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安静一会,坐在车里等我。”李小异双眼通红,声音嘶哑。
林萧然安静地坐回车里,一边翻着剧本一边等着李小异,她会自己疗伤,这点,从来不需要怀疑。他们,可以不问彼此,也可以心灵相通,有时,一个眼神,林萧然就能知道李小异的想法。
大概一刻钟后,李小异逆着风走向车子,头发披散,在风的阻力下高高翘起,形成好看的弧度。
“我们可以回去了。”这里的回去,即是医院,心照不宣。李小异安静地扣好安全带,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没有说话,脸上依然恢复了正常神态。
林萧然没有追问,默默按下手札,高级轿车缓缓在林荫小道上起步,慢慢加速至离开,一路上,有点安静。
下了车,李小异才想起韩依依,“依依手术前不要告诉她这件事。”
“我知道,最近林轩会呆在病房,不去你们那。”
李小异知道,他是怕吵着韩依依,看着事事料想周到的林萧然,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感谢的话,一个眼神,千言万语。
“时间不早了,你先上去吧。”林萧然看穿李小异的心思,摆摆手。
李小异轻轻点头,迈开脚步,小言还在医院,不能耽搁了别人时间,不由得加快脚步。
市长老公滚远点,终于手术了
李小异快步走回病房,韩依依闭着眼睛在睡觉,小言在一旁翻着手机,李小异闷着头走上前,“小言,谢谢你帮我照顾依依。爱夹答列”
“哼,真是有关系好办事。”小言从鼻子里哼哧一声,都没有看李小异一眼,继续刷着手里的微博。
李小异默默走开,帮着韩依依掖好被角,然后坐下来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小言沉不住气了。
“你和马先生什么关系,他每次都关照你。”她讥诮地看着李小异,眸子里是浓浓的鄙视,似乎要把她看出个洞来。
“没什么关系。”李小异摇头,又是马承曜,就不能少提及这个人么,她听着烦,声音也是硬邦邦的,没什么感情。
“什么态度,不就是问句话嘛,你对每个帮你的人都是这副死样子。”小言站起来,双臂环胸,居高临下睨着李小异。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放低姿态,李小异觉得浑身酸累至极,回来还要和这个女人吵架,这是什么世道。
“你以为我愿意伺候你,要不是马先生拜托我们阿杵,谁会来啊。真是不识好人心啊,你不知道马先生啊,刚才还嘱托我,说韩小姐是你的朋友,要注意一点,还说她身子虚弱,不要让她乱动,你说说你这态度。”小言一边是凉凉的语气,一边整理东西,反正人也到了,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瞎倒腾。
李小异坐在床上,抱着枕头,垂着眸子,从头至尾,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对了,李小姐,最近身体还受得住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小言打量李小异的身材,好笑地说道。
“我感觉还好。”无奈摇头,现在身体健康是重点吗。
“承受能力不错。”小言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拎着皮包离开病房,足有10多厘米的高跟,“蹬蹬蹬”踩在地上,每一下,也像是敲击在李小异的心里。
之后,病房陷入安宁,李小异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和刚才小言说出的话,是有多讽刺啊。所谓关心,所谓照顾,背后又有多少安心。表面上无微不至,处处考虑周到,内在的的呢,他敢说相信,根本不敢。
李小异沉入深深的漩涡之中,越想越心痛,最后倒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小一,小一,快醒醒。爱夹答列”李小异是被韩依依柔柔的呼唤声吵醒的。
“怎么了。”李小异迷糊睁开眼,她怎么睡着了,手里还抱着枕头,就这样蜷在床头,脖子卡成一团,双腿弯曲,早就酥麻了不能动弹。
“该起来吃饭了,你这也睡了一个下午了。”韩依依轻轻推着李小异,水嫩的眸子里像是有说不清的话。
两人坐在一起,李小异抱着碗,没有了平时的活跃劲,味同嚼蜡,夹个菜也会发呆半天,这不是睡一觉就好的事情。
“小一,专心点。”韩依依小声提醒,今天的小一很奇怪,她也说不清楚。
