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菁很累,浑身除了疼痛,还有疲倦,想睡觉。说不定这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爸爸仍像平常那样,抱着她轻言细语地哄。
她合上眼,把脸埋进温暖的怀抱里。嗯,睡吧,睡醒就好了。
☆、05
夏子菁倏地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格一格的白色天花板。
这是哪?
一时未能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有些懵然。下意识摸了摸左边耳朵,仿佛还残留着梦里那种刺骨的痛。
怎么会梦到那些?过了那么多年,她早就释怀。坐正身体,揉了揉酸痛的颈脖。头一抬,才发现挂在半空的那袋消炎药水已经所剩无几。
对了,她在老宅撞破头,都见红了,只好来医院包扎。
按下电铃,护士很快来收针。起身时头还有点晕眩,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她拒绝了。不得已她不爱来医院,这里有太多让人不愿想起的回忆。
从医院出来,天已黑透。她招了辆出租车,上车后司机问去哪,她呆了呆,一时竟给不出答案。
28楼么?还是工作室?
两个地方都不想去,两个地方都会轻而易举被他找到,而此时,她只想独处。支着沉沉的脑袋,随便说了个地址。
车子在闹市里驶了十来分钟,在一家连锁酒店停下。她付了车钱,进酒店开了一间房,还订了晚餐。
头痛,饭量不高。草草填了些东西进肚,翻出手机,发现他来过短信。
“在你心目中,我的所作所为都不会是好事吗,对吧?”
是的!是他自己说过不会让她好过,不是吗?
“你从来不会问原因!从来不会问为什么!”
有问的必要吗?
是的!是他自己说过不会让她好过,不是吗?
告诉自己不要难过,可是眼泪总在不设防之际流下来。
拧开纯净水艰难地吃掉止痛药,差点就吐出来,这么多年了,她仍学不好如何顺利地把药丸吞下。将电视音量开大,让自己听清楚。拉过被子躺下,咬紧牙关,即使被头痛折磨得厉害也没吭一声。
电视忽高忽低的音量起到很好的催眠作用,半梦半醒间,手机有响过。因为听不清,她很轻松地选择忽略。
半夜醒来,身体热得很。摸摸额头,发烧了。她撑起身,翻出医生开的退烧药,和着凉水吞了一颗。重新躲下,望着室内那扇小小的窗户,却再也睡不着。最脆弱的时候,脑里自动想起九年前那幕。
当她知道自己因为那一摔导致左边耳膜破裂,将终生失去一边听觉后,那种孤立、无助、害怕,吓得她惊惶失措。是他抱着她,不断地安慰说没事,一切有他。
那时候他们还只是初相识,他尚且能给予陌生的她真切的关怀。要是没有发生后来的事,他们该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不能想这些,没意义的!
翻出包包里随身备着的绘画本,用笔勾勒着线条。几笔落下,发顶撞裂的地方扯着痛。她放下本子,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刚找到纸拖鞋,电话突然响了。
她在床边坐下,盯着屏幕上熟悉的号码。这么晚了,他竟然还没睡?急着找她,是因为没有乐子吗?
柔和的乐曲在夜半听来特别刺耳,它奏完又重播,听着听着让人产生一种不舒服的紧绷感。
“你在哪里?”音乐停后,紧随着短信送到。
夏子菁按掉关机键,回到床上,抱起一个枕头。脑里不知该想什么,又或许应该什么也别装下。给她点时间吧,像过去遭遇种种挫折那般,最痛的伤口终会有愈合的一天,她能挺过去的。
在酒店待到头上的伤口结痂,拆了包扎的纱布,夏子菁才结束几天的疗伤生活。坐车回工作室,上了二楼才发现大门换了锁。
她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拔了他的号。
电话一打通他马上接听了,声音低沉而冷硬:“你在哪里?”
“我工作室的新钥匙呢?”
对方沉默了一会,久久才说:“你等我半个小时!”
