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笙像个孩子一样被他训得低下了头,小声地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老人瞪了他一眼,含蓄地道:“好了,不说那两个小混蛋了,说说你的女人吧。”
慕容笙一愣,眉头舒展了一些,从脖子上拽出一个钥匙,“她给我的,您认识吗?”
老人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你知道你手里的钥匙蕴藏着多少宝藏吗?”
慕容笙摇摇头,奇道:“她以为我是为了什么宝藏去找她的,就把这东西给了我,原来……”
老人点点头,道:“这东西三十年前就星期了一场腥风血雨,为了争夺它,死了不少人。你知道吗,你爸爸想它都快想疯了。幽冥之地的宝藏,竟然落到了你的手里!”
慕容笙眉头皱得更深了,“我对寻宝什么的不感兴趣。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鸟粪。”
老人错愕的看了他一会儿,哈哈大笑,“你比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强。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不在乎。告诉我,在你的眼里,什么才是宝藏?”
慕容笙愣了一下,随即温和的笑了笑,“和您一样,一个永远无法企及的梦。”
老人淡淡的点了点头,“所以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的孩子。我这辈子只爱过一个女人,可她却是顾夫人。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不如姓顾的。”
慕容笙看着起伏不定的大海,笑问道:“都这么多年了,您还没有忘记吗?”
老人瞅了一眼慕容笙无名指上的婚戒,笑道:“若是你,你肯忘记吗?”
慕容笙还在微笑,但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我不会把我爱上的女人拱手让给别人。”
老人长叹了一声,道:“我年轻时也这么想过,可是啊,你要是真的爱一个人,就不会愿意看到她伤心难过。现在人老了,这些记忆越来越清晰,既是一种折磨,也是一种怀念。”
慕容笙注视着他,叹息道:“所以,不管顾云飞提出什么要求,您都尽量满足他。”
老人看着蔚蓝的天空,沉声道:“云飞其实是个可怜的孩子,晚晴得到的东西太多了,总该要分他一些。顾家兄妹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慕容笙沉声道:“顾晚晴是我的妻子,而顾云飞企图谋害她,我怎么能袖手不管?”
老人笑了笑,摇头道:“云飞只是妒忌晚晴,还是很疼她的,不会对她痛下杀手。”
慕容笙冷笑,“妒忌?妒忌会定下一场那么一场无聊而可耻的赌约?圣经上说,该隐杀死亲生弟弟亚伯也是出于嫉妒之心。”
老人怔了一下,盯着他看了半天,半晌才笑了出来,“找个时间,把她带来我看看。”
慕容笙微微眯起眼睛,无奈的笑了笑,“您觉得在我做出这些事之后,她会原谅我吗?”
老人微笑着注视着他,道:“我相信,你一定会把她带来的。”
慕容笙苦笑了一声,沉默不语。
如果说,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生幸福;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场心伤;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段荒唐。
那么,他们的相遇究竟是对还是错?
第二十八章 情敌警报
b市,顾晚晴刚出地铁站口,莫名其妙的连打了一串喷嚏,后背还寒了一下。她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坐上了公交,晃悠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小区门口。
走到楼门口,她从反光镜上瞥见一道人影蓦然出现,然后慢悠悠的朝她走过来。
顾晚晴心中警铃大作,转过身来,待定睛看清来人后,不禁诧异地道:“是您?”
来着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她走到顾晚晴跟前,静静的望着她的脸,许久才道:“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但是这件事电话里一句两句的也说不清楚,就直接过来了。”
“您来很久了?快跟我上去坐会儿吧,外头太冷了。”
“不用了。小顾,我来就是为了和你说几乎话,给你一样东西。”
“老师,这楼有电梯的。”顾晚晴笑着,在看到对方的眼神后,咬了咬唇,轻声道,“您说吧。”
老妇人从黑色的旧式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放到她的手里,“这东西是你母亲临终时托付给我的。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温柔的孩子,我相信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打击,顾晚晴还是顾晚晴,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对不对?”
