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睡去的时候,已经三点多,那时候雨势小了一些,但动静依旧大。
突变就发生在两人睡去后的二十分钟,窗户被打碎,门被破掉,总之,一瞬间,他们的房间涌进来了七八个人,全拿着fnc步枪,当时云苏正搂着米渔在梦中。
“Shining,你的表现太让人失望了。”
指着云苏的众多黑漆漆的枪口中间走出来一个人,电闪雷鸣间,云苏看到了他的脸。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斌。
云苏卧底两年的毒贩头头,高斌。
“哦哦,我忘了,云中校,你不叫Shining.”高斌冷哼,显然是恨极了他。
米渔一阵迷茫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房间中闯进了些什么人,她吓的缩进云苏怀里,只觉得,此刻竟然比被苍莽抓住的时候还恐惧,不知是因为自己衣衫不整还是有了危险预知的第六感,觉得这次,肯定来者不善。
“亲自来了?”云苏显然没有很意外,但他确实没想到他今晚上就行动。
“来请你当然得亲自,你知道的我一直那么器重你。”高斌看向云苏的眼神让米渔觉得浑身发冷。
“太不礼貌,就这样闯进了别人的卧室。”云苏在被子中拍了拍米渔的后背,像是安抚。
“这不是在丛林的那个女孩么,真有你的,救人救到了床上。”高斌看着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的米渔,讽刺道。
云苏没说话,只是起身捡起了地上散落的衣服穿上,随意自在的就像每个清晨起来一样,周围黑漆漆的枪管对着的似乎也不是他。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那些人的神经,他们戴着夜视镜,虎视眈眈的看着云苏的一举一动,恐怕他拿出一支枪或者一把刀来将他们全解决,这听起来似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于云苏来说,绝对的可能,这些人都知道他到底有多恐怖。
“你……你不要动了。”有人终于支撑不住,高度紧张下喊了出来。
啪嗒,灯亮起来,屋里被照的透亮,所有人都大白于那水晶灯下。
“弟兄们,将曾经和我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带回家吧。”高斌的手从开关上移开后高声说道。
“就这么走了?”有个长得十分邪气的男人收起枪,看向床上的米渔,笑的猥琐,“那里可有个裸着的美女,你们这是怎么了?不玩玩?”
“巨雷,如果你敢碰她一下……”云苏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只要我活着,我就有一百种整死你的方法。”
巨雷显然被云苏的气势吓到了,他咽了口吐沫,逞强的喊道,“叛徒,你他娘的还威胁我?我不碰她,我碰你。”
说着他举起枪的后座狠狠的打在了云苏的腹部,云苏没有躲闪没有还手,生生的忍住。
而高斌,似乎也乐得见到这种情况,“你们先搞着,留口气,家里还有七十多号兄弟等着呢,总要让他回去给个交代,咱们到时候按照规矩办了他。”
云苏刚被打的那一下还没直起身,又被人从后面踹了小腿,他吃痛的单膝跪地,立刻又被一人用枪座狠击了一下头,这一下是狠的,他双手撑地半天没动,而其他人见他这样,没胆的也有了胆子,上前一阵拳打脚踢。
米渔已经泪流满面,她死咬着被子瞪大眼睛看着云苏毫不还手的被人殴打,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可恨过。
“我去看看那美人儿。”巨雷还不放过米渔,似乎觉得已经被打倒的云苏不足以对他有任何威胁了。
巨雷还没走到米渔床边,那边突然有人惨叫起来,一人捂着手腕哀嚎,显然是手骨被折断了,而一直单膝跪地的云苏,突然起身捏住了另一个人的下巴,另一手一推,那人捂着下巴倒地,这一系列动作快的让人反应不及,当他们准备端起枪那刻,云苏已经抓住了巨雷,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出来他那把战无不胜的军刀,军刀上没有血迹,但巨雷脖子上的动脉却开始呲呲冒血,此刻他们才知道,云苏已经在他脖子上划了一刀。
已经动手了的军刀上没有血迹,可想而知,云苏到底有多快,快到杀人不见血。
“这是你的第一种死法,再不走你就要流血致死了。”云苏像是地狱来的幽灵一样,表情算不上凶恶,但就是让人觉得恐惧和颤抖。
他回头看向每个拿枪指着他的人,“谁要敢打她的主意,下场比他还惨。”
云苏的厉害,这里的人都见过,他们知道他可以轻易切了巨雷的动脉,也可以轻易捏断他的气管,他可以扭掉他的脖子也可以击碎他的头骨,总之,他的恐怖,不是人云亦云,而是亲眼所见。
