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约翰的口气好象只是因为听到她也病了才有感而发似的,可她却感觉到了压抑。
他病了,却还在坚持研究课题。
七八天了,他没有再骚扰她也没有再打给她一个电话,仿佛是在给她考虑的空间似的,他默认了她的不去医院。
又是想起他对自己的告白,他说喜欢自己,可她听着却一点也不真实。
怎么可能呢?
他们才相识没多久而已,也许他只是因为在这异国他乡太过寂寞了吧。
“Alex 发烧多久了?”她随意问,多少还是担心的。
“有七八天了吧,我也没注意,最开始听米切尔说起的时候我还没当回事,可现在,他的体温已经高的有点吓人了。”约翰调侃的又道:“所以晓雅,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来医院,要是传染你可就不好了。”感冒是最容易传染的一种疾病,又极为常见,约翰这样的告诫也属于情理之中。
可骆晓雅听着却觉得有些别扭,仿佛他是不想让她去看阿翔似的,天生的逆反心里让她想也没想的就道:“下午我有时间想过去看看,约翰医生不会不欢迎我吧。”半开着玩笑,她是医院的常客,说实话,七八天没去了,她也想医院里的医生呢。
“不会不会,哈哈,随时为你敞开大门。”
“谢谢,下午见。”
说了下午见的,可在挂了电话才只十分钟之后,她就后悔了。
她开始担心起了阿翔,发那么高的烧,他怎么还要边输液边工作呢?傻子。
疯子。
阿翔既是傻子也是疯子。
再也坐不住了,放下了手中的盲人书,骆晓雅套上外套就急急奔出了房间,一边飞跑一边吩咐保姆,“帮我照顾小琪,我去医院,可能要晚些回来。”
“好的,太太。”保姆没有多想什么,骆晓雅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因为这里的医院,所以,她去医院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司机出去加油了,骆晓雅等不及的打了计程车,很快就抵达了医院。
熟悉的一切,熟悉的味道,曾经,她很讨厌那种消毒水的味道,可现在,嗅着,都是那么的亲切。
一路所经,见到的护士和医生皆是习惯性的一如往常的与她打着招呼,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与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骆晓雅本想要先去约翰医生的办公室去看看他的,可是鬼使神差般的,当拐过眼前的这个走廊时她才发现,她已经来到了阿翔所在的办公室外。
他还在输液吗?
担心的站在门前,心口,是怦怦跳动的声音,从前的自己从来也没有过这样的反应,这似乎是不象她了。
阿翔的办公室里很静,静的仿佛没有人在一样,可她记得约翰医生所说过的话,她知道约翰医生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那么,现在办公室里阿翔一定在。
轻轻的推开门,她没有发现任何声响,再加上屋子里的人正全神贯注于手头上的工作,所以,龙少离真的没发现骆晓雅已经走了进来。
空气里,是方便面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药水的味道。
他是真的在输液,她知道。
不知道是要打招呼,还是如从前她每一次来时的那般悄悄的坐到一旁的沙发上而不打扰他呢?
想了一想,她决定不打扰他的工作,于是,骆晓雅缓缓走到沙发前,再如往常般的坐下,从前,沙发上是从来也不会放什么东西的,可这次,一切都不对了。
“咔……嘭……”两声脆响,她是坐到了什么。
一移身子,又是“嘭……嘭……嘭……”的响,天,这都是什么,伸手就拿起了才被她坐过的地方上的东西,嗅了嗅,她知道了,是方便面。
龙少离在听到声音时已经抬头看见了骆晓雅,他以为他看错了,揉了揉眼晴再看过去,骆晓雅正数着沙发上的方便面呢,一包,两包,三包……当数完的时候,她诧异了。
阿翔可以卖方便面了,居然十几包之多,再次嗅嗅屋子里的方便面味道,她皱了皱眉头,“阿翔,你告诉我,你吃了多久的方便面。”在数过了方便面之后,骆晓雅腾的站了起来。
“晓雅,你……终……于……来……了……”缓慢的说完这几个字,龙少离再也支撑不住的趴在了桌子上,他累极了,他好困好困,他想睡觉。
他趴在桌子上的闷闷的响声送到了她的耳中,“阿翔,你怎么了?”
