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赵嘉瑞眼底的笑意更盛,坦然淡定地追问着她。这完全是在鼓励季菲菲主动问出口。
“所以……”季菲菲怎么会是老练沉稳的赵大尾巴狼的对手,一下炸了毛,瞪圆眼睛,恨不将眼神化为AK47把眼前这个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的人给‘突突’出来几个洞,“请告诉我你的生日是哪天。”这下,你满意了吧?你满意吧?
赵嘉瑞确实满意了。他见好就收地说:“你这么一问,我才想起来自己快要过生日了呢。下周六,下周六是我的生日。”
听听说得多么虚伪!季菲菲警惕地用目光上下好一番审视赵嘉瑞:“你……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噗……’赵嘉瑞被季菲菲小动物一样的神情给逗笑了,抖着双肩,弓起背,低下头,一副努力憋笑却又憋不住的模样。他就知道和季菲菲生活在一起的日子绝对寂寞不了,没想不仅如此,还很欢乐。阴谋?她是不是言情小说或者狗血电视剧看多了?
“你!”不说算了!季菲菲可不想站在原地,让赵嘉瑞笑个彻底。冷哼一声,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上网。
赵嘉瑞扬起脸,唇边还挂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他举起手中的空水杯,在灯光下把玩起来。白亮的光芒映照下,层层叠叠的五光十色流动在水杯的另一侧,轻轻地转动杯子,斑斓的色彩随之不断变化,没有一次地停留是相似的。“阴谋嘛……确实没有没有。”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手段嘛,还是要用上一些的。”
客房里,季菲菲设置好上网的密码,登入小企鹅,立即卡了一下,一堆‘滴滴’声此起彼伏地响起。她看了一眼企鹅上面的状态,还好记得隐身,要不估计又是一顿夺命连环呼叫。随手点开几个对话框,全是在澳洲的一些同学和朋友询问她和高歌的事情。她随便看了看,不想也不知道如何回复,默默地将窗口一一关上,眼不见为净。最后一个对话框是来自她在澳洲最好的朋友杜一梅的,短短一段话惊得季菲菲差点直接合上她的笔电——你知道高歌回国比你早吧?他在普陀寺闭关修行了一段时间,可能最近要出家。
季菲菲揉了揉眼睛,一条信息反复读了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和高歌在澳洲的时候,曾经一起皈依佛门,但是她从没想过高歌会选择出家这条路。她的心一凉,颤抖着双手,想要问杜一梅有关高歌的具体情况,指尖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又删除,删除又输入,几遍之后才把自己想要问的话明明白白地表达出来——他怎么突然想要出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天雷木有?木错,就是高歌要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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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感谢冬実菇凉送来的长评,这是阿沈有生以来收到过的最长的长评了。
☆、33Chapter32
对话框上的头像是亮着的,很快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的模式,几秒后有了回复——他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想得很明白。
季菲菲忙又‘噼里啪啦’敲击键盘,很快对话框里出现一行字——
细雨霏霏 07:17:40 PM
你怎么不拦着?
墨梅 07:18:06 PM
没用,拦不住。
细雨霏霏07:19:12 PM
他是家里独子,父母会拦着的。
墨梅 07:20:13 PM
Jeia,你竟然不知道!我以为高歌跟你说过了。
细雨霏霏 07:20:35 PM
什么?
那边半晌没有任何的回应。季菲菲的心尖微颤,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她紧张地盯着笔电的屏幕,全身紧绷,直到屏幕变黑,才听到熟悉的‘滴滴’声响起。她用手指在触摸板上滑动了几下,看见屏幕上赫然写着一行让自己全身血液瞬间凝固的句子——高歌的父母在知道你们离婚后,想要来澳洲找你们,在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由于季菲菲和高歌长时间待在澳洲,不怎么回来,而高歌家的家族企业又离不开他爸爸的帮忙,所以五年下来也没见过几次面,包括筹备婚礼那段时间,几年累计起来相处差不多两三个月的时间。和高歌父母见面的时间尽管不长,但‘了解’的时间并不短,除了每周定时视频之外,还要通话三两次,每个月互寄些礼品什么的。季妈妈总说季菲菲有福气,毕竟不是人人都能遇到像高歌父母这样明达事理,亲厚晚辈,善待儿媳的公公婆婆。季菲菲一想到那位精神矍铄,对晚辈给予厚望的公公和那位总是微笑的看着自己,说话温柔和蔼的婆婆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个后果还是自己间接造成的,便觉得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
她悲从中来,想要再输入几个字,手指却僵硬着,一个字也敲不出来。眼泪一下子从她的眼睛里涌了出来,脸上湿成了一片。她捂住嘴,身子向后靠在床头,哽咽地抽泣着。
赵嘉瑞此时正在书房里给邹浩初打电话。他想起王彦利对他说的事情,觉得这的确是个拉拢邹浩初的好机会。
“我是赵嘉瑞。”电话接通以后,赵嘉瑞直截了当地报上名字。
手机那端沉默了一会儿,传出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那天我不是故意不理你。实在是……”原来,他们是旧识。
赵嘉瑞眼瞳瞬间深邃无底。果然,季菲菲的那个闺蜜苏怡雪足够可以撼动邹浩初的理智。他认识邹浩初也不短了,在他的认知里,邹浩初总是沉稳冷静,遇事镇定自若,很少失态。然而,此刻,他亲口承认那天在米线店是他失态了。赵嘉瑞斟酌了一下,继而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吴珊茹去找苏怡雪了?”
