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哥哥,我的皮肤真有你说的那么好?你为什么叫我小妖仙?”化妆师是个快三十岁的男人。穿着时尚,气质优雅,很难看出他的真实年龄,他被安心一句“哥哥”,喊得像大夏天里吃了一根冰凉的雪糕似的。通体舒泰。
“当然是真的,你的皮肤柔嫩的像个婴儿,长相和气质又是天使和妖精的结合体,既善良纯洁又魅惑迷人,所以我叫你小妖仙啊。”苏妍笑了起来,这个化妆师真的点出了安心气质的精华。这小丫头确实有魅惑人心的气场。
“小妖仙你将来要是红了,可不要忘记哥哥今天的功劳噢。”化妆师和安心继续开着玩笑,他给这个小姑娘化妆最为最轻松惬意。不像其他演员不停给他提要求,我要怎样怎样,我不要怎样怎样,那种患得患失,功名利禄的嘴脸常常破坏了他的灵感。让他索然无味。
这小丫头就是一块天然璞玉,在你手里怎么雕琢任你发挥。所以安心的每次带妆彩排都让人惊艳,有演员背后说化妆师和安家有猫腻,要不然不会次次都把她化得让人抹不开眼,只想围着她转。只有化妆师自己明白,他只是在安心身上找到了能充分发挥自己才能的状态而已,这些人为什么总要想得那么复杂呢。孙导来到安心身边,含笑问道:
“小家伙,膝盖还疼不疼?”安心调皮地眨眨眼,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我说疼你能不让我跳吗?”孙导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
“你个机灵鬼,不论你说什么,今天都得跳。”他摸摸安心的脑袋,“你是个好孩子,能吃苦有毅力,表演上又那么有天赋,一定不要辜负这份天赐的财富。”安心立刻站直身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少先队队礼,
“谢谢导演夸奖,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穿着一身明艳印度服饰的小女孩,化着浓丽的妆容,向你行一个标准的少先队队礼,这强烈的违和感逗乐了在场的演员们,
“喂,小精灵,我看给你改个名字吧,叫开心果好了。”有演员大声说道。安心不屑道:
“这个名字早就被淘汰了,那是我n年前的名字好不好?” 姚国荣站在观众席的一个角落位置,依然是灯光最弱的地方,那个歌舞剧的少年站在他身边,小声说道:
“就是个逗人乐的,有什么了不起!”,抬眼看看一脸阴郁的姚国荣,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爷我们今天按照计划执行吗?”姚国荣的视线从安心身上收回,心里很是不平,看那天的样子她摔得不轻,居然只休息一天就来参加排练了。他曾经听外公透露过内幕,有几个节目是春晚必须上的,无论审查多少遍,那几个节目都不会被淘汰,其中就有安心的印度歌舞。他就是不想让她登上舞台,他就是不想看见她那张开心的笑颜。
“还用问吗?按原计划执行。”
在中京二环路的一个热闹路段,导演王新宁正忙着指挥人马拍片,这是个公益广告片,准备参加国际公益广告短片展。一旦被选中参展,虽然没有多少经济收益,却是一个出名的机会,可以向全国人民,乃至全世界人民显示自己的才华。
安老爷子看他忙碌一阵停下来休息时,走到他跟前说道:
“王导,我想和你谈谈。”王新宁一看老爷子身后跟着的神情不安的安静,马上明白了。
“老首长你看,这里比较乱,也没有地方给您坐。”王新宁是个很有眼色的交际能手,看见老爷子脸上阴沉的神色,他转脸对安静说道:
“安心哪,我让你跟家里人说好以后再来拍片。看来你是说好喽。”老爷子的脸更加阴沉了,
“你和我孙女达成什么协议?要她和家里人说什么?”王新宁陪着笑脸道:
“我和她能有什么协议,我到中京来拍片,正好接到她的电话,她问我有没有适合她的角色,说想来试试,我就说,你必须经过家里人同意,就是这样。”老爷子的眼像一只凶猛的鹰盯得王新宁心里不安起来,
“仅仅就是这样吗?那昨天一天我孙女都干什么来了?她不会一天都站在这里看着你们拍片吧?”王新宁看向安静。他不知道这小姑娘和家里人说了些什么,心里有些后悔昨天的莽撞,他原想利用小姑娘想当演员的急切心理。让她在这个公益广告里露露脸,然后勾起她更大的热情,和家里人尽力争取这个机会,以后他就可以和她签约,培养她成为一名童星。最为关键的是,如果把她捧红了,能得到安家人的认可,那他以后拍电影的赞助费就不用愁了。
“昨天只是让她试试镜,看看效果,除此之外没有让她做其他任何事。我做了这么多年导演。不会让一个没成年的孩子不经家里人同意就参加演出的。”安老爷子看着面前这个油滑的导演,对他的印象一落千丈,
