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飒爽,梧桐叶子纷纷坠落在地上,引起了无数的文人开始了伤春悲秋的诗意。肖容此时却是抱着一本民间杂谈躺在赏花阁的软榻上笑的浑身颤抖。“哈哈哈哈……”
崔嬷嬷:“……”将茶几上的新茶倒入旁边的白瓷茶盏中,涓涓有声,茶香四溢。
肖容顺手喝了一口茶,又拿着旁边的玫瑰糕吃了起来,脸色极是轻松愉悦。
外间施施然进来一个翠色宫服的女子,正是大宫女紫燕。
紫燕给肖容行了礼,轻声道:“太后娘娘,忠顺王给您请安来了。”
肖容耳朵一闪,放下手中的书,眨了眨眼道:“你刚刚说是谁来了?”
“回太后娘娘,是忠顺王。”
珍儿?肖容反应过来,连忙将书甩在榻上,胡乱的套着鞋子。崔嬷嬷见状,忙上前去弓着身子帮忙将鞋子穿好。
肖容吩咐道:“快去请珍儿进来,他才刚刚痊愈呢,可别又累坏了。”
自从上次去府上见了忠顺美人后,皇帝便不再让自家老娘出宫了,肖容已是好久不曾见到美人,心中自然十分挂念。
紫燕行了一礼,忙转身退了出去。
待肖容梳理好仪容后,来到长乐殿的时候,忠顺美人一身蓝色的云纹团花大袍子,坐在团椅上,
拿着殿中的差点吃的不亦乐乎,见肖容进来了,忙站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的亲这安,“母后吉……祥。”
肖容见到眼前的忠顺美人这般形象,心一下子酸了起来。往日的美人那是多么的注重仪态,一举一动又是如何的魅惑人心的。可如今这般的狼吞虎咽的,真是自家的那个倾国倾城的便宜儿子?“珍儿,你……这是怎么了?”
美人喝了一口茶,狠狠的将哽住的糕点吞了下去,伸出滑溜溜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角,又露出风情万种的摸样,惹的肖容身子一酥软,差点倒在软椅上。
肖容定了定小心肝,稳稳的坐在了紫檀雕凤大椅上,对着忠顺美人苦口婆心道:“你这些日子可苦了,便不要上朝了,让你皇兄给你放几天假。”
忠顺美人眉梢弯弯的,狐狸眼中露出晶莹的亮光,走到肖容的身边,坐在肖容右下方的团椅上,撒着娇道:“母后,就您疼儿臣。儿臣这些日子食不下咽,睡不安寝,好不容易才好了起来,皇兄就又让儿臣去做秋祢的事情,可真真是累坏了儿臣了。”
“秋祢?”肖容敏感的觉得这是个好玩意。
果不其然,只见忠顺美人皱着柳叶眉道:“皇兄说今年还未打猎,如今秋末了,趁着那些崽子们还未归洞,咱们先去热闹热闹,这不,便又交给儿臣了。”
秋祢=围猎=大型娱乐活动!肖容很快的在脑海中做了一个等式,最后两眼放光的盯着自家便宜美人儿子,一脸巴结的笑道:“珍儿啊,这个秋祢什么的,有哪些人参加啊?”
美人思索了一下,道:“总归是那些王公子弟,武将大臣们。”
王公子弟=帅哥!肖容一颗老心肝又抖了一下,似乎已经见到了芳草连天的猎场中,一群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儿郎们鲜衣怒马的恣意摸样。
肖容两手扯了扯帕子,眯着眼睛,一脸慈笑道:“还是年轻人好啊,热闹。”话才说完,又立刻变成一幅郁结的摸样,脸含凄色,“可惜哀家这把年纪了,儿子们也开始嫌弃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出宫,如今儿子们去秋祢了,更是顾不上了,可怜哀家一生……”边说着,边抹了抹眼睛。
美人脸上的肌肉开始纠结颤抖起来。“母后……”
肖容继续道:“眼看着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这还有多少日子能过了,珍儿,日后你到了哀家这个年纪就会知哀家现在的心情了。”
忠顺美人抹了抹冷汗,晒晒一笑,“呵呵,母后,儿臣没有嫌弃您……”
话未说完,便见肖容立马停了哀愁,脸含惊喜道:“这么说,你便是愿意带着哀家去秋祢了?珍儿,哀家就知道你最孝顺了。”
“……”忠顺美人瞪大了狐狸眼,能这样理解吗?
此时黛玉一身素白的兰花绣纹宫装,梳着双垂坠髻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雪雁拿着两本装订精致的诗集。
黛玉见到忠顺美人后,满脸欣喜道:“王兄,你终于好了。”
忠顺美人见到自家妹子,满脸堆笑道:“安平……”话未说完,又被肖容抢先一步喊道:“玉儿,你皇兄是来邀咱们去秋祢的。”
忠顺美人小宇宙凌乱了。
“……”
母后,这就是传说中的代沟吗?
