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希蓉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而后不敢相信的问:“那她岂不是没结婚就有了孩子?”
季明阳铁青着脸,没有回答杨希蓉的问题,可杨希蓉也知道他这算是默认了,“难怪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孩子了,我当初第一次看见她,还以为那是她弟弟呢,真看不出来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想到这,杨希蓉有些忌惮起来,她本是想让夕凉来帮她看着公司的女职员,好让那些女职员收敛一些的,可如今知晓了夕凉是什么样的人之后,第一次见面得来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厌恶和忌惮。
在她看来,还没结婚就和男人上床的女人,肯定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样的人,她厌恶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她对夕凉的忌惮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她自认为自己的样貌已经是人中龙凤了,可那天在电梯打开的瞬间,她却对着里面只留给她一个侧面的女人愣了神,要不是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分了她的神,她还真怕自己的失态会被里面那个女人看了去,如今这样一个女人就放在她男朋友身边,她想不忌惮都不行。
只不过她向来都是自信骄傲的人,那自信和骄傲来自于家族底蕴颇为深厚的家世背景,不参一点杂质,所以她很快就摒弃了和她的骄傲极不相应的忌惮,对夕凉余下的,也就只有厌恶了,只不过因为顾虑着大小姐的身份,也就没将这份厌恶过多的表现在脸上。
夕凉走进电梯里,从看见杨希蓉开始就低下去的眉眼才抬起来,却是为了让眼睛里的水不要流出来。
五年前,她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去找过季明阳,那时候她躲在阴暗的墙角,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季明阳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从她所在的墙角走过。
黑暗和光明,有时候只是一线之隔。
那天天气好的不像话,阳光普照大地,连成线的阳光却化作万千利刃扎到了她的心里,看不见的血从血管中窜出,冲击各处神经,她目睹着二十来岁的男孩女孩走在阳光下,美好的让她心痛,却也让她移不开双眼,那时候她也清楚的听见男孩叫女孩希蓉来着,可五年后的今天,她却给忘了。
那天她在电梯里就觉得杨希蓉的名字熟悉,可她却完全没有想到杨希蓉就是五年前把她映衬的更加暗淡的女孩,甚至在公司遇到季明阳的时候都没有想到,直到刚刚事实明明白白的摆在她面前,她才将往事想起。
夕凉的脑子变得混沌起来,可却有一片是清明的,那就是五年前季明阳将她打进地狱的一声呓语,那时候模糊不清的声音,如今也因为有了参照而清明起来。
一声呓语,仅仅两个字,尾音几乎被吞没,第一个字如今算是有了着落。
希……希蓉的希,和她叶夕凉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不明白,她自认为坚韧无比的自尊和骄傲,为什么在季明阳面前就变得这么不堪一击,意识不清时的一个称呼,就能让她溃不成军。
可因为觉得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溃不成军也不会维持多长时间,所以她还能静静的接受着所遭受到的一切。
可后来,医院一次接一次的给她打电话,打击的她不知道下一秒该怎么做。
叶小姐,实在抱歉,上次拿错了片子,有胃癌的不是你,你只是有胃病而已,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我们会给你做一个全身检查,希望你不要拒绝。
叶小姐,那个,不知道我们这次有没有弄错,你好像有身孕了。
那时候,她还小,一个人面对着这样的困境,除了害怕,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她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去找季明阳,得来的只是又一次的落荒而逃。
五年前她选择落荒而逃,是因为觉得自己站在那两人面前,就跟个跳梁小丑似的,五年后的今天,她依然如此觉得,她不乐意当这个免费让人观赏的小丑,所以只能再一次的选择逃跑。
小贝一只胳膊搭在夕凉的肩膀上,平时神气的要命的小孩此刻却咧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妈妈,这里没有太阳。”
夕凉将小贝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小贝怎么这么说?”
“这里没有太阳,所以没有刺眼睛的阳光,那妈妈就是哭了。妈妈不哭,妈妈有小贝,妈妈不要哭。”
小家伙嘴里说着妈妈不哭,自己却哭了出来,然后一边哭一边说着:“我讨厌坏蛋叔叔,他老让妈妈哭,呜呜……”
夕凉用手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净,然后掏出纸巾放到小贝鼻子上,哑着嗓子说:“妈妈没哭,只是睫毛进眼睛里去了,小贝也不哭,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鼻子呢?”
