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还在低着头,看着脚下的泥地,顾晚晴的声音越发轻松,道,“据说慕容皓的管家先生是个顶级杀手,喜欢戴着被泼了硫酸的人皮面具杀人,因为这样能让人觉得他非常的恐怖。”
顾晚晴呵呵笑了起來,“殡仪馆既然死了四个司炉,又貌似灵异的事件,网络上应该疯传才是,这么多天,一点消息都沒有,而你的行踪和安全也沒有受到严密的监控和保护,真的很难让人理解。十五年过去了,怎么现在才來找我们复仇?”
此刻,王凡缓缓抬起头,脸上的胆怯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诡异的冷笑。
顾晚晴双手抱肩,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问道,“旅店里的谋杀案是不是你做的?”
王凡抬起头看着她,有些狐疑地问:“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以为我的伪装天衣无缝。”
“这个世界所有的伪装都沒有天衣无缝这一说,因为这两个词本身就是相悖的。”顾晚晴缓缓地说,“你走路的时候,左脚有些跛。可见你的衣服和鞋都不合身。虽然那个故事讲得不错,但是不难听出里面的破绽,尤其是,你还在旅店外面的墙壁上画了那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回來的画。你是太高估自己的实力,还是低估我和慕容笙的智商呢?”
王凡的脸还是沒什么别情,眼睛却起了变化,冷冰冰的,充满了恶意与杀意。
“本來你回來报仇沒关系,你出什么招,我和慕容笙接招就好了,可是你不该对我的孩子下手。”顾晚晴声音冷了下來,看着他的眼睛,“就凭这个,你该死!”
王凡微微闭上眼睛,从衣服里抽出了一把尖利的长匕首,笑着看向顾晚晴,“晚晴小姐,你知道么,我从地狱回來,最大的心愿就是把你或者那个叫墨曦的孩子亲手杀了,让慕容笙痛苦一辈子。”一边说,一边走向顾晚晴,“你以为实验室被毁,实验数据被烧,一切就都结束了吗?不,远远沒有结束,诅咒还在继续,你永远无法逃脱……”
“你的话太多了,太吵了!”顾晚晴的脸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眼中微微一寒,隔着空气,伸手对着他的脖子抓了一下,紧了紧十指。
王凡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脸憋得通红,捂着脖子,满脸的痛苦,却还是裂着嘴道,“有趣,太有趣了,十五年,你更强大了。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掌控别人的命运,弱者只能被……强者控制,这就是现实,你不得不承认的现实!”
“可惜,别人的命运不是你说得算的。”顾晚晴松了松手,一脸淡漠,阴阳怪气地说,“感受一下吧,被强者控制是一件多么有趣的事。”
“晚晴,低头!”沈墨熙的声音突然传來,顾晚晴下意识一低头,就听到了一声枪响。
王凡在顾晚晴松手的那一刹那,大吼一声,拿着刀凶悍的冲向了她,到了她的面前,他却倒下了,刀子从手上滑落到地上,正好查到了自己的心脏上。
顾晚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王凡,又看了看周围,沒有任何人。她蹲下简单的检查了王凡的尸体,除了刀子插进了心脏,太阳穴上还凹进去一块……
“妈!”慕容墨曦和戚仲黎赶來的时候,就看到王凡已经死了,顾晚晴一脸受惊过度的样子。
慕容墨曦还是头一次见到母亲露出那样的表情,伸手将她扶了起來,“妈,沒事儿吧?”
顾晚晴摇了摇头,平复了一下起伏的心跳,问道:“你们刚刚过來的时候,有沒有看到什么人走过去?”她确定刚刚听到的声音是沈墨熙的,可沈墨熙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沒有啊,墨曦给我打了电话,说你跟一个看起來不怀好意的男人走了,我就过來了。你的脸色好差啊,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人是谁呀?”戚仲黎连珠炮似的问道。
“哥,你打电话叫人吧。”顾晚晴深深的皱着眉头,晃晃悠悠的绕过地上的尸体,“墨曦,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赶紧赶回來。”
公寓里,顾晚晴泡了一壶茉莉花茶,坐在沙发上沉思。慕容笙在回來的路上已经听闺女汇报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心里也不怎么舒服,回來后见顾晚晴发呆,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问道,“十五年了,他终于找來了,不过也好,已经结束了。”
顾晚晴淡淡一笑,看了他一眼道,“我认为恰恰相反,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你知道他死的时候,我听到谁的声音了吗?”她盯着他的眼睛,苦涩地说,“是沈墨熙,是他的声音!”
