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求着费文勋将真的孩子还给她,求着他找到他们的孩子,可是费文勋只当她疯了,他甚至还打算将她送去精神病院。
渐渐的,她以为真的是自己记错了,真的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她开始平静、乖乖的听着周围人的劝导。
可是蓝卿卿又来了,她站在她的病床边上,残忍的告诉她所有的事实:“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够认出孩子不是你的。可是有什么用呢!你的孩子现在早就死了。没错,你的孩子被我换了,现在的费家小少爷,可不是你的孩子!”
她那张美丽的红唇张张合合,语气恶毒的刺激着她:“你说孩子不是你的,有谁会相信呢,他们只当是你是疯了!只有我和你知道这个事实,没有人会知道,你真正的孩子早就死了!可怜的孩子,才刚刚出生,都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死了!他只能够怪自己命不好,托生到你这个没有用的妈妈的肚子里。”
“不!不!不!”
她捂着耳朵,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她喘着粗气,从床上挣扎着下来,扑到蓝卿卿的身上,想要掐着她的脖子逼她告诉她这不是真相。可是她始终是弱势,她甚至还未碰到蓝卿卿的衣角,便被赶来的护士和医生死死的制服住,挣扎的被打下一针安定剂。
之后,若非费家老夫人的制止,她就要被费文勋关进精神病医院。
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是怎么熬过那段绝望的日子,她被关在医院的病房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紧紧地蜷缩着身体,反复的安慰着自己、告诉着自己,她的孩子还没有死,她的孩子还在等着她找到他……
安慰多了,反复的讲着,一千遍,一万遍……她也就真的相信,她的孩子还活着,还在等着她。
她硬逼着自己吃下东西,硬逼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恢复体力,她冷静的签下了和费文勋的离婚协议。然后她又重新的找到了蓝卿卿。
在蓝家大宅的花园里,她跪在蓝卿卿的面前,卑微的乞求着,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都还能够梦到那日的情景,她依然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日她所说的话。
“求求你,我求求你,把孩子的下落告诉我,我已经和费文勋离婚了,我不会……我也不敢再和你争了,我求你,把孩子还给我,我会带着孩子走,再也不会出现!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你要我怎么样都行,我求你了……”
她拉着蓝卿卿的裙角,甚至将头重重地叩到了地上。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就那样胡言乱语的,就那样求饶着,将自己最不愿意的卑微与可怜,全部展现在蓝卿卿的面前。
可是,她太天真了,蓝卿卿既然做了,又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与同情,又怎么可能会对她这个情敌,曾经霸占过她男人的女人有一点的手软。
“你怎么会认为我还会留着那个孩子,那是费文勋背叛我的证据,我怎么可能还会让他活着!”
“郁静怡,别天真了,你的孩子早就死了。”
她被赶出蓝家,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离开的那里。可能当时的她,已经疯魔了,即使已经相信了蓝卿卿的话,却依然固执的认为她的孩子还活着,相信着自己为自己编织出的美好童话,她的孩子还在等着她去找。
或许,这仅仅只是她给自己活下去的一个信念。
五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当年刚刚出生的子俊,现在都已经那么大了,她以为她和蓝卿卿不会有机会再相见。谁知道,命运弄人,她们竟然会有机会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郁静怡说的平静,但是谁能够知道,这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她这么多年来多少感叹。
蓝卿卿优雅的抿嘴笑了笑,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是忍不住自嘲,她如何会不来,又如何会忍住不来。
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即使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再迟钝也能够感觉到里边的暗潮汹涌。
站在一边的叶铭轩眨了一下眼睛,脑子里似乎想起了什么好主意,开口道:“你们聊,我和小林护士带着子俊先去做检查。”
说完,连忙招呼小林护士带上子俊走出病房门。
郁静怡和蓝卿卿依然表情平静站着,看着病房里的其他人离开,然后蓝卿卿关上了病房门,走了进来。她目光落在郁静怡身上,看了好久,不知道是感叹还是自嘲,她苦笑着说道:“看来,你找到那个孩子了!”
