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天得了空,便拎了两样自己做得小点心,过来拜访秦母,秦家的女儿也在家,穿了件家居服窝在沙发上看书,手边搁着笔和本子,纸页上记了密密麻麻的字,她坐下翻了翻,说:“这字写得真好看,姐姐练过书法吧?”
未待秦青说话,秦母端了一盘水果出来,替她答道:“她练了五年书法,才写成这个样子,刚上学那会儿,字写得像蜘蛛爬,又斗大个,田字格都放不开,手笨的笔都不会拿。”
秦青听老妈又开始揭露她的糗事,习惯性地在外人面前无底线地打压自己,便不想再插话,低头继续看书,不时地那笔记下几个要点。
陈默见她似是不大高兴,忙笑道:“阿姨,哪个人天生就会写字读书呀,不都得学嘛,我现在的字跟刚读书的时候比,半点进步都没有,有时候我自己都不认得。”
秦母递给她一个香蕉,跟她话了会儿家常,秦青一直不动声色地窝在一旁,书却没再往后翻,耳中听着两人说话,后来听到周家林,她神思微顿,缓了缓,才又翻了一页。
“他那公司你去过了?怎么样?办公室大不大?”秦母用牙签插了块苹果,转身送到女儿手里,目光却看着陈默。
“嗯,不算太大,毕竟公司的人不多,大空间算浪费么,不过里头环境很好,是家林哥自己设计的呢,这阵子在竞标一块土地,要建度假村,人人都忙得厉害,家林哥说应酬太多,总喝酒,胃不舒服,这不,我熬了大半天的汤,想给他补补身子,哪里想到他又出去忙了,我就只好来家里等他了,也不知道他多久才能回来。”陈默羞赧地笑。
秦母听她这么说,心想,这俩人估计是谈上恋爱了,大概上回她跟周家林提了那么几句,他上心了,于是笑着说道:“他这公司刚组建,人手少,事儿又多,忙起来没黑没白的,可难为你了。”
“没关系啊。”陈默声音清亮,柔婉动听,“男人就得有份事业做,儿女情长这种腻腻歪歪的活法,我也不喜欢。”
秦青忽地抬眼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啊?”陈默神色一顿,面上微红,说,“已经有段日子了。”
“多久了?”秦青继续追问。
秦母打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人小姑娘脸皮儿薄,都不好意思了,看你的书去。”
秦青面无表情地把纸笔收了,合上书,起身回了房间,鞋子也没穿,光着一双白嫩的脚,地板凉凉的,渗入脚板心,激得她打了个颤,那两人,到底谁在说谎?
陈默被秦青问得发楞,心里明白是不该撒谎,但直觉上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她望着她的背影,心下不禁生出些惆怅,周家林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算得是青梅竹马了,大概关系很近的吧,也许她已经知道她在瞎扯了,但不屑于拆穿,所以摆出那么一副瞧不上的神情,她心里暗道糟糕,面上的笑容已快挂不住。
秦母见秦青又不分场合地耍小性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旁人聊得好好的天,也没招她惹她的,她这又是甩什么脸子呢!但陈默在这儿,她不好发火,转头瞧那姑娘,看她低头绞弄手指,模样儿略显委屈,她拍了拍她的胳膊,说:“你那保温瓶里是什么汤,我听你姨说你厨艺特别好,尤其是煲汤,赶得上大饭店厨师的水平,哪天也教教我。”
陈默闻言抬头,说:“是广府汤,我外婆教的,阿姨我给你盛一碗尝尝,我带了很多,家林哥也喝不完的。”
两人抱着保温瓶去厨房拿碗倒汤,嘀嘀咕咕又说起熬汤的食材和火候来。
周家林和销售部的经理魏源正陪了一群人在会所里潇洒,包厢里欢声笑语不断,其中掺杂着女人柔柔媚媚的撒娇,酒杯里的酒没了又添,魏源臂弯里搂着一小姑娘,低头跟身旁的人讲话,如同熟识多年的老友,周家林和另一人在聊时势,俩人没喝酒,光顾着抽烟,手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扔了八*九个烟头,闲话了一阵,说到这次招标,那人道:“下周二评标,你们这庙虽然小,但资格还能排得上号,我估摸着前三名应该有你一个。周老弟,你在业界内口碑不错呀,不少同行提起你都赞一句。”
“那是大家抬举了。”周家林拿过杯子来给他倒上酒,说,“我年轻气盛,诸多方面做得不到位,全赖兄弟们帮扶。”
那人微微一笑,说:“可同行是冤家。”
周家林也笑,说:“冤家尚未到路窄时。”
那人眯着眼喝了口酒,岔开话题:“老弟不叫个人来陪?”
