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拿着酒杯把玩,眼中有着戏谑的看着旁边温柔似水的薛宝钗,“宝妃今日的打扮倒是很特别,像是民间妇人。”
薛宝钗笑着放下酒壶,素手站在桌旁,脸上透着红晕。“陛下,臣妾听闻民间百姓家日出而作,日暮而息。男耕女织,闲话桑拿。想来别有一番滋味。今日乃是皇上恩典,臣妾也想尝试一次那民间最质朴的感觉。”
“哈哈哈,宝妃倒是别有情致。”皇帝爽朗的笑了起来,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信儿呢,今日可是他的日子,如何不见他?”
薛宝钗眼芒微闪,随即轻轻笑道:“臣妾想……单独和皇上待待。”
皇帝温柔笑道:“你乃是他生母,今日你最大。”
“臣妾谢皇上。”薛宝钗红着脸,低着头给皇帝斟酒布菜。二人俨然如平常的夫妻一般。
长乐宫里此时已经停了歌舞,肖容兴致来了,邀着宫妃们讲故事。可惜这些妃子讲来讲去,都是列女传。肖容觉得无聊,便准备给他们来段刺激的,便准备给他们讲一段和皇宫有关系的“鹿鼎记”。
当讲到康熙擒鳌拜时,“康王将手中的茶盏往地上一扔。“肖容突然将杯子往地上一扔,发出“砰”的一声,惊的沉浸在故事中的宫妃们心里一跳。
皇贵妃催道:“那接着呢?”
“接着就是主角登场的时候了,只见数十个布库少年冲了过去,死死的抱住那鳌拜老贼……”
皇后听着听着,忍不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担忧的看了眼钟粹宫的方向。
“砰——”钟粹宫中发出重重的声响。
放着美味佳肴的桌子已经翻了过去,满桌的饭菜洒了一地,满目狼藉。
皇帝站在殿的台阶上,看着倒在下方,被数十名黑甲侍卫用刀困住的王子腾,“王爱卿算无遗策,可惜当日扬州之事,肖铭便查出你的行迹。他与紫燕乔装入你府中良久,早已知悉你谋朝串位的野心。”
王子腾已经被打的满嘴呕血,他睁大了眼睛,怒目而视,愤怒道:“昏君,你莫要说我谋朝串位,便是我老老实实给你做棋子,最后也必定落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如今功败垂成,我王子腾何惧一死!”
皇帝冷笑,“可惜你一人之罪,你王氏一族日后再无出头之日。王子腾,念及你当日劳苦功高,朕免去你族中子弟死罪,可是王氏一族世世代代为奴为婢,永不赦免。”
随即冷眸一寒,“带下去。”
“诺。”黑甲精卫们齐应一声,将王子腾拖了下去。
殿内躺着数十具侍卫的尸体,其中大半都是王子腾的京军。血肉模糊,残肢断体,薛宝钗就在这入地狱般的殿内趴着,瑟瑟发抖。
皇帝冷冷的看着地上的薛宝钗。即便当年为了笼络王子腾,后来有心除掉王子腾,他都没有想过去除掉这个女人。毕竟她为自己诞下麟儿,他可以在后宫给她一片安身之处。可惜……终究免不了权欲。
“你放心,日后我会善待信儿,不会让他知道有你这般的母亲。”
薛宝钗趴在地上,一身的狼狈。她抬着头,一双美目怔怔的看着自己这一生的良人。
“陛下可曾对臣妾有心?”
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背叛自己的女子,眼里早已生了厌恶,听了这个问题,他难得的露出一丝冷笑,“宝妃你当日进宫时,难道是因为情爱吗?亦或是你如今企图谋反,也是因为对朕有心?居心叵测,竟然还想要朕的心,简直痴心妄想!”
薛宝钗心里一痛,早就料到如此,何必生这么多痴心妄想。“哈哈哈,臣妾痴心妄想,痴心妄想……哈哈哈……”
突然,肖铭领着侍卫走了进来,低着头道:“皇上,找不到四皇子。”
皇帝凝眸看向薛宝钗,寒声道:“信儿呢?”
“信儿,我的信儿……”薛宝钗已经有些痴了,她红着眼睛,苦笑着,“我送他去了安全的位置,他再也不用在这如狼似虎的地方呆着了。皇上,你找不到他的,你们都别想伤害他!”
