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好像还不错,下回我们也来下。”
胡建成冲陈非凡说,后者点头,“嫂子,你觉得这儿的菜色怎样?”
“还不错。”
“嫂子,你挺行的,这家店的地理位置真难找,我们找了好久才找到的。”
像他们成日纵横青岚会所、江州别苑这些高档地方的人,自然是不会知晓这么一家店的,还是一家口碑十分不错的店。
施洛遥声音很柔和地飘了过来,“那是你们孤陋寡闻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三人的错觉,他们都同时感受到了施洛遥这话冒出来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怒气。
陈非凡跟胡建成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都很识相地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缠问下去,免得惹恼了嫂子,嫂子的脾气似乎并不是特好啊,之前留给他们的或许是假象。
不过太过漂亮的女人有些烈性的小脾气,也在情理当中,要是换成一个坏脾气的丑女人,情况似乎有些糟糕了。
“嫂子,我们还要回去四哥那,没有我们插科打诨,场面太冷了,我们先走了。”
陈非凡还想留下来的,被胡建成给强行拉走了。
这胡建成平日里看着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其实论起城府跟心机来,更胜陈非凡一筹,只不过伪装得比较好,差点让施洛遥也卸下心防。
傅梓逾的这帮发小,其实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货色,只不过如今自己是他的妻子,他们卖给自己一个面子,倘若不是,想必他们连看自己一眼都不一定会。
傅梓逾的钱包并没有真正丢,上车的时候,在驾驶座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他倒是万分庆幸,丢了钱倒是小事,补办各种证件麻烦又头疼。
“还有没什么地儿想去的,刚才没请成,这会有机会表现表现了。”
傅梓逾拿着钱包得意地在她的面前晃了两圈,施洛遥一把抢了过来,干脆检查起里头的钱来。
一叠红色的毛爷爷,她目视了下,现金一万是有的,还有各色的金卡、VIP卡之类的满满一堆。
傅梓逾的钱包除此之外,还算干净,没有夹杂什么乱七八糟的照片。
施洛遥心里有个东西被触动,以前她也是翻过冷凌霄的钱包,他在钱包里私藏了一张自己的照片,他不知道何时偷偷拍的,被她逮了个正着的时候,难得脸色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她趁机不忘取笑揶揄他。
也曾经听霜霜提及过林炎的钱包,说他这人很死板很无趣,钱包里连一张她的照片也不放,还是她看不过去给放了一张,事后他也没拿,她的照片也就心安理得地保管在他的钱包里了。
“傅梓逾,你有没有过很喜欢过的女孩子?”
傅梓逾正在专心开车,没想到她莫名其妙冒出了这么一句。
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施洛遥听见他深沉的语调,“算有一个。”
她都有初恋情人,他要是果断说没有,面子里子都没了,指不定还会沦为她的笑柄。
“你问这个干什么?”
傅梓逾顿了顿,迅速地反问。
施洛遥澄澈的眸中茫然渐渐散去,“我就问问而已。”便不再多言,无论傅梓逾怎么敲打,她口风极紧。
“我请客的事情还有没下文啊。”
难得他这么积极主动,她却迟迟没给答案。
“请我吃完馄饨,就江州大学旁那个路口的鱼丸馄饨。”
那家店店面很小,但是在学生中间很有名,因为价廉又量多,她跟哥哥去吃过一回,后来就没有再去过了,倒是曾经听霜霜无意间跟林炎提了好些回。
“怎么这般为我省钱,真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傅梓逾有些意外。
施洛遥却不再看着他,眼睛又转向刚刚的窗外方向,也没有跟他较劲,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施洛遥的沉默在吃馄饨的时候表现得更加强烈,她一下也没有搭理傅梓逾,吃馄饨的时候还偏偏吃得眼泪直掉,落入了不少到她的碗里,看得傅梓逾目瞪口呆。
过了足足好几分钟后,才开始手忙脚乱抽出纸巾递给她,她没有接,任由眼泪不停地滑落。
“你哭什么啊?”傅梓逾并不惧怕女人的眼泪,而是施洛遥的眼泪让他慌乱不已,手足无措极了,这女人一贯强势跟自己对抗,气焰嚣张,嘴巴又毒。
“早知道你吃馄饨会哭,我就不请你吃了。”
他的低沉浑厚的声音带了几分焦急,含着几分委屈。
“你真别哭了,别人都看着呢,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妈的,他低声下气、软言相向,这女人偏偏还是不识好歹,眼泪流得更凶,跟不要钱似的。