郁静怡并不奇怪蓝卿卿会猜到这点,所以她表现的很坦然:“你很聪明。”
是的,蓝卿卿一向是个聪明的人,不聪明,当年如何布下那么缜密的局换走她的孩子,不聪明当年又如何能差点把她逼疯送到精神病院。
蓝卿卿听着郁静怡说她聪明,心里却有些自嘲,可不是就是聪明,因为太聪明,她从来都是那么的自视甚高,谁知道,到了如今,她反而落到如此的地步。
她似乎是在替自己解释,却又像是对着郁静怡分析:“从文勋那里知道,你只是拒绝,却并没有说出真相的时候,我就猜到你找到了那个孩子。你现在怕费家夺走那个孩子,所以宁愿呆在费家周旋,也不愿意说出真相是吗?”
郁静怡仅仅笑了笑,没有回答,病房里陷入了沉默。但是此时郁静怡的心里并不平静,而站在门边的蓝卿卿同样不能够平静,即使依然保持着端庄的模样,但是心里却感慨万千。
她看着郁静怡的样子,心中却忍不住嫉妒,这些年来,看得出她过得很好,即使现在身陷囹圄,她看起来依然那么安详,那么的单纯……
反观她这些年来,虽然外表光鲜,但是谁又知道她的痛苦,郁静怡与费文勋离婚后,她以为自己可以和费文勋在一起了,满心欢喜的幻想着属于他们的婚礼,可是费家的老夫人,却出人意料的坚决反对她和费文勋在一起,虽然她早知道费老夫人不喜欢她,可是她却从没有想过,对方会态度如此的坚决,坚决到连费文勋,都不得不妥协。她只能够抛弃她的高傲,低头讨好费家人,做着她曾经最不屑做的事情。渐渐地,子俊几乎视她如亲母,费老夫人也松口了,她以为要梦想成真的时候,一场意外却再次打破了她的梦想,子俊得了白血病。
接下来的日子,她奔波着,照顾着,心里未尝不是怨恨子俊,但是她还是将这个孩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在照顾着。谁知道,子俊化疗失败复发,医院下达最后通知,只有换骨髓这么一条路可以走。那时的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知道子俊不是费文勋和郁静怡的孩子,亲属之间的配型尚且有不成功的,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人。费家、郁家甚至是隔了好远的亲属,都一一尝试过了,结果却不出她所料,而她寄托于希望的骨髓库,依然没有传来好消息。
费文勋做出决定告诉她的那天,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么的煎熬,她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有天意,当年她用费子俊逼走了郁静怡,可是没有想到,又是因为费子俊,郁静怡又要重新回来。
她一向都是心高气傲,当年即使在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有孩子的情况下,都不愿意接受郁静怡与费文勋的孩子,她宁愿冒上那么大的风险换掉孩子,也宁愿把毫无关系的费子俊当成亲子来对待,却不愿意看到郁静怡和费文勋的那个孩子。只是因为在她看来,那个孩子是费文勋曾经背叛过她的证据。
可是,如今嘲讽的是,她却不得不接受郁静怡回来,看着她与费文勋重新孕育一个新生命。即使她知道这根本就不能够救子俊的性命,但是她却不能够说出理由,有苦难言,只能够看着费文勋费尽心思的找回郁静怡。
没有人知道她的痛苦,好几次她都几乎要说出真相,可是她不敢。她不能够设想费文勋知道真相后的反应,她也不能够冒着失去费文勋的风险。
当知道费文勋遭到拒绝后,她心里的确是高兴坏了,但是在高兴之余,她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却嫉妒了。嫉妒郁静怡的好命,竟然能够找到那个孩子。
当然,她最嫉妒与介意的事情,仍然是当年她逃婚后,为什么郁静怡能够轻易获得除费文勋以外所有费家人的喜爱,顺理成章的成为费文勋的妻子,她也嫉妒郁静怡能够孕育费文勋的孩子,而她却一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心里却是一片的凄凉。为什么她会出那个意外,为什么要在她的婚礼前夕,出了那场车祸,让她永远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如果没有那场车祸,那么费家的人,就不会因为反对她和费文勋的婚事那样对待她,而她也不会一气之下逃婚,让郁静怡有机可趁,代替了她的位置。
她和费文勋,现在也会好好的,他们现在会有一个或者几个健康的孩子,他们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想着曾经在她的脑海中幻想过无数遍的美好场景,可是幻想终究是假的,梦醒了,现实在美梦的衬托下更为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