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瞬间感到自己从一个废物升华成了万能的知识分子!
而就在这时,梅雨申请和233两人一起去逛逛街,而且委婉地拒绝了另外两人同行。
“233,我想和你说点事。”梅雨用中文说出了这句话。
233能听懂,却无法用中文回答,这可能是因为他脑中本来就有中文的知识,但却没有用人体说出中文这项行为的资料。233只能无奈地请求梅雨用日语。他知道,眼前的人并不像李君那样,在穿越前学过日语,只是在穿越后获得了说日语的能力而已。
“好吧,”梅雨谅解地笑了,“我还想着多和你说说中文,念念旧呢。”
念旧……233看着年轻充满着朝气的梅雨,觉得这个词要多违和有多违和。但马上,他就想通了,能解封两百多个世界的人,必然已经穿越了很多次,穿越了很长时间了。
果不其然,梅雨开始说起了自己的穿越史:“我觉得你的宿主——李君很强大,你知道吗?”
……其实我一直这么觉得。233识相地没有在这时候打断梅雨的话。
“我当初穿越的时候,唔……感觉完全不能比。每一个任务,不管多简单,我都貌似要花很长时间完成,而且完成得很艰难。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我和那些动漫人物朝夕相处,慢慢的有了感情,有时候甚至会故意拖延时间,不想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和他们分离。这一点,我觉得李君做的很好。”
“确实。”233想起了自家宿主完成任务的效率和方式,由衷而生一种自豪感。
梅雨转头看了看233,苦笑了一下,淡淡地说:“你搞错了,我不是说她比我更有效率,而是她对剧情人物的态度,比我的要好。”
“态度?”李君对剧情人物是什么态度?233表示疑惑。
“我的话,是一开始就将那些剧情人物看成了和我一样的人,甚至产生过就留在这个世界过完一生的想法,我从情感上就被他们影响了。而李君和我完全不一样,虽然和她只相处了几天,但我总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匆忙。她好想心里只有尽快穿越好尽早回家这一件事。那些剧情人物,那些新奇的事物,她一点兴趣都没有,她甚至尽量避免和除我们以外的人接触。”
“……所以你绕来绕去就是想说她孤僻?”
“不,我只是想说这种态度,是最适合穿越者的,尤其是我们这些一心想回家的穿越者。我们迟早要离开,所以就不要和这个世界产生交集,即使产生了交集也不要产生情感和留恋。李君她恐怕是一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都匆忙地完成着任务,从来不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主动和剧情人物接触。”梅雨以一句赞赏结束了自己的话,“她真的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
梅雨想起了刚穿越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甚至在任务之外,还拼命努力着,试图改变一些悲剧人物的命运,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可是一直这样做的她有一天,突然就感觉累了。她发现一次次地离去很虐心,她发现自己似乎过于在乎那些剧情人物了,险些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回到现实世界。
可是李君完全不一样,她完全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不分给那些动漫人物一点点。这样好吗?这样不好吗?梅雨不知道,所以她点到为止,不敢对李君的选择多做干涉。
但她又隐隐有些希望李君能稍微融入一些世界,所以将这些讲给了233听。她总觉得,一直当一个冷眼旁观的过客实在太过寂寞,就像是穿越前的她。
“你穿越了多久?”233突然打破了沉默。
“不知道,我从来没细心统计过这些数据,我的穿越手机上貌似一直显示的是现实世界的时间,从这个时间来看,我应该只穿越了一个月。但明显不止。你要真问我到底穿越了多久……”梅雨捂着嘴沉思了下,“在每个世界滞留的时间加起来,大概有十年了吧。不过我还是保持着穿越时的年轻样子,可能是两种世界时间流逝不一样吧。”
十年……233对这么长久的时间并没有多具体的概念,只是根据人类的看法,那起码等于人生的十分之一,如果按照寿限一百岁来算的话。
眼前的人,花了生命的十分之一来坚持不懈地做同一件事情,而这件事情的完成看起来却像是遥遥无期。233一下子就有了这个概念,他看着云淡风轻的梅雨,突然觉得所有能一直坚持下去的穿越者都是可敬的。
