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和耿梅一左一右把耿希拖进房,往床上一扔。耿希突然醒了,拉住耿梅的衣服,“爸妈的电视机坏了,你给他们换台新的。”因为没回家侍候病人,耿梅有些理亏,把手头的钱差不多全汇了回去,前后两次加起来近两千,穷得只好蹭陈立的饭。再听到这种话,她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扒拉他的手。耿希却怎么也不放,直到陈立不声不响把鼓鼓囊囊一叠钱塞在他手里,他握了钱才打起呼噜来。
陈立和耿梅一前一后出了招待所,半天没听见耿梅开口,他往后看去,才发现她抽抽噎噎地在哭。
“怎么了?”陈立问她,但耿梅不说话,光是哭。他把她搂进怀里按在自己胸口,“哭吧,我今天把身心全献给你了。”话是好话,就是说话的语气很不正经,耿梅捶了他两下,想想趴在他怀里又哭了。
陈立也不追问,声音含含糊糊地哄着她。过了一会,耿梅用力把他推开,满脸通红地说,“喂!”陈立用力把她抱个满怀,嘴对嘴地亲下去。耿梅开头还嘟囔,慢慢的说不出话了,被他拖拖拉拉拽进饭店。
陈立登记的时候,耿梅站在大堂角落,用余光看着前台那边的动静。
晚上入住的人少,对答的声音特别响,“一个人”、“单人间”、“大床房”。耿梅心惊肉跳,生怕遇到老师或者认得的人。等陈立拿了钥匙,回过身来却看不见耿梅的人影。他走了几步,才发现她缩在安全梯那头。
“你上去,我一会再来。”耿梅看了房间号,坚持不肯一起走。
陈立喝了不少酒,头昏眼热,就真的先上去了。过了一会有低低的敲门声,门一开,耿梅耗子似的蹿了进来。陈立看得直乐,猫一样把她扑倒在床上。耿梅挣了几下都没能脱身,眼看陈立摇头摆尾地亲下来,侧过脸喝道,“快去洗澡,一股味,难闻死了。”
“我不放。”
陈立不但不放开她,还伸手解她的衣服,耿梅气急,“陈立!你到底是爱我还是只想干我?!”
这是原则问题,陈立吓得一个立正,“是爱!”他举起右手,“我陈立只爱耿梅一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即使她离开我,我也永远爱她。”
陈立说得严肃,耿梅眼睛红了,放缓了声音,“先去洗澡,啊?”
陈立亲了亲她的面颊,跳下床去洗澡,洗完直挺挺地跑了出来。吓得耿梅捂着眼逃进浴室,出来时陈立却已经睡着了。她怕吵醒他,替他盖好被子,小心翼翼地在他身边躺下。
耿梅做了半晚的梦,梦里被蛇缠住了,醒来才发现是陈立做的好事,两个人跟藤一样绕在一起,难怪梦到蛇。她想搬开他的手脚,哪知道这个人脸皮厚得很,拉开又来,而且渐渐地手脚不规矩。
狠狠地亲热了一场。
耿梅上午有课,匆匆爬起来洗澡,陈立抱住枕头懒洋洋地劝她,“选修课有什么要紧,就算拿不到毕业证书,有我在,怕什么。”
耿梅还指望善始善终拿全奖学金,哪里肯听他的。
陈立耍赖,“哥哥把你卖给我做老婆了,你该听我的。我头很痛,你多陪我一会?”
浴室里没回应,只有吹风机的呼呼声。耿梅怪他提耿希,出来才发现他又睡着了。睡着了眉头还是皱着,看来是真的头痛,耿梅心又软了。要不是有他,不知道耿希要闹成什么样呢,耿梅一边想,一边摸了摸陈立的额头。
她也只有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VIP章节 11第十章
课上到一半,耿希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选修课老师涵养好,“是找哪位同学?有事出去说吧。”耿梅低着头快步走出来。
耿希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哪有早饭卖?”
找得到这里,还找不到吃的?耿梅没好气地说,“门口什么都有,面条包子稀饭。”
耿希举起巴掌,在耿梅的头顶来回挥了两下,“你个臭丫头,我千年难得来一次,也不陪陪我,到底我们还是不是亲兄妹。”耿梅咬住唇不说话,耿希鼻子里笑了声,“又来了,一说你就这付死相。陈立呢,他总能抽个空吧?”
以耿梅对陈立的了解,这会他肯定还睡着,但她眼也不眨地说,“他每天都在外面跑,今天大概已经出去了。”
耿希打了个呵欠,“那算了。我一会回去了,钱的事你别跟你嫂子说。别给我招麻烦,啊!”
