖锐獠牙。娇弱的兰花枝残叶损,无奈地躺在污浊的地板上。临湖的窗户大开,寒凉的风肆无忌惮地涌进来,粗暴地抚乱了坐在窗台上的她的秀发。
光赫调整了一下紊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移动步伐,试探着想要接近窗前的花架——一看就知道,这便是她登上窗台所利用的工具。
“别过来!”察觉到他的意图,婷婷立刻警告道,“你要是再往前走,我就……”
“好,我不过去!”光赫赶紧停下脚步,表明态度,“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这样做很危险……”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她的反应。看到她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不再像刚刚那般激动,于是,又语气柔和地劝导说:“有事好商量,我都答应你……上面风大,我扶着你,慢慢下来,好吗?”
婷婷大半个身子悬在窗外,沉默的看着脚下深不可测的湖水。紧紧抓住雕花窗户的双手,不知是因为用力过度,还是出于恐惧,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她眉宇间每一缕情绪的波动,都逃不过光赫锐利的法眼。
他悄无声息地挪动脚步,缓慢地接近花架,向她伸出“救援”之手:“把手给我。”
然而,失策的是,一丝浅笑下意识地浮现在俊朗的脸上,得意的神情似乎在说:闹够了没有?够了,就赶快下来,我知道你不敢跳下去。
佳人面色惨白地看了他一眼,牙一咬,心一横,毅然松开了双手。
光赫一个箭步冲上去,却只扑在空荡荡的窗台上。
窗下宁静的湖面上激起一朵巨大的水花,转瞬即逝,水静还原,根本不见她浮上来的身影。
他不禁苦笑一声,心说:这个傻女人,原来根本不会游泳——既然不会游泳,就不要试图用这种愚蠢的方法逃走嘛!
他慌忙丢下礼盒,迅速脱下外套,也打算从窗口一跃而下。
但是,听到不寻常声响的下人们已经纷纷赶来。看到少爷登上阳台,忠心耿耿的管家猛地冲上前去,死死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少爷!使不得呀!少爷!使不得呀、使不得呀……”
“放手!快放开我!……”
光赫一边挣扎着,一边也有些后悔:如果刚刚要是有管家的魄力,一个箭步冲上去,硬把她拉下来,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难堪了……
正在他努力想要摆脱管家束缚的时候,忽然看到湖畔,一辆熟悉的白色轿车疾驰而来。——紧急刹车,车门猛然打开,一个白色身影冲出来,奋不顾身地跳下了冰冷的湖水。
一时间,花房中的人都愣住了,十几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紧盯湖面,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终于,两人有惊无险地浮出了湖面。白衣人温柔地拥住气息奄奄的婷婷,奋力朝河岸游去。
这边,光赫刚刚放下的心转瞬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悬了起来,心中暗暗叫苦:不好!
急忙一把推开管家,拼命往外奔跑。——因为担心主人,下人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紧随其后,跟着冲出了大门。
果然不出光赫所料,汽车的主人熟练地调转车头,向着来时的方向折返而去。
暴怒的他发疯一样奔跑在汽车后面,撕心裂肺地呼喊:“停车!停车!……”
终于,还是不敌四轮的驱动,体力透支的他重重摔倒在尘土之间,眼睁睁看着他人带着自己的心上人扬长而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白色轿车,光赫只能用声嘶力竭的吼叫宣泄心中的怨恨:“白琬成!混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第一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四十三章 英雄救美
话说,受到光赫的邀请,琬成驾车来到传说中的方壶别墅。
没想到,刚刚来到湖畔,远远的,就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从别墅临湖的一面坠落。
无暇多想,琬成慌忙停车,奋不顾身地跳进冰冷水中。经过一番奋力游走、寻找、打捞,终于将她拉出水面。
定睛一看,不禁感慨:“哈,看看,我捞上来一条美人鱼。”
被水呛咳的她努力把呼吸理顺,低声细语地恳求他:“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听到这个禁忌的请求,他下意识地一愣。然而,无需问清详细的缘由,单是面前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便令他不忍拒绝。
于是,干脆把心一横,默默点头,拥住她的身体往岸边游去。
别墅里面的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二人的密谋,纷纷离开窗口,估计正在往大门这边赶来。
琬成急忙将婷婷扶上岸,坐进车里。即刻发动汽车,掉头离去。——然后,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气急败坏的光赫。他紧跟在车后面,面目狰狞,一路狂奔。
像遭到恶灵追捕一般,琬成感到自己脆弱的小心脏几乎要被恐惧折磨地爆裂。惊悚之下,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如同低空飞翔的飞机般冲了出去,疾速摆脱了因暴怒而青面獠牙的那位的视觉刺激。
开出好几里地,琬成慌乱的心跳才逐渐恢复正常。这才发觉,全身湿透的婷婷正蜷缩在后排座位上,瑟瑟发抖。而自己心头的恐惧退散之后,也感到手脚麻木的寒冷。
他赶紧将副驾驶座位上的外套甩到后座,哆哆嗦嗦地说:“先、先把衣服披上。”
“谢谢……”——听那虚弱的声音就知道,她早已被寒冷折磨地有气无力。
琬成七扭八拐地把车开进一处郊外偏巷,停下车,迅速脱下混合着泥腥湖水与惊恐冷汗的湿衣服。——眼下,一张令女子生妒的俏丽容貌,配上男子平坦宽厚的健壮体魄,说不出地怪异。
他不忘嘱咐后座的婷婷:“把衣服脱掉,不介意的话,换上我的衣服……”
然而,从后视镜中看到她依旧愣在那里。他忍不住回头,神情严肃地说:“快点脱掉,不然会生病的!”
“不、不必了……”
姑娘那因为寒冷而变得青白的脸上,忽然泛起两朵羞涩的红云。
琬成莫名其妙地看着镜子里的她,不明白她为何会有这奇怪的神情。霎时灵光一闪,顿悟了其中的“奥妙”。于是,回过头来,故意戏谑道:“是不是想让我动手,帮你脱衣服呀?”
听到他这么说,婷婷缓缓抬起头。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看他,眼睛里噙满泪水,一边用僵硬的手指,颤抖着解开了衣扣……
“唉,够了!弄得我好像在做什么坏事一样。”琬成无奈地转回头去说,“我回避。”
“不用……”
不等她说完,他已经拿起一件衣服,麻利地拉开车门,躲到外面去了。
秋风拂过,一阵透心的“凉快”。琬成不自觉地抱住身体,不住地摩擦,想给自己增加一点温度。幸好婷婷很快换好了衣服,告知他可以进来了。
琬成立刻闪进车里,过了半天,才转暖过来。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姑娘满怀感激地说。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他神情惨淡地笑了笑,认真地问道,“恕我冒昧,请问,小姐为何要投湖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