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的人对她好了,她转过身就忘,哪里记得你一点半点?可你要是对她狠了,她也能始终记恨着你,譬如唐家四渣;只有她家哥哥不一样,傅云生她的气吼她,她能厚着脸皮巴巴地凑上前去;傅云对她好得不得了时,她欢欢喜喜笑得甜美。
现在她家哥哥出事了——
找她的救命菩萨!
小泥巴手指熟练地按下号码,不负她所望,电话那头很快就被接通了,这女人激动得喏,脸通红,鼻子一酸,捏着手机跑到走廊上,“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抽抽噎噎,“小合……小合……哥哥——哥哥——”
说又说不清楚,惹得经过的人频频侧目:啧啧,又一个怀了孕孩子没人认领的,可怜哪。
难得小合有耐心,细细听她讲完了事情,又在电话里头交代了几句,然后就见她急忙拿着电话跑医院外面去了,等着救命菩萨来接。
此一前去,据后来当事人回忆说,具有历史性的意义:小泥巴乱踩破船,各路通吃,这些个彼此不知道对方存在的各路人马们,终于是实打实地撞上了!
4039章
北京军区朱日和战术合同训练基地,是我军最大的训练基地。基地可展开模拟的实兵演习,并为陆军装备的各种武器进行实弹、实爆作业和航空兵实施对地部队攻击演练提供保障,其先进的设施和设备堪称全军一流。
也难怪小泥巴最近什么腌臜破事儿都扯到了身上,要是傅云在,她断不敢搞出提刀子捅人的事情来,可偏偏就是傅家哥哥在训练基地忙着准备军区实战演练,没空看着她,现在,她自己捅出了大篓子,她家哥哥又出事了。
这女人吓死了。
小合的确是有些门道,开车载着她,穿过重重关卡,毫无阻拦地进入了军事基地,他让她在原地等着,他先将车开去停了,小泥巴也乖乖应着,站在原地等他,她看着基地内,身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们来来往往,还有那些或伤或亡的士兵们,心惊胆颤。
"哥哥……"环视了一周,都没看见她家哥哥的身影。
"这边有一个!这边还有一个!"那方被炸毁的营地上,搜救的人员呼喊,好几名医护人员连忙上前。
小泥巴心一紧,怕是她家哥哥,赶紧也跟着三四个身穿白大褂的人一起跑过去,急急地就想去看那被埋在下面的人。
"站开点!站开点!"搜救人员掀开她,她又不死心地凑上前去,伸长脖子望。
"哪儿来的小姑娘?别挡着救人--"一个医生模样的男人见她着急,想拉着她走开一点,却怎么也拉不动。
"我、我是来救援的护士!"被扯得烦了,这女人又急又恼,红着脸大声朝着医生道。
"护士!护士过来一下!"人挖出来了,有人在喊。
条件反射地,她赶忙迎上前去。
"止血会吗?先止血,稳住脉搏!"挖出来的人浑身血肉模糊,显然是遭受了近距离的轰炸。
"哦!"小泥巴应声,连忙拿绷带准备液瓶,一系列的急救工作干净利落。
然后又是一个接一个的人被挖出来。
在尤泥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傅云常常抱着她哄,说,我们家小泥巴聪明得很,学什么都快。每当他这么说,这东西就总是蜷在他腿上细细地笑,像是偷吃的小老鼠。
真不是故意奉承她,这女人别的不行,可本职工作还是能做的很好,她能进北军总,还真不是走的后门,尤曼再怎么嚣张,也不至于让这东西去祸害人命。
她很能投入,就连原先那骂她的医生都没想到,这看似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能够不怯场,处理伤口手法熟练,没半句抱怨,心中疑虑放下了,医生也就放心使唤她了。
将近傍晚的时候,搜救最佳时段已经过了,等到正在巡视的傅云过来这边时,看见的,就是自家小坏东西一副正儿八经的工作模样……
她来时太匆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身上穿着的还是宽大的病服,现在病服上沾染着泥巴,看起来有几分狼狈。
"哥哥!"刚刚帮助送了一个病人上救护车的小泥巴,一抬头就看见她家哥哥正从救护车对面过来,大呼出声,急忙朝着傅云跑过去。
"谁让你来这里的?"怀中突然扑进软软的一团,正好撞到他身上还在溢血的伤口上,傅云抱着她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脚。
看得跟在傅云身侧的两位副参谋惊出一身冷汗。
"哥哥……小姨、小姨说得……"小姑娘眼红红的,抱着她家哥哥不松手,鼻翼间隐隐嗅到浓厚的血腥味,她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哥哥!你受伤了!"小泥巴一声惊呼,连忙将那方的"同事"招呼过来了。
的确是受了伤,而且还伤势颇重,傅家哥哥肩胛处,被插-进一根长长的树枝,完全的对穿而过,此刻虽然取出了树枝,可还没来得及处理伤口,血流不止。
看着自家哥哥肩膀上深深的血洞,起初还能咬牙忍住不哭的女人终于爆发了,逮着她家哥哥的军装袖口,张嘴就哭个不停,活像是哭丧的。
"哭什么,别吵着救人。"傅云轻吼她一声,她又稍微消停点儿,可还是抽抽搭搭。
小顾同志自从来到基地就忙得跟陀螺似的,现在救援工作开始收尾了,他便带着人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伤员,刚一过来这边,又见到个哭哭啼啼地女人连连朝着他挥手,"这边!这边!"