但他还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持她能一直坚持至今?所以他问了。
“因为我想家了。”这个回答明显出乎233意料,但却又像是在意料之中。
梅雨的回答是黯然而落寞的:“我在穿越前是个很讨人厌的人,当然现在可能也是。那个时候,我自私,自我。从来不管别人怎么样,从来不关心别人,甚至会祸害别人。别人也是这样对我。但我无所谓,一直都那么冷眼旁观的。但直到我穿越了,我才发现,像我这种从不关心家人的人,居然会想家……真的是想不到呢。”
233正准备说几句话,却发现梅雨像是陷入了自我的世界中一样,自顾自激动地说着:“可是我却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想家,他们想我吗?他们真的希望我这个害人精回去吗?你知道吗?我穿越前一段时间,我爸妈因为我一直以来的恶劣行径气得几乎要和我断绝关系。那天无色之王让我想起了这些,我就一直在问自己,真的有必要回去吗?我这么拼命就是为了回去恶心那一群不待见我的人?这么想以后,我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233,我突然觉得,”梅雨抓住233的肩膀,幽幽地说,“我想放弃了。我觉得我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坚持,其实是很需要勇气的。有的时候一个念头可能会支撑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有的时候,突然的惊醒也可能让人放弃一直以来积累的成果。但不管怎么样,那种心灵上的累其实是一直积累着的。所以,在某个突然的契机之下,人真的有可能放弃,那时候,那种巨大的疲累感会将人压垮。
和李君分享世界后,梅雨现在已经解封了八百多个世界,即使只是一种模糊的概念,她也觉得离成功不远了。
可是这一切,被无色之王引起的那个念头给摧毁了。
她觉得累了,她觉得自己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其实根本没必要这么拼命的不是么?自己回去了只是让其他人每天都不高兴,没人希望自己回去。
这样的话,她为什么还要吃力不讨好地回去添堵呢?她何不直接化身为某个世界的剧情人物,在那个世界里度过一生?这完全就是10086给穿越者的福利,只要梅雨想,她甚至能变成贵族,过着穿越前想都不敢想的奢华生活。那样哪里比回到现实世界差?
她,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如果没有理由了,那就再去找下一个理由吧,没道理到了这个时候还放弃啊!”
哪有这种明明已经快游到对岸了,却在最后关头说自己不想游了,任由自己沉下去的人呢?梅雨盯着233的眼睛,好像从中读出了这样一句话。
“找下一个理由?”她像是梦呓一样重复着,在脑中搜寻着自己的下一个理由。
她不断地回想自己的过去,想着自己还有什么值得回去的理由。
父母?那对老夫妻最后怒吼的样子好像还历历在目。同学?貌似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朋友?那种人早就被她自私自我的性子给赶走了……
想着,想着,她居然流下了泪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是这么失败的一个人,连一个爱她的人都没有。
那么,就只能想想她爱的人了。她发现,她穿越前的十几年时间里,确乎是有这么一个她爱的人的,准确地说,是一个让她感动过的人。
那个人只是同校的一个男生,在那个寂寞的平安夜,送给了梅雨一个苹果。那时候,学校里流行起了平安夜送苹果——平安的潮流,大家都在互相送着祝福。只有她,没有送任何人一个苹果,也没人送她一个苹果。
她冷笑着,不屑着,但心中的寂寞只有自己能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他的苹果。原因只是那个人在以前曾和她同过班,恰好在同班的那段时间里,她还和他说过几句话而已。
无论如何,那时,拿到苹果的她,心里是暖的。现在,回想起往事的她,心里依旧是暖的。
她觉得自己找到了回去的理由——为了在下一个平安夜送那个男生一个苹果。
这种卑微的理由,成为了她现在全副的动力。那种累到几乎要死去,让人极度想放弃的感觉突然就消失了。
“233,谢谢你。”梅雨由衷地感谢。
“不用谢,对了,你手上拿着那个‘黄濑’的手机吧。你有没有办法查出那个手机的主人真名叫什么?看着你,我突然就想起李君了。她当时接受了‘黄濑’的馈赠,但却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那种懊恼的样子,和你很像。所以我希望能帮帮她。”233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