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老赵也是命苦,老唐年轻的时候沾花惹草,不安于室,长着自己是学声乐的到处勾搭人家小女生,终于有一天,被早回家的老赵逮了一个正着。”姨妈喝了一口茶,叹息着摇了摇头,“那个小三不是别人,正是老赵当时的学生……老赵之前是特级教师,教物理的。那个学生当时只有十六岁,和老赵的女儿同岁。”
“那可够不是东西的,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那女的也够不要脸的。”顾晚晴不屑地道。
“老赵当时气疯了,闹得动静挺大,惊动了左邻右舍,被带到了派出所。那学生家里挺有背景,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丑事闹大,结果就使了些手段,把老赵弄成了神经病患者,把那个学生和老唐说成了是受害者。”
姨妈冷笑一声,接着道,“后來那个学生出了国,老赵在精神病院里和老唐离了婚。两年后,老赵的闺女秀青把她接了出來,母女俩相依为命。”
顾晚晴耐心的听着,慕容笙却显得心不在焉,只是胡噜着巧克力的毛,巧克力发出“咕咕”的叫声,好像很喜欢这样的爱抚。
“说來也巧,秀青为了照顾她妈,早早的就工作了。这丫头很勤快,但是学历不高,被人介绍到了一个有钱人家做保姆。她爱上了这家的少爷,也是罗宇的父亲。”
顾晚晴的嘴张得可以放下一个鸡蛋了,“这也太巧合了吧,都能拍一集电视剧了。”
姨妈淡然一笑,点头道,“事情就是这么巧合。那个男人根本就是把秀青当成了玩物。秀青怀孕了,他却不认账,反而说秀青是个随便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不知道是那个男人的野种。”
“贱男人就是矫情。”顾晚晴听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分了那个不要脸的货。
“其实一开始,那个男人就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和秀青发生的关系,他要娶的,是一个和他同样身份地位的女人,而不是一个下人。”姨妈皱眉道,“秀青亲眼看着那个男人和曾经破坏自己家庭的女人结婚,一时受不了冲出了马路,被车撞了,孩子也沒了。”
顾晚晴听到这儿,已经大致明白了那两个人的心理。
当一个幸福的人看到别人不幸,就会更加珍惜自己的幸福,而过盛的幸福必然促生了同心情泛滥,这样就会想要帮助那些不幸的人。
当一个不幸的人看到别人不幸,就会觉得自己其实还算幸福,既然现实这么残忍,不如能帮就帮一把,这样好歹有个依靠。
一个幸福的人遇到一个幸福的人,会分享彼此的幸福,而一个不幸的人遇到幸福的人,就会产生一种仇恨的心理,觉得自己的不幸都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如果这些人消失了,那么自己就会得到幸福。
老赵看到那些好心帮助她的人,并沒有产生感激的心态,而是产生了一股憎恨,她憎恨这些人的幸福,因为那是她原本所拥有的,但最终又失去了的,抓不住的幸福……
第一百一十章 爱与背叛
“这一下子新仇旧恨一起发了。”一直沉默的慕容笙终于开口了,“很难不产生心理变态。”
姨妈看了慕容笙一眼,赞赏的点了点头,“秀青的孩子沒了,整天疯疯癫癫的,而老赵在被送进精神病院之后,就丢掉了工作,再出來找别的工作,也沒有人雇佣。她身上一分钱都沒有,根本就无法给女儿交住院费,这个时候,老唐出现了,帮助了她们。”
“我看是恕罪吧。”顾晚晴托着下巴,眼中带着一丝厌烦。
“或许吧,反正在老唐的帮助下,老赵找到了一个新的工作和新的住所,就是那间大厦的保洁员。”姨妈摇了摇头,“在那里,老赵受了不小的刺激,因为她又看到了伤害她和她女儿的人,他们生活得很幸福,儿子也长大了,非常的孝顺懂事,还有能耐。”
“嫉妒,不甘,怨恨,让她的心里产生了极端的报复欲。”顾晚晴看着姨妈道,“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些罪魁祸首安然无恙,而无辜的到遭了殃呢?”
“老唐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她不能杀。罗宇的父母和罗宇身边的人太多,她沒有下手的机会。所以,发泄不出去的怒火开始找寻迁怒的途径。”姨妈看着她道,“红鞋子是一种心理暗示,惩罚那些不守本分,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
“每一层的厕所里,都埋着被剁碎的尸体。”戚仲黎插了一句嘴,“大约有十个人,还不算电梯上面的那个。难怪好多人都反应电梯有毛病,明明是十三个人的承载量,上满十三个之后就变成了超载,电梯里还满是苍蝇蚊子,散发着一股恶臭……”
“所以我压根就不坐电梯。”顾晚晴接道,“姨妈,那您和那几位阿姨又是怎么招惹她了?”
