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秦嫣想了想,还是老实交代了:“陆仲谦,我今天陪你妈吃饭了。”
陆仲谦正喝着汤,动作停了下来,望向她:“她和你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秦嫣轻描淡写地应着,“不过看的出来,你妈是真的不喜欢我,你夹在中间很难做人吧?”
陆仲谦已放下碗,定定望向她:“我妈这人说话不会考虑别人感受,别把她的话放心里去,我们该怎么样还是得怎么样,她那边我来说服她,你别自己瞎想添堵。”
秦嫣望他一眼:“你又知道我添堵了?不过,我今天貌似把你妈得罪了,你回去可能真不好做人,你可别因为我和她再起冲突,要不然我在你妈那儿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嗯,我会把我分寸的。”陆仲谦的手伸了过来,手指在她脸颊上捏了捏,盯着她的眼睛,“今天没受委屈吧?”
他低哑的声音让她心情莫名好了些,冲他露出一个笑:“没有啦,你妈人还是挺好的。”
陆仲谦又在她脸颊上捏了捏,无奈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吃过饭后,秦嫣想在这边过夜,秦正涛的电话却打了过来,勒令她必须回家。
陆仲谦不想她为难,无奈拍了拍她的头:“还是回去吧,要不然我在你爷爷那也要永无翻身之日了。”
亲自开车送她回去。
秦嫣回到家时一家人都还在,秦冉不知道秦正涛给她下了禁令,一看她回来,就忍不住问道,“秦嫣,今天不和陆仲谦约会吗?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秦嫣幽怨地往秦正涛望了眼,秦正涛轻咳了声,岔开话题:“小三儿啊,明天你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秦正涛这么一提醒秦嫣顿时想起明天是她生日的事,秦正涛这么一提醒秦嫣顿时想起明天是她生日的事,似乎陆仲谦生日也在这一天。
她那天看到过他的身份证,还特意看了下他的生日,当时还为着和她同一天小小地惊诧了一下。
这几年常年在外面跑,日夜颠倒的,她早忘了生日这回事,陆仲谦估计也是没记得的。
她的生日每次都是家里人提起,家里人给她庆祝她才想起,如今看着秦正涛二十几年如一日地提醒,心里还是满满感动的,只是想着明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想了想,笑嘻嘻地走到秦正涛身边坐下,搂着秦正涛的手臂撒娇:“爷爷,我什么礼物也不要,不过难得我生日,让我男朋友明晚陪我过个生日行不?”
秦正涛怒目圆瞪,想要拒绝,秦嫣嘟了嘟嘴:“爷爷,这算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个特殊日子,您别棒打鸳鸯嘛。”
秦冉横她一眼:“有了男朋友连家人也不要了。”
秦嫣揉了揉鼻子:“我哪有,就是想在家吃饭庆祝完之后和他出去过过二人世界嘛,爷爷又不给。”
说完又幽怨地看了秦正涛一眼。
秦正涛暗暗剐了她一眼,很是勉强地答应了下来,还是警告:“悠着点。”
秦嫣眉笑颜开,晃着秦正涛的手臂一阵讨好。
第二天,为着过一个有意义的生日,秦嫣特地请了半天假,在市里有名的情侣餐馆“香草世界”订了个小包厢,又买了东西回去把两人的小窝精心布置了一番这才去所里。
下午的时候陆仲谦来接她,秦嫣迫不及待地先开口:“晚上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陆仲谦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好啊,不过现在先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秦嫣好奇问道,心里因为他这话有些雀跃,他不会真有这么细心发现今天是两人的生日吧?
“珠宝城。”陆仲谦应着,启动车子。
秦嫣心底的雀跃因他的话而升了几分,一路从品鉴蔓延到C市的珠宝城,他这是带她来挑礼物?她虽然对礼物不是很执着,但他若送,无论是什么,心里还是会欣喜的。
车子在珠宝城外停车场停下,秦嫣扭头望他,眼里小心压着心底的喜意,带着疑问。
陆仲谦扭头,眸里掠过一丝迟疑,而后很坦然地望她,声音很柔和,带着些征询的味道:“秦嫣,万宁有个得了肝癌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和她的父亲离了婚。她跟着她母亲过,她母亲为了她一直没嫁,一年前查出患了肝癌,一直拖着,撑不了多久了,一直一个人独居,她不知道万宁已经不在的事,万宁让瞒着的,怕她受不住。今天是她的生日,万宁牺牲前曾托我替她在她母亲生日时代她送一份礼物,这是她一直的习惯,怕她起疑。”
秦嫣弯起的唇角凝在了那里,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幽幽响起:“你到我来这里就是要给她买礼物吗?”