显然云苏此刻的威胁也很有威慑力,或许是后面流血不止的巨雷太恐怖,或许是云苏给他们留下了太多的阴影,总之当云苏一字一句的和他们说完这话的时候,有个人激动了,他惊恐的看着呲血的巨雷,颤抖着双手喊道,“我先杀了你,啊,我先杀了你。”
砰砰两声枪响,一枪打在了他的胳膊上,而另一枪,米渔清晰的看到,云苏的胸前,那个心脏的位置,渗出大片血迹,当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呢,事后她总是回忆不起来,总觉得那时候像是在做梦,恍恍惚惚的,看到云苏倒到自己身上,看到他苍白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看到他用一种不舍的遗憾的眼神看着她,看到他眼角流出的泪水,那是怎样一种情绪,能让他这样一个人流出眼泪,总之,米渔觉得自己也跟着他死去了,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所以都不知道痛不痛。
在自己的爱人面前死去,或许是最大的一种折磨,看着她就在眼前,自己却将要和她说永别。
而活着的人,也是死一般的折磨,看着他倒下,无能无力,看着他的痛苦,撕心裂肺。
“我他妈的说了别搞出人命,就接电话的这会儿功夫,你们就整死了?谁开的枪,谁!!”高斌显然被气到了。
不管周围怎么混乱,这时候的米渔,只觉得自己四周,什么都不存在了,眼前只有云苏惨白的脸,他就那样无声的看着她,那样让人痛心的眼神,似乎,她的灵魂也随他走了。
“听说来人了,我们得赶紧走,把Shining带走,巨雷得赶紧上车让人包扎下。”高斌下命令。
巨雷的伤口被人用浴巾盖住,两个人搀扶着他走出去,他似乎还有一口气,但是Shining,显然生存的希望不大,有人问道,“尸体我们带走干嘛?”
“尸体也带走,回去给其他兄弟有个交代,叛徒是要极刑的,死了也不放过。”高斌摆摆手,先下楼了。
似乎,这些人都忘了米渔的存在。
可能,她已经像是一个死人了,所以他们才忽视了。
如果不仔细听,绝对听不到她是在呼吸,她就那么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看着天花板,静静的静静的,满屋的血腥味和外面下完雨后的泥土香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气息,这种让人厌恶的味,米渔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都不能闻到,不然就会浑身起红疹,当然这是后话了。
当那些人开车呼啸而去,这里恢复宁静后,隔壁的马红丽也出现在了米渔的房间。
这时候外面的狂风暴雨也停了,安静的房间中只有房檐上滴下来的雨滴咚咚咚敲击窗台的声音,这个屋子静就像从来没人来过一样。
饶是见多识广的马红丽,也被这屋子里的样子吓的半天说不出话,她愣了良久才冲到床边去看米渔。
“米渔,你没事吧?”开口后,马红丽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而米渔,像是没听到一样,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米渔,你说句话。”马红丽知道她没事,其实在那些人进来的那一刻马红丽就醒了,她小心的藏在门口那落地钟后面,看清了屋里发生的一切。
因为米渔一直没反应,马红丽急了,用力的扇了她一个大嘴巴,因为力量太大,她的头都偏向了另一边,视线终于离开了天花板,米渔这才动了动眼珠,“丽丽姐啊,我刚才做梦了吧。”
“米渔,刚才不是梦。”马红丽说。
米渔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位置,“云苏呢?他出去看玉米种子去了?或者去洗手间了?”
“你都知道,别骗自己了。”马红丽不会拐弯抹角,她想让她快些面对事实。
“……不!”米渔显然不能接受。
“这是真的。”
直到马红丽一遍一遍像是催眠一样告诉她这是真的,她才确定,这一切真的都是真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明明记得就一个小时之前,或许是半个小时之前,他们还在做着最亲密的事,他们还在互相亲吻爱抚,他还在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话,可是仅仅就这一会儿,他怎么就消失了……
“你身上的被子全是血,也许你身上也是血,警察要来了,现在你应该起来洗个澡穿个衣服。”马红丽说。
最后,她也不知道怎么进浴室的,坐在浴缸里多久也忘了,总之,马红丽进来的时候,浴缸里的水都已经是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