第四十二章
皇帝终于听取了大臣们的意见,免去了甄家的死罪,只是削了官职,成了平头老百姓。那些老大臣们自然又是一番歌功颂德,高呼万岁。
至于贾府这边,贾母倒是厉害,领着两个媳妇便跑到应天府门前击响了鸣天鼓。又往府尹那里递了鸣冤书。
当年开国之初,京都出了一件惊天冤案,惹得上天降灾,山神震怒。开国皇帝元辛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冤情,便设置了鸣天鼓,只要冤情极大,便可以击响鸣天鼓。
府尹将贾母的折子上呈给了皇帝。
皇帝思量再三,最终召见了贾母。贾母声泪俱下的陈述了贾家兄弟二人如何的忠君爱国,又将当年先皇赏赐的超品夫人的诰命服呈上,以品级换取儿子的性命。又说了一番当年荣宁二公的劳苦功高。
皇帝一番思量,终于下旨将贾赦贾政兄弟二人关押至大理寺,待秋后流放至塞外苦寒之地,终身不得回京。又念及荣宁二公当年的功劳,便免去了其余家眷刑罚,只是收回了荣国府的宅子,削去了贾母和邢王两夫人身上的诰命品级。
贾元春的凤藻宫中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抱琴拿着热水打湿了帕子,又将扭干的帕子拿给正趴在床上哭泣的贾元春。
“娘娘,您如今有了皇子,莫要伤了身子。”抱琴虽是一脸担心,心里却也觉得这结局已是再好不过了。要不是老祖宗拿出先皇当年御封的诰命诏书,又哭诉着当年先祖们在开国之初的功劳,只怕大老爷和二老爷死罪是跑不掉的,其余府中的奶奶们,如今只怕也要入了贱籍了。
贾元春一身红色的寝衣侧趴在床上,素手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又继续的哭泣起来,声音磕磕巴巴道:“抱琴……祖母为何这般的狠心……父亲如何能受的了这般的苦楚。”
抱琴只得道:“老祖宗也是没办法了。”
贾元春摇了摇头,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不,为娘的若是爱护子女,又怎会让子女受那般的罪,那苦寒之地,有几人去了能活着回来的!”
抱琴犯了难,脸上现出难色,正待相劝,又听得帘外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青衣太监拿着拂尘走了进来,弓着身子,低声道:“娘娘,刘御医来给娘娘问诊了。”
贾元春闻言,听了哭泣,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又用热帕子擦了擦脸,方才道:“宣。”
一旁的抱琴忙扶着元春半躺在榻上,又放下厚重的帘子。
重华殿中,皇帝一身明黄的龙纹常服和一身宝蓝色后蟒袍的忠顺美人隔案而坐。青案上摆了几道精致可口的小菜,和一个青花瘦腰的酒壶。
“那些老东西果然越来越不听话了。”皇帝喝了一杯清酒,眼中露出寒芒。
对面的忠顺美人抿唇而笑,艳色四溢,修长白皙的手指捏住小酒杯,一饮而尽。笑道:“放走了甄家,来了个贾家,不管是‘真’是‘假’,总归是一样的。不过那个老太太也真够狠心的,一个字都不提贾妃娘娘。”
皇帝斜睨了某美人一眼,“朕看起来像听枕头风的软耳朵吗?”饮下一口酒,冷笑道:“这贾府留着尚有些用处,倒不用置于死地。只不过经过这番,已是彻彻底底的脱去四大家族的荣光了。”
忠顺美人一脸怕怕的表情,“腹黑啊,腹黑啊。”
“别告诉朕,你没有想到这一点,要不然那府尹敢参合这件事?”
忠顺美人呵呵一笑,脸上露出万种风情,素手握着青花瓷酒杯,慢慢送至唇边,轻轻品了一口清酒,露出的脖颈现出微微的粉红色。
皇帝突然想到什么,放下酒杯,皱眉问道:“秋祢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咳咳咳咳……”美人闻言,猛的咳嗽起来,一幅美人饮酒图的美感便消失殆尽。
皇帝眯了眯眼睛,眼带威胁道:“说吧,出了何事?”
忠顺美人放下酒杯,扯了扯宽大的牡丹花袖子,狐狸眼转了两圈,方才磕磕巴巴道:“昨日母后知道了秋祢之事,硬是吵着要去……”
“你答应了?!”话中的威胁之意更重。
忠顺美人站了起来,后退了两步,然后满面含笑,面若桃花道:“皇兄,臣弟真的没有让母后去的,可是臣弟不敢不孝啊,臣弟还有事,这就先拜退了。”说完便一溜烟的往门口跑了出去,片刻便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