“你这种试试镜看效果的做法就没有丝毫的诱惑成分?”老爷子的话犀利而准确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你明明知道我孙女对表演充满狂热,还让她试镜看效果,我想问问,就她这个年龄,懂得什么效果。你说好,她难道能辨别出不好来?”王新宁心里一沉。这老家伙不好糊弄,他立刻摆出一副真诚地不能再真诚的笑脸,说道:
“我看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我上次到你们家,已经知道你们的态度,这次安心打电话给我,恰巧赶上我在中京拍片,她那么热情,我不忍心打击她,就让她试试镜,我的本意是想让她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越拍越有兴趣,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你不用找借口,我再次跟你表明态度,我们安家不想出什么明星演员之类的人物,你也不用给我们安家子女开绿灯,我不支持,安家没有人敢说支持。”安静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爷爷你不要……”老爷子转过身,一瞪眼说道:“不要什么,你妈妈昨天和你说了一晚上,等于白说吗?你有没有脑子?不要再想当演员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
安静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妈妈劝了她大半夜,什么话都和她说了,包括离开安家她将一无所有,再没有人围着她转,处处捧着她,没有安家的支持,想在演艺界出名,几乎是天方夜谭。有许多话她听不明白,有些话她却是明白了,但是她心里就是不想放弃。
“老首长,您其实没必要这么逼您的孙女,她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我见过她在天唐市电视台的校庆汇演录像……”
“你确定校庆汇演录像中的孩子很有天赋?”老爷子眯起眼,眼中的神情让人捉摸不定。王新宁很肯定地回答道:
“我确定,我的几个同事都看见过那段录像,一致认为她很有表演天赋,如果能跟着我……”
“那你认为是昨天的试镜效果好呢,还是那天的校庆汇演效果好?”王新宁对老爷子提出这样的问题很迷惑,但还是实话实说,
“当然是校庆汇演更有活力和表现力,昨天的试镜可能有些紧张吧,安心她……”
“她不叫安心,她叫安静,你连两个孩子是谁都没有分清,还说什么天赋不天赋,不觉得可笑吗?”
“爷爷——”安静的脸色突然苍白如纸,眼里充满惶恐,愤恨和不甘。
“老首长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怎么会不是安心,她亲口告诉我她叫安心……”老爷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安心是我的大孙女,安静是小孙女,这一点我应该比你清楚吧?那天校庆汇演中的孩子是我的大孙女安心,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的小孙女安静,你听明白了吗?”王新宁看着安静慌乱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她们……为什么要这样?”王新宁的声音充满困惑。
“没什么原因,我大孙女不想出名,只想要一个平静的学习环境而已。”老爷子的眼里充满自豪。
“这怎么可能?”王新宁喃喃道。老爷子斜睨他一眼,“你要是不相信,等到春晚那天,我的大孙女上舞台,你仔细看清楚再说吧。”
“她,她要上春晚?”王新宁眼睛睁得像两只铜铃。
“有必要骗你吗,我今天就是把她送到排练场才回来的。”王新宁脸上出现难堪的神色,看向安静的眼神也变了,
“安静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明白?我们看中的是安心……”老爷子“哼”了一声,“我今天要是不挑明,你不是还认为眼前的安静很有天赋吗?真不知道你这个导演是怎么当的。”安静看着王新宁眼里的失望和难堪,心里的恨意达到了顶点,她以从来没有过的勇气对安老爷子大喊道:
“爷爷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说完转身就跑开了,老爷子吩咐身边的警卫员,
“跟紧她!”然后没有再回头和王新宁说一句话,昂首阔步向前走去,想起孙女那句“我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话,老爷子心中疼痛难忍,喃喃说道:
“如果能让你放弃这个痴念,你要恨就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