顾宸微愣,显然是没想到这东西真不死心,还敢跟着他们来了这儿。
"我哥哥也受伤了,严重得很,先救我哥哥,先救我哥哥!"她急得不得了的样儿,生怕将她家哥哥给落下了,连忙招呼着医护人员们过来,使唤得人家跟什么似的。
最后还是拗不过她,将后续事情交给下面人之后,傅云被一众医护人员们送去"养伤"了。
基地的集训大楼内,不算宽敞的临时医护室,病床上,男人身上的军装被褪下,肩膀下方血淋淋的伤口被包扎好,守在他床沿的小姑娘脸上不知糊了些什么东西,黑乎乎的,眼巴巴望着他。
当顾家兄弟两人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病床上下,人家兄妹两人"相见欢"的和谐场景。
小姑娘很懂事,身上穿着不合身的宽大病服,忙前忙后,端茶递水险些将她家哥哥给烫伤,削个苹果出来跟狗啃的一样,病床上的傅云实在是受不了她在眼前晃来晃去,拍了拍床上的位置,她赶忙欢欢喜喜地爬上床去,小惹人爱的样子。
顾烬有点看不过,是真看不过去,这东西他清楚得很,哪儿是个半点会伺候人的,可她偏就对着她家哥哥殷勤得很;
傅云问她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事儿,她一愣,纠结小半晌,还是半点不隐瞒地说了,真的是一股脑儿地说了,说小合怎么样带她出了使馆,他们在路上遇见了唐荞,然后又去打牌,遇见了闹事的……连同她拿刀子捅人那一遭都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她还不忘告状,为自己辩解,"是那个男孩子先欺负我的,他还拿酒瓶子戳我--"一手摸摸自己仍带着些许划痕的脖子,示意她家哥哥看。
"嗯。"听完她的话,傅云揉揉她的脑袋,又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就见个高兴死的小烂泥巴咬着嘴细细地笑。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房门口的两人被无视得彻底。
顾烬还算是沉得住气,面无异色,不过眼神暗得吓人;小顾同志心里早将那床上笑得甜美的女人反复骂了个遍;
膈应死了!膈应死了!
她什么都说,她什么狗屁砸吧事儿都跟她家哥哥说!半点不隐瞒!哪像在他面前那样满嘴胡言乱语鬼扯一通!
"顾副院长?"前来给病人换药的小护士看见堵在门口黑沉着脸的上司,怯怯叫了声。
病床上的两人齐齐朝着门口看过来。
好嘛,快被膈应死的兄弟两人总算是得到了小泥巴一个正眼。
看看那女人喏,看见他们俩,她首先条件反射地就是一缩,然后复又想到自家哥哥在,她连忙又长了点狗胆儿,瞪了对面两人一眼,侧身朝着她家哥哥道,"就是他们,他们不让我来找你--"
没良心的东西,她最会往人心窝子捅刀,且一捅一个准儿!
老子们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还错了?
恨得咬牙切齿的两人直想将她捆起来收拾,可又自认不能在别的男人面前失了风范,一时还真是拿她没法儿。
可你没动作,不代表人家也没动作,见她面色愤愤,傅家哥哥很是坦然,揉了揉她的花脸,好心替两人解释了,教训她,"不让你来是为了你好,别个与你非亲非故又无冤无仇的,难道还会害你不成?"
小泥巴又愤愤地瞪了那厢两人一眼,怕自家哥哥骂,怏怏地垂下头不吭声。
好嘛,脑洞过大的女人她神经粗,自然听不出自家哥哥话中的"深意",那厢两人确实听得分明:非!亲!非!故!
就特么这销魂的四个字。
顾宸脸色难看,大步上前,逮着那病床上焉答答的女人就往床下拖,"让开、让开、挤着病人休息了--"小泥巴又想挨着她哥哥,又怕真打扰到他,犹犹豫豫地被拽着,搞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