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养成计划 (竹子箬)

“是呀，要不怎么带你来这儿。”凤凰将散发别至耳后，抬手就在已经落锁了的大门上“砰砰”地拍打起来。

许久都没有动静，城兀望了一眼已经黑透的天，不无遗憾地摇头道：“大概主人都睡了，你要真想喝，回酒店泡也是一样的。”

“那不一样。”凤凰侧耳听了听，更加大力地敲打起门来，似乎是不把门砸破就不罢手的架势，“这里有好东西。”

看着凤凰神神秘秘地冲自己一笑，城兀也难得觉得好奇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里头才磨磨蹭蹭地传出一个苍老妇人的嘟囔声，“谁啊？这么晚了到底谁啊？不让人好好睡觉！”

话虽这么说，可是里头还是传来了悉悉索索开门的声音，然后一片黑暗中有人举着蜡烛猛地拉开了门。

城兀看到白色蜡烛朦胧的光线映得来人一张脸上沟壑交错，有些阴森森的恐怖。他不由觉得奇怪，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用蜡烛，是不是太原生态了一点？

“古姨，你又忘了交电费了？”凤凰有些无奈地开口提醒着明显还迷迷瞪瞪的老人家。

被称作古姨的老人这才眯着一双昏花的老眼，从老花镜后看向站在门口的两个人。隔了一会儿，城兀似乎看到古姨的眼睛不再那么混沌，似乎亮了一下，“啊，是凤凰啊，来，快进来。”

那古姨热情地搀住凤凰的手，就想把她往里拉，这个时候她才似乎刚看到城兀似的惊咦了一声，“这是谁？”

古姨手里的蜡烛往城兀的面前凑近了一些，照亮了他一张清俊的脸，和那双略显妖娆的眼睛。

看着古姨的昏花老眼里流露出的明显省视的目光，城兀突然就有些紧张感。他捏了捏自己的耳朵，然后侧头看了看凤凰，却见她没什么表情地任由古姨搀着她的胳膊。

如果他的资料没错，凤凰现在是叫做唐芯的，可这个老人却是直呼她做凤凰，而且凤凰也不排斥她的接触，那他们是什么关系？

沉默着打量了城兀许久，古姨这才收回举着蜡烛的手。她点了点头拉着凤凰往里走，同时苍老而诡异的声音传到了城兀的耳边，“不错，这还是凤凰第一次带外人来这里。”

城兀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的疑问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答案，自己干脆随遇而安吧，反正凤凰也不会来害自己。这么想着，城兀就随着两人走进了竹楼里，还顺手帮古姨关上了大门。

“小伙子，麻烦你开一下灯，人老了，用蜡烛的习惯就是改不了，倒是让你们受累了。”走到一半，那古姨突然回头冲着城兀说了一句，把漫不经心的城兀着实吓了一跳。

城兀一直以为镜片光芒一闪这样的场景只会出现在动漫里，原来在现实里也会出现，而且会是这么一种颇为惊悚的效果啊……愣了一愣后，城兀点头答应了，然后摸黑在墙壁上一阵摸索，总算是按亮了室内的灯。

雪亮的灯光有些刺眼地在一层亮起，空空荡荡的一层除了一个竹制的柜台外空无一物。

古姨松开了凤凰的手，迈着小碎步蹒跚着走到柜台后。她从柜台里拿出一个托盘，然后又在上面摆了一套精致的紫砂壶茶具，和一个红泥小炉，最后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小盒茶叶来，然后她冲着凤凰招手笑道：“来来，拿上去吧。”

凤凰抬了抬下巴，城兀就非常识趣地上前端起了托盘，跟在她的身后上楼去了。

看着两人上了楼，古姨颤巍巍地走去把灯关了，然后举着她的蜡烛慢悠悠地也跟着上了楼。但是她只是走到了二楼自己的卧室，并没有上到三楼去。

端着托盘跟在凤凰的身后，看她熟门熟路地踏上了三楼，然后顺手一摸就开了灯。

不同于一楼有些刺眼的日光灯，三楼的顶灯柔和而温暖。

城兀把手中的托盘放到三层不大的空间里，那张唯一的竹制矮几上，然后四处打量了一下。

其实这里只能算是阁楼，低矮的屋顶让他不得不低下头来。对着门的墙上开着一扇窗，上面青色的纱制窗帘随着夜晚轻微的风拂动。通过开着的窗户，可以闻到外面竹林里清爽宜人的清香，有种远离喧嚣的静谧慢慢铺陈开来。

城兀关上门，正想找东西把门缝给堵上，可是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也没发现大块的布。