的确,流眼泪是不要钱,可是她的眼泪,让他肺腑也跟着酸酸的、十分的不是滋味。
“唉,施洛遥,我命令你不准哭了。”
无奈之下,他不得已扬高了声音,有些凶狠,强势了起来。
施洛遥对此无动于衷,自顾自哭得上了瘾。
不是她想哭,而是她的眼泪无法控制得住,她不知为何想到了哥哥,往昔的回忆是那么的美好,她巧笑嫣然地告诉哥哥,“哥哥,这里的馄饨可真好吃,比妈妈包的还要来得好吃。”
“既然遥遥喜欢,那我下回再带你来。”
只可惜,就没有下一次了,唯一的一次美好回忆,成了记忆里永恒的痛苦。
自从哥哥死后,她连馄饨都没要碰过了,这里的味道还是一样的好,可是她却吃不出当时跟哥哥来时拥有的那种欢喜心情了。
满心的失落,眼前这个男人偏偏还安慰她,要知道他是自己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敌,哪怕他不是罪魁祸首,也是罪魁祸首的亲人。
她擦了一把眼泪,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地往外走,傅梓逾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女人变脸可真快,还有她的心思真是波澜诡谲,不知道搞的是什么灰机。
他赶忙付了钱,跟了上去。
说的好好的,来吃馄饨,可才吃了两个,这女人就无缘无故哭了起来,还哭得这么的伤感,仿若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难道她触景生情,是这家馄饨店吗?
傅梓逾满脸的深思,眼里跟心里浮现的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到底是谁欺负了她?
真被他揪出这个人来,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这女人多么骄傲嚣张啊,却委屈地泪眼婆娑,他发现他还是喜欢看到她得意扬起头,嗤之以鼻地鄙视自己。
他肯定有了受虐倾向,居然还觉得这女人针对他左右开弓是件开心的事情。
施洛遥并没有走远,等到傅梓逾追上她的时候,她的情绪也已经稳定了下来,她也没有去想为何今晚突发奇想光临这里。
以后还是别来了,触景生情,这里埋藏的是她心心念念的哥哥,却再也回不来了。
傅梓逾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们回家吧。”
他也知道这会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是先回去再说,免得她又突发奇想闹出点别的,让他真的是收拾不了。
就单单说刚才的眼泪,就让他心里没由来胸闷、气短,难受得紧。
施洛遥没有反对,傅梓逾唏嘘了一口气,他趁着她还没有反悔,开了车来,返家。
一路上,施洛遥脸色他偷看了好几回,都是分外的平静,跟在馄饨店里的她,宛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连他都顿感诧异,倘若不是亲眼目睹而是从旁人口中获悉,他肯定不会相信这是事实。
这女人性子狠绝又有主见,岂会流泪流得这般的凶猛?
这一晚,施洛遥主动提及,“今晚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言下之意,不想跟傅梓逾同床共枕,傅梓逾想起她的眼泪,也就没有跟她计较,终究是心软了。
他当晚思来想去,也没有半分头绪,他对她其实了解得并不多,而且先入为主把她的性子给定死了,其实她并不是完全如他所想的那类人。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碰头的时候,施洛遥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傅梓逾也刻意不去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一起吃早饭吧,吃完我送你上班。”
昨晚他没有问东问西,虽说他是傅家的人,但她一码归一码,她也就领了他这份情。
就小区外头一家普通的粥店,傅梓逾并没有非要坚持去什么知名餐馆或者小吃店。
从昨晚那顿馄饨可以看出来,她并不是一个虚荣拜金的女人,她其实挺喜欢一些价廉物美的地方,哪怕那里的卫生现象堪忧。
为了讨好她,他也就不去在意了。
自从被汪小四点破自己爱上了她之后,他似乎就不由自主去为这女人考虑,会主动去注意这女人生活细节上的一些小习惯。
比如,她吃得满足的时候,樱唇的唇角会不知不觉地往上挑,比如她放下筷子的时候,总会动作刻意放轻。
她不狼吞虎咽的时候,吃相极为的斯文优雅,是个典型的两面派。
在别人印象中,她是个家世不好、高攀傅家的女人,可在傅梓逾的认知里,他并不这般认定,而是觉得这女人应该从小受过良好的教养,这人的气质并不是根据你衣着打扮就能提升的。
默默地吃完,傅梓逾确定了她并不怎么喜欢这家粥店,各色小吃只是吃了几口而已,没有多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