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凉知道季明阳是心疼她,可她终究沒有忘记自己找季明阳的目的:“我会疼,你妈妈也会疼,你都沒想过你妈妈因为生你而承受了多少的痛苦吗?”
季明阳依旧不把夕凉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夕凉,我从來都不知道你为了我受了那么多的苦,那次你因为淋雨被送进医院,医生说你生完孩子之后因为沒有好好照顾自己,所以留下了很多的病根,那时候我竟然还恶劣的想那个男人都不待见你了,你还去给人家生孩子,留下病根也是活该,你说老天听到我说这话的时候,怎么就沒把我天打雷劈呢?”
夕凉面露不满,说的却是:“不许胡说八道,你的命现在可不仅仅是你的,你要是再敢胡说,小心我扇你!”
季明阳听了夕凉的话,嘴角拉出一个苦笑。
他的夕凉这么好,好到让曾经做过无数错事的他几乎无地自容。
季明阳带着这么苦笑调侃说:“这不是沒有被天打雷劈吗?要不我怎么用接下來的时间补偿你呢?还有啊!因为你疼我,爱我,我才会因为你曾经受过的苦而心疼,是真的心疼,心里被人拧了一下似的疼,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我妈妈生我的时候有多疼,我却因为从未见过这个人而一点感觉都沒有,她沒疼过我,沒爱过我,我就算知道我应该要心疼,可心里就是沒有这种感觉!”
季明阳以为自己说了这番话之后夕凉就不会逼着他在心里上接受他妈妈了,哪知道下一秒夕凉就推开他,一副被气得不轻的模样,揪着他的耳朵说:“你个沒良心的家伙,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估计睡觉的时候都会被你气醒!”
夕凉教育人不成改成教训人,教训沒有感化的作用,所以她教训了一句就走人了,走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愤世嫉俗,这里的世俗当然专指季明阳一个人。
第二天起床,季明阳悲哀的发现家里面除了沁姨,竟然沒有第二个人愿意搭理他了,他凑到小贝面前,刚想跟小贝说两句话,小贝就被夕凉招呼了过去。
夕凉把小贝拉到一边,然后把手里的书包给他背上,说:“小贝,今天妈妈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小贝开开心心的说:“好!”
季明阳在心里嘀咕:“我送你去上学的时候,怎么沒见你这么开心呢?”
他看着夕凉拉着小贝跟季振天打了招呼之后就要出门,季明阳立在原地坏心眼的小声说着:“你还送他去上学,小心把你自己给弄丢了…”
季明阳声音虽然小,可夕凉还是听的清楚,转脸就瞪了他一眼,然后颇为自信的拉着小贝出了门。
季明阳跟他爸闹矛盾闹惯了,就算昨天刚吵过,今天看到了季振天也沒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地方,顶多在看见季振天的时候气闷一下,看不见的时候气闷一过,他就该干嘛干嘛?
季明阳是在八点半接到了夕凉的电话,他看着这个时间,电话还沒接起來,整个人憋笑都快憋到内伤了,只是即使要内伤了,他接起电话的时候还是正儿八经的问了句:“有事吗?”
夕凉在那边纠结了半天,还是觉得说自己迷路太丢人了,就扯谎说:“我腿疼,走不了了,你來接我吧!”
季明阳沒想到夕凉來这一招,一下子有些焉吧!可很快又振奋了精神说:“夕凉,其实迷路也沒什么丢人的,我看已经八点半了,你应该成功的把小贝送到学校了,只是回來的时候迷路了而已,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你不用不好意思说!”
夕凉咬牙:“季明阳,要你來你就快來,哪那么多废话!”
季明阳一惊,将手机拉离了自己的耳朵,然后看了看手机屏幕,來电显示是夕凉沒错,可他家夕凉什么时候变成母老虎了。
哦,好像前两天才说她是母老虎來着,可是某人不承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某人是张牙舞爪的小猫,好吧!那就小猫吧!
季明阳把手机拿回到耳朵上,刚想问夕凉现在在什么地方,手机里就传來了电话被挂断了的声音,他看了看已经黑屏的手机叹了口气,然后将装在包里的gps给拿了出來,边往办公室外走边认命了似的说:“算了,你要是知道自己在哪儿也就不用來找我了,整天用追踪器和gps來找自己老婆的,整个宇宙恐怕也就我季明阳一个了!”
季明阳在gps上两个点快要重合的时候,将车速降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然后顺着马路溜了几百米,终于把他家那个路痴给找到了。
季明阳无奈的看着蹲在树荫下东张西望的夕凉,把车停下后推开了副驾驶的门,对着夕凉说:“上來!”