“不用了，古姨不会上来的。”凤凰此时已经坐到了矮几的一面，端端正正的跪姿。她只看了城兀一眼，就知道他想做什么了，这也是她为什么带他来这里的缘故，估计只有这里才不存在被人窃听的可能。

城兀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作罢。他也走到了矮几边，然后在凤凰的对面跪坐下来。

“这里，是那个人的地盘，所以不用担心。”凤凰没等城兀开口问，就主动说了出来，她微微翘着的嘴角含着最最美好的弧度，那是一种集合了崇敬和惶怕的复杂感觉。

城兀当然知道凤凰所说的人是谁，他点了点头，这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不过那个古姨看上去够古怪的。”

凤凰深有所感地点了点头，便伸手示意城兀可以开始泡茶了，她突然狡黠地眨了眨眼，“你看看是什么？”

“你都说好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了……”城兀微微笑着揭开了盒盖，然后剩下的半句话就生生地被他吞进了肚子里，他看了看手边的乌黑呈龙形的茶叶，又看了看凤凰，最后挑起了眉，“大红袍？”

“而且还是大红袍母树茶。”凤凰的唇角一勾，难得显出了几分得意来。

这下，城兀的表情从惊讶转成了震惊最后变成了欣喜。只要爱茶之人，谁都知道这大红袍的珍贵，尤其是这母树的茶，当年仅仅20克就拍卖出了二十多万的天价可是让人叹为观止的，是真正的茶中之王啊！

“还是你了解我。”城兀知道这是凤凰特意为自己留的了，他的眼睛里好似有千万颗繁星坠落，亮得出奇。

凤凰只是别开了头，淡淡回了一句，“快开始吧。”

正文第一卷 第五十四章静默

凤凰静静地看着城兀煮茶，他的指骨修长，略微有些苍白色的肌肤称着朱红色的精巧紫砂壶，便呈现出一种十分细腻的温润美感来。

他身上的那种与平时不同的优雅而又宁静的气质，很容易让看着他的人也得到内心的平静与祥和。

凤凰看着看着，就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这样平静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如果她不用为了一些事情而时刻处于危险中，如果她不是为了报恩而将自己变成杀人机器，如果……无数个如果在凤凰的脑海里浮现，但都被她一个个地掐灭。

凤凰漆黑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流彩，既然这是她选择的，那她就不能后悔，也不能回头地必须一路走下去。

或许哪一天，等她做完了所有该做的事，才会真的能够拥有这种她所渴望的宁静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时时刻刻地提心吊胆，时时刻刻地刀口求生。就算勉强有了这一刻的宁静，也不知道下一刻是不是就会身首异处。防备别人，更是在防备自己，这样的生活，其实她早就很厌很倦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可以懈怠的时候，也还没有到可以脱身的时候。

凤凰的眼睛眯了起来，从她的背包里摸出把小刀，在指尖旋转把玩着。银柄的小刀在她纤细的指尖翻滚，映着红泥小炉里的点点火光，闪烁着极为妖冶的风情。

要不是被叶铭青那一撞，她早就该来这里了。想着这一个多月在叶家，在学校发生的事情，凤凰至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其实，她当时刚下飞机，让那个话唠一样的出租车司机开到城郊的废弃工厂，就是想步行来这里的。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被stive的那群人给扰乱了，再加上进入叶家后的各种琐事缠身。这才让她直到前几天军训的时候才能偷空过来。

凤凰虽然一直知道这里是那个人的最后据点，但是却从未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与世无争的地方，更没有想过这里会只有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家留守。

可以想见，几天前凤凰第一次来竹楼的时候的惊异感觉有多么强烈。再加上那个古姨甚至连她的身份都不用验证，就能知道她是谁，并且几乎是无条件地接纳她，凤凰就觉得很诡异。

她当然也有过怀疑，但是她却没有理由去质疑，毕竟这是连那个人都那么认可的地方，而这个古姨也是那个人信任的人。凤凰可以这么说，她这几年来，就从来没见那人相信过谁，包括她自己都没有得到那人的完全信任。

可是这个地方，却是那人无条件给予信任的地方。所以凤凰觉得，她也应该信任这个古姨。更何况，在这几天里古姨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可信。

想到这里，凤凰又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唇角，顺了顺自己的长发。

就算她不相信又如何，毕竟现在这里也是她目前唯一的存身地方了。如果城兀即将拿出的情报里有任何一点不对劲，那她想，她就不可能再放任自己沉溺于林杨所施舍的温暖中。她必须立刻抽身出来，不管她现在是不是会不舍，她都不能让任何的危机有存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