耿梅早就听说他最近对玩牌上瘾得很,昨晚那笔钱肯定不会用在给父母添置电视。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却忍不住不说,“别玩太大,我们家家底薄,经不起你折腾。”
耿希不承认,“上班累,我靠这个解解乏。你又不是不知道,纺织厂什么环境。”
“不来钱不也一样玩。”
“那哪有劲。”耿希又打了个呵欠,“你是大学生,理解不了我们老粗的需求。算你眼光比我好,找的男人不错。盯牢点,年轻有钱又有学历,人家凭什么选你。”他看看周围,压低声音叮嘱道,“昨晚是不是和女同学一起去玩了?自己的男人,藏藏好,别被人抢了。”
耿希的话说中耿梅的心事,她垂下眼,“你以为他像你。”
耿希呵呵笑道,“像我就好了,我对你阿嫂绝对忠心耿耿。男人要么好色要么好赌,两者之间只好一样。”
耿梅心想,还有个词叫五毒俱全呢!可这不是在家,不能想到什么说什么。她换了个语气,恳切地说,“哥,你有时间陪陪儿子,不要跟那帮朋友混了,他们不是好人。”去年春节里,一群人非灌她酒,不喝是不给面子、是忘本。
耿希不以为然,“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身上有零钱不?给我点。”他一把抢过耿梅掏出来的两张十元,扬长而去,“走了,过阵子再找妹夫好好聊聊。”
还来……耿梅一阵无力,一屁股坐在路边的长凳上。
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她以为耿希回来了,抬头看去却是陈立,“你怎么来了?”
“简佳音给我发了短信,说你哥找你,很凶的样子。”陈立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手搭在她肩上,“给你买个手机,想要什么牌子的?”耿梅摇头,“用不着,还得每个月交话费。”一只手机三千多,也只有简家才会买给女儿。
“是员工福利,老板娘特有的。”
妹夫,老板娘,正经点行不,耿梅捧住头闷闷地说,“别这么叫,我们还没结婚。”
陈立用肩膀碰碰她,“老板娘生气了,老板娘板着脸,老板娘河东狮吼。”
耿梅哭笑不得,狠狠横了他一眼,转头自己先笑了。陈立搂着她的肩,“笑了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一切有我。”耿梅鼻子都酸了,想开口才发现她在发抖,要是离家十万八千里就好了,可以远远抛开出身。她眼睛发热,视线模糊,“从小到大,我就像捡回来的,我没有要求被生出来,……”
哭了两声,耿梅始终没听到陈立说话,她想看他的表情又怕看到嫌恶。吸了吸鼻子,耿梅用手背抹掉眼泪站起来,“我回去上课了。”陈立这才如梦方醒似,“都快下课了,既然出来了,跟我去吃早饭。”
耿梅硬梆梆地站着,“我不去。”
陈立转到她面前,低头审视她,“生气?”
“没有。”耿梅不敢抬头,怕看了他会放声大哭,从昨晚到现在她已经丢够了脸,不想再给他留下不可理喻的印象。
“明明有。”陈立驳道,“就刚才,突然之间生的气。”
都看出她的变化了,怎么就不懂安慰几句呢,耿梅想,小声地说,“我哪敢,我哥已经把我卖给你了。”陈立嘿嘿笑道,“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他伸手抹掉她眼角的泪,“别哭了,你一哭我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是不是嫌烦?”耿梅反问。陈立干笑两声,“被你看出来了?有点。不过主要是前者。多想开心的事,比如我哄你很久,再比如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这些都多想想。现在,你还难过吗?”
他不懂,也不想听,耿梅知道。她扬起脸,笑微微地说,“不了。”
耿梅怕陈立出手大方,招得耿希来了一次又一次,但耿希倒没有再来,只打过两通电话,要钱,还有叮嘱她不能放走陈立。一场秋雨一场寒,几场淅淅沥沥后,天彻底冷了,耿梅在陈立的公司里实习,开空调的日子好,手上的冻疮今年没有长出来。
陈立的公司很小,租的房子,四十多平方隔成两间,里面算他的办公室和会议室,外面搁着各种样品,现在出纳的对面加多一张办公桌,是耿梅的。耿梅有点失望,等陈立交了底又安心了,每个月的利润有几万,足够养活他和她。然而辛苦是真的辛苦,忙起来陈立顾不上吃饭睡觉也有,风雨里亲自动手装货也有,他又不要耿梅帮忙,说这些都是男人的事,耿梅只好在其他方面尽力,把办公室整理得光洁明亮。
将近新历年底时,陈立买了套办公室,有一百多平方米,首付是房价的一半,其余的贷了款。陈立照常跑外务,耿梅一个人盯装修,为了省钱她天天在新办公室做小工,双手比从前还粗糙。