“我们姐儿几个平时对她不错,都可怜她和秀青的遭遇,买点吃的什么都想着她们。”姨妈苦笑道,“合唱队的指挥不是老唐么,有的时候找不到老赵,就让老唐帮着带。”
“或许那三个死者是和老唐说笑的时候被老赵看到了吧。”顾晚晴叹了口气道。
“最后一个死者是我发现的,当时我带着巧克力出去遛弯,巧克力上前闻了闻,估计是闻到了什么气味,所以它见到老赵之后,很凶的冲上去,叫得很大声,拉都拉不住。”姨妈一耸肩,“那个时候我虽然怀疑她,但是沒有证据,所以,我就做了一个试探。”
“您去找了老唐,还故意让她看见。”顾晚晴了然地道,“她果然沉不住气,给您也塞了一张照片,您跟我们说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凶手是谁。”
“我想去问问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姨妈的脸上沒什么表情变化,“这个世界上比她惨的人多的事,她凭什么把自己的不满发泄给那些无辜的人。”
“因为,看到比她幸福的人遭受痛苦,她就会非常快乐。”顾晚晴缓缓地道。
正在这时,戚仲黎的手机响了,是刑警队的同事,他站起身,疾步走到阳台上,不知道说着什么。沒有五分钟的功夫,他折回來,拉起顾晚晴就往出走。
“怎么了?”顾晚晴被他抓得一愣,“这么风风火火的,也不把话说清了,我可不走。”
“人命关天的事儿。”戚仲黎面色严峻,“唐秀青在看守所自杀了,幸好抢救及时保住了一命,赵霭则发了疯似的自残……如果她们确定是无行为能力人的话,很有可能被判无罪。”
顾晚晴点点头,道,“你让我过去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不是无行为能力人?”
戚仲黎点头,“你是心理学的权威,你的话比那些不靠谱的砖家听着可信,也让我们心里有个底,别到时候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顾晚晴看了慕容笙一眼,道,“那我就先过去了,一会儿回來吃饭。别忘了爆羊肉啊。”
慕容笙嫌弃的挥了挥手,“我现在就去买羊肉和大葱去,您赶紧走吧,早去早回。”
顾晚晴一笑,高高兴兴的随着慕容笙下楼,开车前往本市郊区的看守所。
看守所给人的感觉永远都不会像商场那么好,尤其是被慕容大少爷惯出來洁癖的顾晚晴,坐在特别会见室的凳子上,就跟坐老虎凳似的,屁股一扭一扭的,怎么都觉得别扭。
沒等一会儿,被绑得跟粽子似的赵霭被两名看守人员带了上來,坐到了他们的对面。
出乎顾晚晴的意料,赵霭并沒有看起來很落魄或者很疯狂,她的情绪显得非常稳定,静静的坐在椅子上,若不是身上带着重度嫌疑犯应有的行头,还真看不出來她手下有许多的人命官司,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太太。
顾晚晴观察了一会儿,还沒开口,就见赵霭的眼中露出了浅浅的怨毒,视线在她和戚仲黎的身上逡巡,似乎是琢磨两个人來这里的目的。
顾晚晴微微皱眉,道,“我听姨妈说起过你的故事。你和你的女儿确实很可怜。”
赵霭眨眨眼,缓缓地道,“我也听你姨妈说起过你,她每次提起你的时候,眼里总是充斥了令人厌恶的自豪感。你说这个世界多么不公平,你的母亲和小青一样,都是被所爱的人背叛抛弃,但是我的小青什么都沒有了,前途,爱情,孩子,什么都沒有了……”
顾晚晴沉默不语,良久,才缓缓地道,“所以,昨天晚上我进來的时候,你就要杀死我?”
赵霭呵呵一笑,咬着牙道,“你和罗宇那个小畜生一样,都是一副该死的高高在上,把所有人踩到脚下,你们这些人,都该千刀万剐了!”
戚仲黎实在听不下去了,握着顾晚晴的手道,“怎么说话呢你,你就一点内疚之心都沒有?你害死的那三个老太太都是帮过你的,还有我妈,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恩将仇报?”赵霭突然笑了起來,“我从沒有求过她们,是她们自作多情,不,应该说她们把我当成了地上的泥,想怎么踩就怎么踩,什么时候想过我需不需要这么恶心的伪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