顾晚晴望着那双慈爱而悲哀的眼睛,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几乎是哽咽的点了点头。
老妇人露出一丝微笑,继续道:“晚晴,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善恶,是非,对错。黑与白之间的颜色是灰色,在灰色的空间中,有许多不是那么美好却真实的东西,不能肯定,也不能完全否定。当初推荐的名额只有一个,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里。”
顾晚晴露出略显苦涩的笑容,道:“老师,您别说了,我从没有怪过你。”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并不是不在意,只是你大度的选择了原谅和宽容。”
当年,同样优秀的学生,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儿,另一个却是校长的女儿,母亲还是知名大医院的系主任,这样的选择题,从来都不需要专业的知识,只需要明白三个字——识时务。
“您别这么说,您也是身不由己。”顾晚晴温婉一笑,真诚地说,“我知道当时您面临的抉择多么艰难,而且,她也是一个优秀的学生,比我更适合站在那个位置上。而且事实证明您的选择没有给我任何的伤害和损失,反而让我找到了一条适合的路,我一直都很感谢您。”
“你真的很坚强也很善良。”老妇人笑了笑,“答应我,不管今后发生什么,都要好好的生活下去。孩子,看完这本日记,你或许会有很多疑问,但是请你不要去查找答案。”
顾晚晴低头看着黑色的皮革封面被阴冷的湿气渗透,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说情的抗拒。她望着老师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走上楼关上大门,她脱下了吸收太多的水汽而显得阴冷沉甸的外衣,把黑色的笔记本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去厨房冲了一杯牛奶可可端了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放松着身体,也放松着心灵,拿起那本厚重的笔记本,翻开了第一页,仔细阅读着母亲留给她最后的记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顾晚晴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手边的牛奶可可已经冰冷,她却没有一丝想要喝一口的冲动。两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笔记,如贝壳般白净的牙齿咬破了嘴唇……
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响起了一声又一声,顾晚晴终于看完了全部,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放在了桌子上。她抬头看了看,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半了。
拿过可可抿了一口,她接着保持刚才那样的坐姿,过了许久,她站起身,把碗中的液体倒进了厕所的抽水马桶,冲了下去。
煮了一袋面,她魂不守舍的吃了几口,然后重重的倒在了沙发上。泛着血丝的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模糊的天花板,然后紧紧的闭了起来,仿佛再也不愿睁开。
然而,闭上了眼睛,仍然不可避免的看到某些斑驳的深褐色血迹,以及那些由各种碎片所组成的各种各样的画面。那些漆黑的不应该在记起的记忆就像是跳跃的音符,在她眼前不停的晃来晃去,记忆深处那仿佛火山口般的黑洞入口,散发着来自地下沉闷而腐败的气息……
做了一宿噩梦,顾晚晴第二天早上萎靡不振,将那恍如潘多拉之盒的黑色日记本锁进了书房里的保险箱。她用冷水洗了把脸,抹了些面霜,匆匆出门上班。
陆邵东今天也在,他看到顾晚晴的脸色不好看,有些担心,给她放了假,让她好好休息。
顾晚晴在办公室呆到下去,跟个幽灵似的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诊所。在大街上闲逛了半天,她一直都提不起兴致,什么都没买,往小区门口走去。
猛地想起家里的存货快消耗尽了,她转身进了超市,采购着下一个月的日用品。买完了东西,顾晚晴到前台付账,烦恼又来了。东西买得太多,满满当当的一车,这可怎么弄回去呀?
正着急着,一个声音如同天籁一般在她耳边响起,“晚晴。”
顾晚晴转过身,见到身后帮她推车的男人,笑了笑,“墨熙?你怎么来了。”
沈墨熙走过来,提起最沉的东西,“谈生意,顺便过来看看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顾晚晴提着比较轻的大包小包带着他往家走,“家里东西不多了,买点备着。”
沈墨熙笑了笑,道:“这么多年,你这未雨绸缪的性格一点都没变。”
顾晚晴想起了小时候藏巧克力的事儿,与他相视而笑,“以前的事,我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说着,她忽然一愣,楼门口的反射镜里出现了慕容笙的身影,他在小区门口站着,目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