可房间里却突然间的静了下来,他不出声了。
“阿翔,你到底怎么了?”骆晓雅冲到他的办公桌前,颤抖着手试着摸过去,她的手触到了他的发丝,硬硬的,应该就象是他这个人一样的桀骜不驯吧。
轻轻的推着他的头,“阿翔,你醒醒。”
可回答她的就是他的无声,还有那暂时的静谧。
骆晓雅慌了,他这样不出声,如果不是装的,那就可能是他昏过去了。拿起手机就拨打了约翰医生的电话,“约翰医生,你快过来,Alex他昏过去了。”着急的低喊,她吓坏了。
“我马上到,你在他的办公室里等我,别乱动。”知道骆晓雅看不见,约翰雷厉风行的一边说着电话已经一边向着阿翔的办公室而来了。
骆晓雅挂了电话,因为,她不想影响约翰医生沿途来时叫来护士。
就这样,龙少离被抬进了办公室后面的一个小休息间,那是一张床,窄窄的单人床,不过,睡他一个人是足够了,那上面有被子,这里应该就是他每天晚上睡觉的地方,他不去宿舍,就喜欢困了累了在这里将就一下,他把他自己变成了机器人。
输液重新挂上,龙少离安安静静的睡着了,什么也不想,他就只要睡觉。他少眠,现在只有睡眠才能让他好过一些。
骆晓雅无声的守着阿翔,他怎么就那么笨,居然连自己也不懂得照顾,吃了那么多天的方便面,他的胃呀,他不懂得照顾自己吗?
那么大的一个人了,居然连保护胃的常识也不知道。
一瓶一瓶的输液,护士说内科的医生一共给阿翔开了四瓶药,两瓶大瓶的两瓶小瓶的,每一次换药,护士都很和气的与她打招呼,她才知道原来医院里的人天天劝了阿翔也没用,他谁的话也不听,就象是一头老牛似的,认准的路就一定要走到底。
“骆晓雅,他头上的冰袋麻烦你有时间帮我换一下,只要热了就换新的,新的在一旁的小冰箱里。”
“嗯,我知道了。”他在发高烧,他额头上的温度烫人的让她第一次碰时吓了一跳,他究竟是在做什么?
是在拼命工作还是跟她赌气?
就因为她不来医院吗?
可她与他根本就不可能,她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了。
罢了,等他醒过来再说吧。
她无法想象吃了七八天方便面还有天天高烧的人是怎么熬过这些天的。
输液足足打了四个多小时才打完,可龙少离却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他还在睡。
“太太,我把鸡汤送来了,你现在在哪里?”保姆依着她的吩咐炖了最补的鸡汤过来。
“你在门口等着,我马上就出去接过来。”潜意识的,她不想让保姆误会了她与阿翔的关系,所以,便说是一个医生病的很严重,她看不过去,所以就请保姆煲了鸡汤过来。
保姆没有多想,将鸡汤递给骆晓雅就回去了,小琪就要放学了,她还要照顾小琪。
她早就习惯了,太太一贯这样的好心,她病了的时候,太太也是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照顾她,人心都是肉做的,也更要学会感恩。
骆晓雅将鸡汤小心冀冀的拎到了阿翔的办公室,可人才一进去,就嗅到了一股子浓浓的烟味,“阿翔,才醒过来,不许抽烟。”她走过去,不由分说的就去夺他手中的烟,却一不小心手指就触到了烟头上,“啊……”一痛,让她下意识的闪开,却还是道:“阿翔,你不以抽烟了。”
“疼吗?”他却不理会她的问题,而是捉过她才被烟头烫过的手仔细的在唇边吹了又吹。
“不……不疼。”手指一抽,她急忙掩饰自己的尴尬,“饿不饿?”
“饿了。”看着她的脸上这么快就布满红晕,她真的是个很会害羞的小女人,“晓雅,做了什么给我吃?”
“呵,今天不是我做的,是保姆做的,不过,明天我亲自煮给你吃。”她今天就忙着守着他为他换冰袋了,做着那些的时候,她才发现其实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的,现在的她对他还是有用处的。
“好,我不抽烟了,我要吃你带给我的食物,好饿。”到底是身体底子好,所以只打了一轮输液,他就醒了过来。
她将保温盒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慢慢的为他盛好汤和饭,还有菜,虽然因为看不见而略显笨拙,可她小心冀冀的神情却让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温馨,如果她的眼晴可以看见了,她又会是怎生的美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