“你和她们很熟?”邹浩初想起在米线店,他见到赵嘉瑞坐在季菲菲的身边,顿时了悟道,“是季菲菲?”
赵嘉瑞眼前仿佛又看到季菲菲那气得小脸通红的娇憨模样,心头一软,无声地笑了。他没有说是季菲菲还是不是,而是选择回答了邹浩初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她们说的。我以为你很了解苏怡雪的为人。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她不是那种喜欢拿这些事情到处说的人。是别人亲眼看到告诉我的。”
手机里传来一声长叹,似是低语似是呢喃:“我就知道她是这世上最狠心的人。”狠心到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不肯给他一条回头的路。当然,如今请柬都给了,别说回头路了,就是上天入地都无路可寻了。
“我希望你能帮我。”赵嘉瑞不想跟邹浩初在电话里继续浪费时间,停止了试探,切入正题。
“听说赵书记急于让儿子政治联姻……”邹浩初意有所指,说了一半,停下,又问,“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好处是没有。但,也不会有坏处。赵嘉瑞轻轻地笑出了声:“你不想苏怡雪受到牵连吧?”
邹浩初静默了一阵,说:“让我考虑一下。”
挂断手机,赵嘉瑞站起来靠在窗边,看远处的景。街上灯火潋滟,在静夜里透出一种浮躁的繁华,然而苍穹下的星月都隐在了云中,看不到丝毫的光亮,夜幕沉沉,似是掩藏了起什么,又似将什么暴露得更加彻底。
站了一会儿,他回到厨房,炖锅里的东西刚好炖完。
‘笃笃’房门有节奏地被敲响,季菲菲没办法理会,只一味地在哭,根本说不出话来。‘笃笃’又是两声响过,赵嘉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菲菲,你睡着了?”
仍然没有人理会他。
赵嘉瑞看看手中炖好的东西,疑惑季菲菲是不是又睡着了。他想,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要是菲菲睡着了,他此刻推门而入说不定还能看到季菲菲睡着时的可爱模样。于是,他决定先礼后兵,先问了一句:“你要是不说话,我就进去了?”等了片刻,房间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他试着转了转门的把手,很好,门没锁,按季菲菲防备人的性格不锁门真是百年难遇啊。他干脆一使力,将门给打开了。
他迈步刚要进门,抬眼一看,便被季菲菲的模样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赵嘉瑞想不明白,本来好好一个人,怎么转眼就哭得直抽气了。他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低下头,伸手摸摸她湿乎乎的脸,问道:“还好吗?”指尖碰到的地方一片濡湿,沾满了她的泪。
季菲菲哭得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红晕均匀地洇染在她的双颊,像是涂抹上绯丽的腮红。那泪水迷蒙的双眼如水洗的黑玛瑙,晶亮晶亮地,却没有任何的焦距地停留在赵嘉瑞的脸上,她是透过他在看她那些美好的逝去时光。
一直怨天怨地怨他人,季菲菲第一次真正审视自己,是自己吗?是自己一手毁掉了所谓的幸福吗?如果没有去追究她和高歌婚姻里出现的问题,就不会发现那一纸报告……如果没有擅自去翻出那纸报告,她就不会知道高歌苦心想要隐瞒她的真相……如果不知道真相,他们现在仍然生活在一起,那么高歌的父母就不会出事!不,不是!从一开始,从高歌最初接近自己的时候,不该动心,不该跟他在一起,那么后面什么事都不会发生。是自己!是自己太贪心了!
赵嘉瑞凝视着季菲菲的眼,里面藏着悲伤、哀痛、愧疚和自责等诸多情绪。她始终不说话,睁着一双大眼睛,眼泪一直往外漫,似乎怎样都止不住,时不时地轻微抽噎几下,周身上下透露出不应属于她的寥落和孤寂。赵嘉瑞看到这样的季菲菲,心都软成了一汪水,一股没来由的情绪徘徊在酸胀的心头。他仔细分辨这股复杂的情绪,是慌乱、是心痛、还是怜惜?或者说都有吧。季菲菲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个不停,赵嘉瑞内心地情绪也随之在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