慕容笙眉头皱了起來,“不可能,当年沈墨熙是你我看着死的,也是我亲手火化的。”
顾晚晴深吸了一口气,逼退了眼中的泪光,“我当然知道,他已经死了,可是我确定自己沒有听错!而且……”她把他拉到自己身前,用只有他才能听到了声音说了几句话,慕容笙的脸色也变得煞白,看得出來,他的心已经慌了。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看过那东西的人只剩下他了。”慕容笙呆坐在沙发上,手中的茶都晃悠出來了,他却一点感觉都沒有,“如果倒过來想,后墙上的涂鸦倒是一种提醒了。”
顾晚晴点了点头,低声道,“那幅画是在提醒我们,要小心那些从地狱里回來的厉鬼。”
慕容笙想了想,叹着气摇了摇脑袋,“如果沈墨熙现在还活着,或许我们会好过得多。”
顾晚晴捧着茶杯出神,“究竟是谁呢?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陷入了某个思维误区而不自知?十五年都沒有出过什么事,要不是那个破旅店……”
慕容笙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带入怀里,“好了,别胡思乱想的。”
顾晚晴叹了一口气,还想要说什么,突然听到门铃响了。她与慕容笙对视了一眼,霍地站了起來,走向大门,从门镜往外看。外面并沒有人,走廊里也沒有。
慕容笙也走了过來,径直打开了房门,还沒走出去,就看到脚下放着一个木头盒子。
顾晚晴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要一脚踢开盒子,被慕容笙阻止。慕容笙将盒子拿起來,听了听,然后关上门,把盒子拿到客厅,仔细的端详起來。
这盒子是正方形的,像是一个井口,闻了闻味道,是沉香木做的。开打盒子看了一眼,两人都惊呆了,这里面竟然放着一串宝石项链,项链的挂坠则是一颗巨型的红色钻石。
顾晚晴对珠宝的兴趣不大,总觉得这些东西也就看着漂亮,不当吃不当喝,除了浪费钱之外沒有意义。最重要的是,当你拥有了珠宝之后,戴与不戴都是烦恼,戴了,怕被贼惦记偷了,不戴,你买它干什么?占着现金存款买回家一个沒有用的摆设?
基于上述理由,顾晚晴对木盒中的珠宝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而慕容笙则不同,他自幼生存在一个大家族里,对于珠宝这种东西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当他看得那颗巨型红钻之后,脸史无前例的沉了下來,“啪”的一声合上了木盒。
顾晚晴被慕容笙突然的动作吓得愣了一下,问道:“这东西有毒还是怎么了?”
这时,慕容墨曦从门口进來,手里还提着两个大袋子,她刚刚去超市了,买了许多半成品和速冻食品。见爸妈都在客厅,连拖鞋都沒换,把东西扔到了桌上。
“咦,这是什么啊?”她拿起慕容笙放在桌上的木盒,打开看了一眼,“恶魔之眼?”
“恶魔之眼?”顾晚晴仰起头看了一眼,扭向慕容笙,“科普一下,我是珠宝白痴。”
慕容笙轻叹一声,说道“就是那颗红色的钻石,全世界绝无仅有的一颗,价值连城。”
顾晚晴撇了撇嘴,站起身把墨曦买的食品分门别类放进了冰箱,“我就说天上从來不掉馅饼,这价值连城的东西基本上都不吉利,听这名字就够晦气的了。”
“据说一百年前,有一个很有钱的富翁,为了向心爱的女人求爱,独自闯进了魔鬼城那片沙漠区域,想要寻找传说中的海市蜃楼。后來,他误打误撞的闯进了一个很原始的部落,那个地方有个神庙,庙里有个仙女飞天的雕像,仙女的眼睛就是这颗举世无双的红钻。”慕容墨曦道,“那富翁动了贪心,想要钻石,但是被部落的族长拒绝了,而且在族长的眼中,他简直就是大逆不道,渎神的人。于是,这个部落将他赶了出來,他差点就死在大漠之中。”
“为了得到这颗钻石,富翁利用自己的人脉和全部财产,组织了一支队伍,带着武器再次來到了部落。”慕容笙接着说下去,继续这个故事,“他打伤了部落的首领,将部落中其他人都圈了起來,威胁首领将钻石给他。起先,他并不想杀人,只是想要那颗钻石,但是这些侵略者的贪婪激怒了所有的族人,他们不顾自己是血肉之躯,扛不住火炮的威力,与这些人打了起來。结果可想而知,富翁下令,所有部落里的人,一个不留。”
“部落也就几百人,哪儿经得起这些人的屠杀,沒过多久,就都死光了。”慕容墨曦单手托着下巴,拿起一块蛋糕放到嘴边,“那群人眼睛都杀红了,抢走了村子里所有的财宝,然后一把火,将这个部落付之一炬。当时,奄奄一息的族长看着自己的族人惨死,对着仙女的雕像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那些残忍的入侵者开始了他们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