夕凉看着推开车门之后就目视前方准备开车的季明阳,第一次觉得季明阳竟然是这么的可靠,她乐颠颠的跑到了车上,哄小孩似的说:“为了奖励你救驾有功,我决定做一个大大的草莓蛋糕给你吃!”
季明阳给了她一个假笑,然后很假的说:“那我就谢主隆恩了!”
夕凉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不用!”
季明阳沒好气的猛的把车开了出去,害的夕凉身子也跟着窜了出去,等她稳定了身子之后,毫不客气的在季明阳的胳膊上砸了一拳,她自认为用力的一拳对于季明阳來说却是无关痛痒的。
虽然夕凉觉得自己用力了,可刚刚手底下硬邦邦的感觉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那一拳根本就是白搭,她好奇的把季明阳的衣袖往上拉了拉,季明阳在开车,单手甩掉她的手之后就问:“你干嘛?”
夕凉锲而不舍的又把魔爪伸到了季明阳的胳膊上,把刚刚卷到一半的衣袖彻底的拉到了手肘的上面,季明阳顾着看红路灯转头,也就沒理她,哪知道这家伙不自觉,把衣袖拉上去之后又用拿手捏他的小臂,然后一脸好奇的问:“你胳膊怎么这么硬啊!”
虽然常年呆在办公室,可酷爱篮球的季明阳时不时的会在自家院子打打篮球,所以皮肤不是那种呆在办公室里的人会有的苍白,而是一种散发着阳光力道的小麦色,他生來沒做过什么粗活,沁姨又注意他的饮食,所以养出了这么一身细腻的小麦色皮肤。
夕凉觉得这皮肤触觉甚好,所以就肆无忌惮的捏了两把,季明阳气恼的一手将夕凉作恶的爪子拍掉,恨声道:“叶夕凉,我是一个男人,男人懂不,那是有肌肉有力气的人种,和你们女人是不一样的!”
夕凉把自己的衣袖卷起來,自觉好玩的将她那细白的胳膊靠到了季明阳胳膊的旁边,然后笑嘻嘻的说:“好像真的不一样诶!”
季明阳笨蛋两个字几欲要从嘴里蹦出來,可夕凉紧接着又说:“难怪打人的时候会这么疼呢?”
夕凉是无心之言,可却让季明阳忘了自己的处境。
时空转换,万物皆移,眼前不再是被太阳晒的热气蒸腾的马路,耳边也不再是此起彼伏的鸣笛声,画面转换到过去一个既平常又不平常的日子,那是他第一次被人打,被一个叫叶夕凉的人打了,因为他任性妄为的要玩弄她的人生,所以被打了,然后,他把她给的那巴掌狠狠的还了回去,鲜血流过嘴角,刺的他眼睛痛;刺目的鲜血从眼前被抽走,紧接着是一个黑色的夜晚,他气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不由分说的将她压在身下羞辱,手上的巴掌想也沒想的就落了下去,那时候,一切都是黑色的;黑色渐变,在一个中规中矩的办公室内定格,他看着她和他的亲弟弟在接吻,又一次的打了她,那时候他只会在别人身上找原因,将错误全怪在她的身上,却忘了自己犯下的错,是会留下后遗症的。
耳边刹那间被掌掴的声音充满,掌心的皮肤和脸上的皮肤相接,那是一种带着疼痛和伤害的响亮,回荡在耳边的时候,身心剧痛。
季明阳精神有些恍惚,方向盘在他手中也变得不安定,夕凉看着乱晃的车头,急忙出声说:“明阳,你怎么开车呢?”
眼睛恢复了清明,耳边巴掌的声音渐退,世界回到她本该有的样子,季明阳额头冒汗的踩了刹车,夕凉见他不对劲,随即想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混账话,她拉着季明阳的胳膊解释说:“明阳,我刚刚说那话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怪你,我只是单纯的觉得你力气大而已!”
季明阳看着她快要哭出來的模样,一时间百感交集,明明他是错的那一个,对的那一个却像亏欠了他似的安慰他,这个,太不合情理了。
他沒法做到理所当然的看着她为他着急,所以就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柔声说着:“我知道!”
我知道,简单的三个字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面对所有的解释,真心诚意的说上这么三个字,什么解释都用不着了,因为知道,本就带着理解。
季明阳将车开到甜品店,一转刚刚低迷的情绪,腆着脸的要夕凉给他做草莓蛋糕。
店里的小姑娘趁着季明阳坐在外面等的空档,贼兮兮的坐到他的对面说:“老板,我跟你说哦,咱们老板娘的草莓蛋糕已经做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那奶油和奶昔都是她自己调出來的,店里面有几个经常來的小伙子,在看见咱们老板娘之后,竟然把自己女朋友落下一个人跑來店里,然后等着吃咱们老板娘的草莓蛋糕,还说什么咱们老板娘做出來的草莓蛋糕有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