皇帝见薛宝钗已经痴了般的模样,再无心情应付,转身往殿外走。一旁的大总管李公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小心翼翼道:“陛下,这……”
“赐死。”
第八十一章
建元七年,王子腾勾结宫妃薛氏霍乱朝政,企图谋逆造反,此事震惊朝野。皇上下旨对一干乱臣子贼子加以治罪。
宝妃薛氏贬为庶民,处死。王氏和薛氏一族三族之内男子皆问斩,女子充为官奴。九族以内皆发配边疆苦寒之地,世世代代为奴为婢。
建元八年的新年,忠顺依旧没有回来。倒是让人送了好些青州的特产给肖容。
肖容叹了口气,让人将那些特产收了起来。
黛玉扶着肖容坐在赏花阁的靠椅上,给她搭了件狐裘。这赏花阁有地暖,倒是不冷,只是肖容心里却一直不得劲。
从忠顺走的那天算起,他已经足足有一年多没有回来了。
肖容知道他忌讳什么。之前还有个王子腾在,倒是能分点视线。如今朝中都被皇帝清理干净了,亲王与皇帝之间就越发的如履薄冰了。
现在的皇帝刚刚清理完脚下的绊脚石,最是多疑。兴许避过这段敏感的时期就好了。
她偏着头,问道:“墨雪今儿个不是要来吗?”、
黛玉摇了摇头,眼里有些担忧,“她以为皇兄要回来,今儿个一大早便去王府外面等着了,这会儿,兴许还在那呢,刚刚我已经让人去告诉她了。”
“难为她如此真心,只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珍儿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放下心结。
黛玉倒是十分理解陈墨雪的心思,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墨雪比自己幸运。最起码她倾心相恋的人尚在人世,即便不能相守,亦能时时听到他的消息。
肖容看着黛玉眼中的哀色,以为她是替陈墨雪担忧,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种事旁人是没法子帮忙的。”
突然又想到前几日皇后提过的事情,如今玉儿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孝期已过,是该考虑这个事情了,“玉儿,你有没有想过日后选个怎样的良人?”
“母后,”黛玉低下了头。自从那人走后,便再也没有这样的心思了。
肖容笑道:“傻丫头,和母后便莫要不好意思了。母后这些年身子越发不好了,你们的终身大事是哀家最牵挂的。之前和你说过陈家那小子,哀家也打听过了,似乎不错。你兴许也认识,便是之前接你回京的那个。只是这种事情你要自己看中眼了,若是不中意,哀家也不会强求的。”
黛玉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想想这些。”
肖容听这话,便知道黛玉心里还没有定,便也不强硬,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慢慢留意。不管如何,在自己尚在这人世的时候,尽量的不让玉儿盲婚哑嫁。
外面此时冬景萧条,寒风阵阵。街上的行人百姓都比往日里少了许多。忠顺王府的门外也没有了往日里侍卫林立的威严壮观。金漆边的朱红大门紧紧的闭着,只有一个佝偻的老者拿着大扫帚在扫着平整的青石板地面。
陈墨雪站在青漆马车前,呆呆的看着那紧闭的大门。
何谓一眼误终身,便是如今自己这般模样吧。当年若是没有遇着他,念着他,现在又哪里来着苦苦等待。只是若果真没有遇着他,自己这辈子还能圆满吗?
“姑娘,回去吧。刚刚公主派来的人不是说了吗,王爷今年不回来了。”身后的丫鬟催促道。
陈墨雪低着头,半响,方才转过身来,准备上车。
“陛下……”突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声音中带着些许激动隐忍的情绪。
陈墨雪转过身来,只见到一个青衣妇人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正热泪盈眶的看着自己。她左右看了看,见着街上就自己和两个仆人,眼里满是疑惑。
那妇人却是忍不住,突然扑过来跪在墨雪脚下,“陛下,您真的没死,呜呜……”
“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墨雪惊慌的退后一步,却推到车子旁,身边的丫鬟喊道:“哪里来的无礼妇人,这位是我们成安侯府的大小姐,休得无礼。”
那妇人闻言,停住了哭声,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陈墨雪。
陈墨雪被看的全身毛毛的,正要说话,便听到这妇人喃喃道:“果真不是,只是太像了,太像了。”
“这位夫人,你快点起来吧,地上凉。”陈墨雪忙弯腰去扶,却突然看见妇人怀中孩子的脸,只觉得异常眼熟,很像,像……臻哥哥!
又想到刚刚这位妇人喊自己陛下,她知道忠顺之前所钦慕的女子便是茜香国的流苏女皇,那这孩子……
陈墨雪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把我误认为流苏?”
那妇人闻言,忙警觉的避开几步,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孩子。那孩子怯怯的看着陈墨雪,似乎也在研究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