小孩还是太小,两句话一哄就相信了,夕凉看着小贝不再掉眼泪,心里才好过一点。她有小贝这么好的孩子,这辈子已经够了,其他的不该想的,也就不要想了。
☆、第九章、挑剔总裁
第二天,夕凉照常来上班,或许因为彻底绝了念想,面对季明阳的时候也自在了很多,甚至能时不时的挖苦一下,企图能在嘴皮子上报复他一下。
可她能照常,季明阳却不能。
在季明阳看来,昨天夕凉无缘无故对他发了脾气,向来只有他对别人发脾气,哪有人对他发过脾气?所以他今天怎么看夕凉怎么不顺眼,让夕凉去冲咖啡,一会儿冷了,一会热了,一会儿甜了,一会儿苦了,等夕凉在办公室跟茶水间跑了四个来回之后,大少爷长腿往办公桌上一搭,说自己不想喝了。
夕凉忍住了把咖啡倒到季明阳脸上的冲动,可把杯子狠狠放到办公桌上的时候,咖啡却溅了出来,大少爷有洁癖,瞬间就炸毛了,“叶夕凉!你干嘛?!”
夕凉一脸嫌弃的看着季明阳,“怎么了?烫着你了还是冰着你了?看你那幼稚样!连小贝都不如!”
“可是裤子被你弄脏了,穿着这样的裤子我难受!”
夕凉看着已经被裤子吸收的差不多的小小的一点,脸上的嫌弃更明显了,“脏了怎么办?你脱了我给你洗?”
季明阳指着夕凉的鼻子,你你你的你了个半天,最后说出的确实,“你流氓!”
夕凉看他那样,没忍住笑了出来,不同以往那种淡淡的笑,而是笑的腰都弯了下去,也不管脸已经变成猪肝色的季明阳了。
季明阳气急败坏的对着夕凉吼道:“你现在就给我回家拿一套衣服过来!”
夕凉直起身子,可脸上的笑却丝毫不减,而她就带着笑问季明阳,“凭什么啊?”
季明阳火冒三丈,“凭我是你上司!”
季明阳气急败坏,夕凉却依旧老神在在的说:“我不认路,你要是不怕明天才能把衣服换上的话,你就自己回去去。”
“不认路,你不会打的啊?”
“我没那么多钱。”
“我给你报销,你给我回去,立刻马上!我可不要穿着被溅了咖啡的裤子开会?”
夕凉拿了季明阳给的地址出了公司,也叫了出租车,可季明阳住的是别墅群,几十公顷的别墅群,彻底把夕凉给绕晕了。
季明阳看着手表,在开会十分钟之前开车走了,拨通夕凉的电话,大少爷凉凉的问:“叶夕凉,我家是不是住在外太空啊?”
夕凉因为迷路,心里正烦得慌,季明阳讽刺她,她也毫不客气的回了回去,“你自己家住在哪,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可依你来回的时间算,我家好歹也得在地球对面,这我不来问你,我家是不是被什么外星人搬到太空里去了吗。”
“这倒没有,我怀疑你家被宇宙落下来的陨石给砸到地底下去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不到。”
季明阳咬着后槽牙,才忍住没让自己开口骂人,可声音难免的因为生气而提高了几个分贝,“叶夕凉!你个路痴还好意思脸不红气不喘的跟我打太极!”
夕凉抬起头,将自己的脸暴露在从树叶的间隙中洒落下的光斑下,说:“你没看见我,怎么就知道我脸不红气不喘了,我告诉你,我现在被太阳晒的脸红气喘的,你可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季明阳忍住自己要吐血的冲动,依旧咬着牙说:“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我要知道我在哪,我自己就会回去了,还用得着你来接吗?”
季明阳来了好几个深呼吸,用来提高自己的修为,同时不断的告诉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然后皮笑肉不笑的放软了语气问:“那你身边现在有什么东西吗?”
“有一棵树。”
季明阳再忍,“我能请问一下是什么树吗?”
季明阳敢肯定,那家伙要是敢说不知道的话,他会直接把车开回去,翻遍整个别墅群也要把那个家伙找出来,然后痛扁一顿。
好在夕凉不是那么没常识的人,刚低下去的头又抬了起来,在看见头顶上为她遮阳的树时说:“一颗老槐树。”
季明阳暗中庆幸夕凉没有说香樟树,因为整个别墅群里到处都是香樟,说了也等于白说,而老槐树就这么一颗,而且还是在他家的后面,季明阳才不会承认他是想让夕凉多晒一会儿太阳才没将这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