他说完这句就挂了线,夏子菁收起手机,坐在楼梯的台阶上等待。全新的银色锁把在窗户照射进来的日光下闪闪发光,她看得有些恍惚。
以往他也做过这种事,因为她没听电话找不到人便一怒之下把锁砸掉。外间称他为贵公子,冷傲中带着贵气,却从没人看到他坏脾气的一面。
收回目光,闲着无聊,又拿出包包里的绘画本画起来。
画画是她从小的爱好,父亲说她有美术天赋,从一岁多就能执笔胡乱涂画,四岁的时候就能创作出属于自己独特风格的可爱人物。上小学后,爸爸带她去跟一个教美术的同事拜师,接受正规的辅导。
以为长大后会当个画家,结果因为爸爸的离世,攻读美术学院成为一个梦。尽管如此,绘画始终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
小时候画人物画风景,现在她喜欢绘制手工皂的图案,又或是一些小饰物。换了几张纸后,楼下传来急速的脚步声。她一抬眼,便看到他三步拼作两步冲上来。
俊美的脸上挂着阴霾的表情,大概跑得急,额角布着细细的汗珠。他没说话,只是凝着脸拿钥匙开了门。
夏子菁抱着画本起身,跟着他进入屋内。
工作室大概有六七十多平方,分别用柜子间开功能分隔。最大的区域用来制作手工皂,靠墙的工作台上布满工具,原材料放在吊柜里,乱中有序。
临街的窗户挂着几种彩色布条拼接的窗帘,是她亲手裁剪的。窗外有几个长花盆,开着不同颜色的花朵。
拎起门边鞋柜上的遥控打开空调,她转身走到一个门口,掀开跟窗帘同色同款的布帘进去。没一会出来时已换了衣服,披散的头发也用铅笔随意的扎成发髻。
她拿着脏衣服进厕所,打开洗衣机扔进去,放洗衣液,按下开关。出来转进旁边的小厨房,拉开小冰箱,里面没啥食材了。说不准他也不会在此用餐,夏子菁索性放弃做饭的念头。
回到外面,他仍然维持着初进门的姿势——单手插着裤兜里,面无表情地瞪着她。
“你不打算解释这一周的去向?”他冷冷地开口,但两眸的目光杀气腾腾,摆明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捊了捊散落的发丝,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轻描淡写:“只是……到处走走。”
好一个到处走走!叶文昊上前长臂一伸,箍住她纤细的腰身质问:“到处走走有必要不接电话?还关机?”
她下意识摸着左边耳朵:“听不到。”腰间力度一紧,又改了口:“没电了。”
还狡辩!叶文昊单手抱起她,转身大步走向刚才她换衣服的门口,粗鲁地踢开布帘。
里面是个小小的卧室,床是直接在地板上放了床垫,连衣柜也只是一个铁架再罩上布帘。
一切简易得不能再简,可偏偏该死的床单是她亲自挑的粉紫,同色的衣柜帘上还有她自己设计自己绣的人物图案。那些小人物每个动作与表情不同,形象生动,是她少有暴露出来的活沷一面。
叶文昊把她扔在被单上,半跪在床边解衬衫的钮扣。
夏子菁抓着自己的的领口往后退:“你……你干嘛?”
“你说呢?”他的脸上充满戾气,衬衫被扔开,皮鞋踢得老远。
“这……这里是工——作——室!”她故意加重语气。
“你不也常在这里住吗?”这里有厨房有浴室,床品被铺一应俱全,家具虽简陋,但所有东西都是她自己挑选或缝制。工作室看着,才是她精心布置的家!
想到这叶文昊的脸色又沉了沉,他费煞心思让人设计了一套房子,她完全不上心,只要他不回去她便出走。
“看来是我给你太多的自由,可以随随便便说消失就消失,完全不用打一声招呼!”他把她拽进怀里,几乎疯了似的咬到她气息全乱。
子菁努力了一次,挣不脱。他的动作很大,像要把所有怒气全发泄一样,一边吻一边恶狠狠地揉着她的身子。她连转身也难,完完全全地被困在他沉重的四肢之下。
衣服已经撩开,内衣也被推高,实在挣不开他的手,好不容易偷到喘息的机会,夏子菁指了指后面的窗,喘着气颤声说:“你……想让人看到吗?”
隔着宽阔的广场花园,对面是一家家的艺术工作室。
叶文昊使坏的动作一顿,放开她倾身趴到窗前的矮柜上,把窗帘严严的拉起。
夏子菁乘机滚到床边,他回头一扑,又把她逮住。“想走?”
“现在……大白天。”
“谁规定夫妻间大白天不许亲热?”他出差半个月,回来只相处了一晚,话没说几句,又因她的冷然而生气,之后又是几天的不见人。骂没用,只能用这个来化解怒气!
他把她按回床上,抽走她的衣服。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感觉出细微的颤抖,她的脸色也不好,本就苍白,现是完全是疲倦的样子。七天,她到底跑到哪?他俯下`身,咬着她右边的耳朵,邪魅问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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