“心里有人。”周家林往后一靠,两指夹了根烟,凑到嘴边吸了两口。
第27章
秦青看不下去书,倒腾出瑜伽垫子来做瑜伽,可怎么也进入不了冥想阶段,索性直接上动作,当初是小艾报了个瑜伽班,去了几次懒得动,就把会员卡转让给了她,她闲着无事,每周去上两节课,卡费耗光后,人来跟她谈续费,说是可以打五折,她没续,自己在网上买了个垫子,偶尔做上半小时。
大概是心情不顺,几个动作下来,总感觉筋骨扭着劲儿,她站起来抻了抻腰,搁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哇啦哇啦响起来,把她吓一跳,胳膊甩得猛了,碰到椅背上,疼得她抱着胳膊跳了两下,手机没来得及接,断了,她缓过劲儿来去查看是谁来电,屏幕又亮了,是周家林。她心里有气,把手机调成静音,那人锲而不舍地打,看得她厌烦,刚要挂断,进来一条短信,她打开来看,只有三个字:来我家。
秦青捏着手机看了半天,心里冷笑,这人把她当什么呢,随心所欲,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又毫无顾忌地夜半入宅,爬她的床,转而一想,还不是自己造的孽,到如今毁了章程,乱了心绪。她想了想,咬牙下了决心,把家居服换下,开门出去。
客厅里,秦母仍在和陈默聊天,时间却不早了,再过会儿就该睡觉了,她瞟了那小姑娘一眼,欲言又止,心道,她倒是要看看,这俩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秦母见这么晚了她还出去,叫她:“你这是做什么去?”
“跑步!”秦青系好鞋带,拉开门,回头说了一句,“小陈,你晚上睡我家好了,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说完迈步出去。
秦青才出得门,就见周家林把自家大门敞着,人靠在门框上看她,灯光幽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她站在那里不动,他却转身进屋,她不敢再停留,忙快跑几步跟进去。
周家林背对着她倒水,沉声命令道:“关门。”
秦青没听他的,只是挪了挪地方,靠墙站着。
周家林看着她那个样子,不禁笑了,说:“不关门,你躲墙里头都没用,看不见你人,还听不见你声音吗?”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儿,说吧,我听着呢,完了我要回去睡觉。”秦青不理他那茬,义正言辞地瞪他。
周家林走过来几步,问道:“谁叫你偷我钥匙了?”
秦青愣住,半天才说:“那,那是物归原主,本来就不是你的。”
周家林又靠近几步,说:“不过没关系,我还有百八十把,你尽管偷。”
秦青惊愕,这人真是时时都会抛给她一个重磅炸弹,炸得她三魂七魄荡荡悠悠,百八十把钥匙,她怎么偷得完?!眼见那人近了身,伸手撑在墙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也仰了头看他,未来得及说话,他低头亲了她一口,说:“又吓着了?骗你的,次次都上当,怎么这样傻?”
秦青心里恼怒,抬脚踹他,他捏住她的腕子揉搓,低声道:“当初往我怀里钻的时候,还牙尖嘴利的,这会儿怎么就知道怕?”
“你不怕吗?”秦青往回缩手。
“我怕你跑。”周家林捏得更大力,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疼得她嘶嘶轻叫,“你轻点!”
周家林瞅她眸光含水,心中微动,松了她的腕子,托住她的脑袋,凑过去吻她,秦青被他钳制地不能动,扭着身子不让他亲:“周家林,你女朋友在我家里等你一个晚上了,你不能这样!”
周家林顿住,问:“到底哪里来的女朋友?上回你就这么说,是谁?”
秦青冷笑:“人小姑娘来找你两三回了,女孩子都顾念名声,总不能信口胡乱编排自己是某个男人的女朋友吧。”
周家林说:“哪个小姑娘,我不认识。”然后扣住她含了唇,“我没有旁的女人。”说罢撬开她的牙齿,探舌进去。
两人纠缠间,忽听身旁一声巨响,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秦青吓得一个激灵,牙齿猛地闭合,口中瞬间盈满了血腥味儿。周家林闷哼一声,扭头看向门口,眼中噙了三分怒气,声音狠厉:“谁!”
陈默被周家林的眼神吓得一抖,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纠缠在一处的两人,秦青面孔红得充血,正竭力往男人的怀里躲,柔软的腰肢掐在男人的手里,妖娆劲儿十足,她声音略有点发颤,说:“你,你们俩……”
周家林把秦青搂在胸前,冲陈默道:“进来,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