“我知道了。”李小异的虚弱无力,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感觉,脑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第二天,李小异一觉睡醒,精神就恢复不少,容光焕发,因为韩依依快要做手术了,她想暂时把所有的事情抛到脑后,等依依身体好点了再说。
她先去超市买了不少营养品,动过大手术的人需要大补,然后召集林轩负责陪着,林轩毕竟是小孩子,没几天就活蹦乱跳了,积极程度绝不亚于李小异。
中午的时候,林萧然也赶了过来,他淡然坐在椅子上,捧着永远都看不完的剧本,看着几个人嬉笑吵闹。
晚间,李小异扶着韩依依坐起来,她苍白着嘴唇和脸色,头发软趴趴地粘在头上,多日不见阳光,失去光泽,像稻草一样干枯。
李小异忍不住鼻头一酸,多日的折磨把韩依依弄得虚弱不堪,她小心地抓起一撮头发,用木质梳子慢慢往下移动。
此刻病房只剩她们两个人,属于两个人的安宁。
“依依,身体很快就会好的,别着急。”李小异小声安慰,和韩依依在一起的时候,她也会变得安静。
“你放心吧,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我还可以再熬的。”韩依依倚着她,软软的很舒服。
李小异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明天依依就要做手术了,她还什么都不知道,让她手术过后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李小异辗转反侧,现在就已经紧张的睡不着了,明天要怎么办。实在不行就赖着林萧然,好哥们就是用来出卖的。打定主意,李小异安然进入梦乡。
隔天一早,李小异拖着林萧然带着林轩候在病房门口,等着医生随时传命。
“你们都堵在那里干嘛?”韩依依好奇地看着门口,李小异今天出奇地亢奋,真怀疑她是不是闯祸了。
“我们没什么。”李小异及时捂住林轩无遮拦的嘴,小p孩可精着呢,万一偷听到了说漏嘴。
“那都进来啊。”韩依依明显看出脸黑似碳的林萧然,和上蹿下跳的林轩,大小两张脸全写着不乐意。
“那我们先坐下来。”其实现在才8点,手术时间是9点,还是早了很久。
“姐姐,我要回去了,你们可真没意思。”李小异的手一放下,林轩就大声抱怨,小脸纠成一团,他是来玩的。
李小异端正坐在沙发上,双手垂直搭在腿上,什么坐立难安、心慌意乱都弱爆了,她已经是六神无主了。亏得林轩还时不时扯一下她的袖子,更加是心烦气躁。就想趁着现在把韩依依送进手术室,一了百了。
在李小异的慌乱之下,林萧然去了医生的办公室,轻轻敲着门。
“请进。”医生抬起眸子,望向门口,见到林萧然,忙起身热情打招呼。
“那个叫韩依依的病患,如果做好手术准备就先做手术。”他傲然倚在门上,看着医生的眸子淡然不容拒绝。
“这事啊,好说,我这就吩咐下去,保证十分钟内做好一切准备,您就放心吧。”医生陪着笑恭送林萧然,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怎么和那个叫韩依依的扯上关系,本来经济困难的,突然就交上了巨额医药费,真是匪夷所思。
招呼来一个护士,“那个先天性心脏病的,提前半小时手术,赶紧准备。”
于是,当李小异还在熬着时间的时候,这边手术室已经弄好了,就等着病人入住。一拨人去病房挪人,一拨人留守等候。
李小异跟着来到收手术室门口,被及时拦住,“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能让我再看一眼嘛?”李小异恳求,韩依依打着点滴就睡着了,进去的时候还是昏睡状态,她还真是不放心。
“您请不要为难我们。”护士戴好口罩,不打算讲话。
林萧然过来一个眼神示意,护士立即心领神会,放宽语气,“只有半分钟,您看完就出来。”趁着医生还没过来,她稍微放水。
李小异像是得到大赦似的一溜烟冲进去,握着韩依依干瘦的莲藕般的玉手,心里默默祈祷,“很快就会好的,很快就出来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疯,一起吵闹了。”直到被护士推搡着离开手术室。
门外,林萧然牵着林轩守在门口等着李小异,“手术要5个小时,你跟我出去,到时候再过来。”
李小异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个对她呵护无微不至的人,林轩也是,好像被大人的情绪感染了,不说话,不吭声。她小心抱起林轩,跟上林萧然的脚步。林萧然是怕她担心,李小异心事重、胆子又小,一个在这里难免会胡思乱想,林萧然的工作又很忙,根本没时间陪她,只能把两人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