陆仲谦也察觉到了秦嫣微妙的神色变化,手掌伸了过来,落在她肩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柔了下来:“别胡思乱想,如果你不喜欢,我托人买了送过去也行的。”
☆、45
秦嫣听出他话中的迁就,抿了抿唇,声音依然艰涩:“她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为什么就非得你来做这些事。”
耳边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陆仲谦落在她肩上的手压了压,将她往他那边带了带,声音也比方才低了一些:“我不知道他们一家发生了什么事,万晴不肯认她的母亲,万晴父亲万长生也早和万宁母亲老死不相往来了,自从万宁死后,除了家里的保姆,她的母亲身边没什么人陪着,也没有别的亲人去看过她。”
说话间已垂眸望向她,盯着她看了会儿,拿出电话,想要吩咐别人过来代办。
秦嫣伸手压住了他的手,唇角扯了扯:“你连她母亲生日都记得这么清楚,真难得,还是你进去去买比较合适吧。”
说完只觉得讽刺,自己的男朋友没记得自己的生日,却记住了一个和他可能存在暧昧的女人的生日。
陆仲谦听出她话中的落寞,压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今天也是万宁的忌日。”
低低的嗓音从耳边传来,秦嫣下意识地抬眸望他。
陆仲谦也望着她:“当时她已经给她母亲准备好了礼物,只是没来得及送出去,就托我帮忙转交,她担心她母亲承受不了,让别告诉她。她母亲的身体也拖不了多久了,一直没敢告诉她万宁的事。”
秦嫣觉得她应该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甚至连冲他发脾气都觉得自己过分,只能干涩地应道:“他们家……还真复杂。”
陆仲谦还是盯着她的眼睛:“秦嫣,我知道和你说这些话做这些事你不一定会好受,但是我瞒着你去做了,怕你知道后又得更加胡思乱想,我不去做,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这只是一个为我而死的战友临终前拜托我在她母亲生日时替她送上一份心意而已,并不是多过分的要求。”
秦嫣扯了扯唇角,勉强牵出一个笑:“那你知不知道今天也是……”
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觉得没有了提醒的必要,需要她去提醒的东西,于她也没什么意思了,当初和林小由说起这段感情时的担忧果然真的就一语成谶了,即使万宁已经不在了,即使她和陆仲谦真的什么也没有,但是她的生活就是无时无刻地被她给影响着了,甚至连忌日都好巧不巧地在她和陆仲谦生日这一天,以后两个人想安安心心庆祝一次生日都没可能了,而且就因为她替他死了,她甚至不能有任何的抱怨,甚至,她可能还得感谢她。
“怎么了?”陆仲谦问,手拢了拢她的头发,“我们早点走。”
秦嫣嘴角的自嘲更深,摇了摇头:“没什么。”
推开车门:“走吧。”
她陪陆仲谦去给万宁母亲挑了一款手镯,秦嫣不明白一个濒死的人还要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做什么,陆仲谦说万宁以前都是送首饰,也只是遵从她以前的习惯而已。
每次听着他提“万宁”两个字时秦嫣还是觉得心尖一扎一扎地疼,尽管他的话里没有任何的暧昧或是感慨,她不得不承认,程婉宁真的很高招,就那么一小会儿功夫,就已经很成功地让她心底那根刺变成了利刃,而她却在做着让这把利刃在心尖越扎越深的事,在她和他的第一个生日里,放着家人不管,却陪着他却给那个女人的母亲挑选生日礼物。
秦嫣从没发现自己会这么的深明大义,大方得体,以她的脾气她早在他说让她陪他进去挑礼物时就开门而去了,她却耐心地听他解释完,还陪着他去挑了礼物,甚至陪着他一起把礼物送到了万宁的母亲家中。
天色在一点一点地变暗,时间也在一点点地流逝,秦嫣一路上心情都堵得很难受,却又逼着自己陪他去做那些事。
车子在一个老旧小区内停了下来,秦嫣不太想去走近那个有着万宁影子的地方,却又有一股冲动催使着她去了解那个和她有关的地方,她想知道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理所当然该和陆仲谦在一起。
在这种矛盾自虐的心情下,秦嫣随着陆仲谦上了楼,在一扇半旧的铁门外停了下来。
陆仲谦摁的门铃,门很快打开,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开了门,看着大概是陆仲谦稍早前说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